草草拍了拍小葵的肩膀，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我能不能請他吃飯？」
小葵的頭點得撥浪鼓似的，順手從小荷包里掏出一張紙，「喏，這是他的地址。」
「干得好！」草草笑眯眯地，像是吃了蜜糖，惹得若凡一臉的黑線。
戲碼其實很老套，只是換了俊男美女，效果就截然不同，不時有雅座的人打賞，數目越來越大，小小的一幕戲，竟然價格高到了五百兩銀子之多。
草草看得心癢癢，小葵在一旁鼓勁，「誰給的價最高，最後那個小生會過來謝賞哦。」
「好。我出一千兩！」草草一拍桌子，震驚全場。
誰都知道這種活動，就是娛樂娛樂，誰也不會當真，要是真有看上的，下大本錢也合理，可這些都是男的干的事，戲院開放至今，還沒有哪個女人趕這麼明目張膽地包男人。
「哎呀，草草，你這麼激動干嗎？反正人早晚是你的。」小葵沖若凡眨了眨眼楮，若凡不著痕跡地離草草遠了些。
這個計劃，他能不能退出啊，小葵這個丫頭，鬼點子也太多了。
「哼，我不快點，被人搶了怎麼辦？」
「你要是給我找爹爹也這麼積極就好了。」小葵小聲地嘟囔，從小荷包里模出一根糖葫蘆，粉粉的小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舌忝著。
看得草草直流口水，腦袋湊過來，「給我也來一口。」
「才不要，自己買去。」小葵早有準備，一下子閃開，草草撲了個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只得訕訕地拿起一塊糕點，大力地嚼著，「不吃就不吃。」
若凡無奈，從懷里模出本來要押後出場的糖炒栗子遞過去，「吃這個吧。」
草草大喜，示威似的從小葵眼前晃過，對著若凡諂媚道︰「美人，你真好。」
若凡假裝沒听到專心地看戲。
那公子跟姑娘已經暗生情愫，馬上就要私定終身了，突然，底下起了一陣騷動。
原來是一個伙計不小心打翻了碟子，菜汁灑在了客人的衣服上。
伙計連忙道歉，可那個女客似乎心情不太好，指著伙計就不停地數落，最後老板都趕來了，顯然臉色很難看。
這麼大的戲院，自然保全系統是很完備的，草草左瞅瞅右瞅瞅，終于發現那角落里嚴陣以待的打手，看來這是後招。
不到萬不得已，這些人不會出動，要不以後真沒人敢來看戲了。
草草是當熱鬧看的，卻沒想到一旁的小葵一下變了臉，小腿蹬蹬蹬就跑了下去。
只見她跑到老板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後老板臉色突然變得柔和起來，彎下腰配合著她的身高跟她說話。
草草一下子瞪大了眼楮，再看事情正朝著她不可想象的地步發展，老板一抬手，角落的打手立刻散去，那女客仍是不依不饒，老板也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瞟了瞟小葵，似乎在等她的意見。
因為隔得遠，草草听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周圍的嘈雜聲很大，那兩個戲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看熱鬧的人反而饒有興味地聚在一起談論著。
她剛想下去看看，被若凡按住了胳膊，「等會，小葵會處理好的。」
「哦。」草草點點頭，撥開一個糖炒栗子，忽然就感覺一陣勁風向她襲來，她一抬頭，就看到一張扭曲了的臉。
「我說怎麼就這麼倒霉，原來又是你。」草草瞥了一眼，腦子里飛快地過濾著熟悉的面孔，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不認識。
「那個，你誰呀？」反正若凡跟小葵都在，她也不怕鬧事。
「你……」女子氣得臉頰通紅，胸脯不停地上下浮動，本來溫婉可人的一張笑臉，現在看起來分外猙獰。
「是你讓老板趕我走的吧？」剛才那小丫頭，分明就是跟她一起的，看老板對她畢恭畢敬的，搞不好就是她們故意地。
「你腦殘了吧？」草草奇怪地盯著這個女人，搞不懂她是哪里搭錯線了。
「你還裝，你這個賤女人，我今天不會放過你的。」
「無聊。」草草翻了個白眼，將糖炒栗子的袋子丟給若凡，「我困了，回去睡覺了。」
看熱鬧看到自己頭上，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等等。」剛一轉身就听到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草草心說怎麼還變聲了呢，難不成是被氣的？
一回頭就看到女子身後三步之外，有一個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愣了一秒，隨即掛起一個諷刺的笑，「呦，找幫手來了。」
「逸。快幫我教訓一下這個女的。」女子的聲音立刻柔得能掐出水來。
「若凡，速戰速決，我不想看見這兩個人。」草草揉揉腦袋，許久不發作的頭痛似乎嚴重了。
「你……你不認識我了？」男子帶著顫音，連若凡都听得出他聲音里的驚喜與不安。
「不認識你都這麼麻煩了，我還敢認識你嗎？」草草比比那個女人，示意自己很煩惱。草草快速下了樓梯，就看到小葵坐在中央的一張桌子上，正吃著伙計送上來的點心。
「後面那個男人還不錯吧，可惜了。」小葵沖她擺手，又對老板說了什麼，老板連連點頭，對草草笑了笑就走了。
「你都弄了些什麼事啊，還不快走，浪費我的好心情。」草草突然想起那戲子，再看向場上，哪還有他們的影子。
「你要的人還沒來，就急著走啊。」小葵慢條斯理地，小口小口地吃著糕點，儼然一個上流社會的小淑女。
「真的？」草草一听就有門，也顧不上走了，大喇喇地坐下，等著小葵的好消息。Pxxf。
果然，不一會就有人領著那戲子過來了，換了戲服的男子一身素白，還稍顯稚女敕，清秀的眉眼，細皮女敕肉的，尤其是那雙手，簡直是人間罕有。
「走吧。」草草牽起男子的手，直直就往門口走去，也不管後面的人怎麼議論。
其實，戲院這種場合，是最容易傳播八卦的，草草前腳剛邁出門檻，後腳就有人開始八卦。
「嘖嘖，真豪放，公然包養小白臉，她身邊的男人也不介意！」
「那有什麼，人家有錢，你管得著嗎？」
「有錢就能上天啦，還帶著小孩子，誤人子弟！」那人啐了一口，顯然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我剛才听見那小丫頭跟老板談價錢了，天，真是天價啊，我看取個小妾都不止這個價了。」
周圍陸陸續續響起抽氣聲，那女子輕蔑一笑，對著身後的男子道︰「真是賤女人，逸，我們走。」
草草當然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只不過當那一男一女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人攔住了他們，「不好意思，你們不能走。」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並不詫異，「哦？可是你們老板要請我吃酒不成？」
門衛顯然不覺得這個笑話好笑，遞上一張紙條，「這是這位姑娘摔壞的凳子盤子，請付賬。」
「應該的。」唐逸模出一錠金子，塞到門衛手上，「不用找了。」
趁著門衛目瞪口呆的時候，他趁機問道︰「剛才那三個人是什麼來頭？」
門衛愣了一下，顯然是在收取巨額的小費跟是否出賣情報間猶豫，最後，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在雲城，沒有人敢打听他們的底細，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有什麼歪主意為好。」門衛沒有將金子退回去，好心地提醒他們。
「哼，有什麼了不起，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
「念兒，我們走吧。」男聲打斷她，隱隱含著怒氣。
被喚作念兒的女人還算懂得察言觀色，當即噤了聲，緊緊地握著男子的手臂，生怕他一生氣就會扔下自己。
*
「你叫什麼名字？」出了戲院的門，草草急急地問，要想個好的名號才可以的。
「月橋。」這應該是藝名。
「唔。不夠響亮。」草草托著下巴思索，小葵見狀，連忙把他們隔開，擠到中間問，「要不去茶樓坐坐？」
這個死女人壞了她的計劃，得從長計議才行。
「嗯，也行，我也口渴了？」草草點頭表示同意。
「我也一起吧。」若凡出其不意地也點了點頭。門然然地。
話音剛落就看到小葵賊賊地沖他眨眼，這是兩個人約定的暗號，他只能硬著頭皮回應。
很快就到了茶樓，小葵先讓草草跟月橋上去找座位，自己跟若凡鬼鬼祟祟地進了後面的馬房。
「若凡爹爹，你怎麼回事？我跟你使了好幾次眼色你都不理我。」小葵嘟著嘴，差點壞了她的事。
「小葵，我總覺得這樣不妥。草草那個人……」太不靠譜了！這句話他壓在心里沒說出來。
「就因為她是那樣，你才要主動，要不我哪年才能有小弟弟啊。」有個可以欺負的小弟弟一直是小葵的夢想。
「可是，太夸張了吧？」只要一想到自己穿上戲服，在大眾面前表白，他就覺得頭皮發麻，他在山谷待得太久，是不是已經不能適應小葵的思路了？
「哪有夸張？這樣就算草草要拒絕，迫于壓力也不得不接受你啊。」這個橋段是從草草給她講的故事里抄襲的，也算是推陳出新，效果應該還不錯吧？
如果她是那樣的人，那自己還會苦等這麼多年嗎？若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