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心情還不錯,哼著小曲在廚房里做點心。
月橋從外面回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草草姐,王爺有客人,你怎麼還做飯?」
「是嗎?什麼客人?」
月橋想起那個人的笑容,搖頭,「不清楚。」
「那我還是做飯吧。」草草又低頭開始揉面。
「我還以為你會跑去蹭飯吃呢。」
草草指著自己,「我像是蹭飯吃的人?」
月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肯定地點頭,「像!」
草草無語。
小葵看到了月橋,過來抱他的腿,「听說京城好玩的地方有好多,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呃。這個……」月橋看了一眼草草了,欲言又止。
「草草。」小葵軟軟地叫了一聲。
「好了,去吧去吧。」草草不耐煩地一揮手。
這個唐逸,說走就走,一點面子也不留給她,真是煩!
「我留了禮物給你,你還不滿意?」
草草咬了一下舌頭,糟糕,竟然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居然還有人回應她!
小葵不是走了嗎?月橋的聲音有這麼性感有磁性?
草草回頭,唐逸正笑著看她。
「你,你怎麼又回來了?」草草咬著唇。
「你不是說我說走就走不給你面子嗎,我現在扔下尊貴的王爺跑來見你,難道還不夠給你面子?」唐逸含笑,甚至是寵溺地看她。
「你,你說,王爺的客人是你?」
「嗯哼。」
草草覺得世界混亂了。
軒王府他都敢公然進來,有什麼事是是他不敢做的?
「那你跑來做什麼?不怕王爺生氣啊。」草草口不對心,故意問他。
「王爺可以理解我的。」
「……」
「面子也給了,你可以走了嗎?」草草覺得一跟他在一起,自己的腦細胞明顯開始減少,設計好的台詞場景全都不對,她甚至有些緊張。
「你在緊張?」唐逸輕聲問,按上她的肩膀。
「沒有。」
「可是,我的衣角都被你揉皺了。」唐逸有些無奈,用力扯回衣擺。
「哦,不好意思。」草草連忙松手。
「是不是,我讓你覺得困擾了?」唐逸小心地問,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草草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被他迷惑了,要鎮定,于是她抬頭,扯出一個甜美無害的笑容,「你誤會了。我只是有些餓了,就不奉陪了。」
草草轉身就走,唐逸也沒跟上來,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下午,軒王設宴款待唐逸,以感謝他平息了一場武林紛爭,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唐逸謙和有禮,恭敬有加,「王爺過獎了,這是唐某的分內之事。」
軒王也是一派和善,「唐莊主年少有為,實在是我朝的福氣啊。」
唐逸不動聲色,假裝沒听到軒王話里的招安之意,端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眼楮不經意地在場內掃視。
軒王是何等人物,立刻就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立刻招來了丫鬟,片刻後丫鬟回來,對他點了點頭。
軒王會意,端起酒杯對著唐逸微抬,「唐莊主慢用,本王失陪一下。」
唐逸淺笑,回禮道︰「王爺請便。」
軒王轉身離去,唐逸收起笑容,捏著酒杯的手慢慢收緊,他不是沒有看到軒王略帶慌亂的眼神,剛要離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唐逸想要繞過去,眼前橫過來一條手臂,他下意識一擋,驚疑道︰「是你?」
內院。
軒王大步流星地進了院子,就看到草草手足無措地轉來轉去。
一看到他,草草立刻撲了上來,「怎麼辦?」
軒王按住她亂竄的身子,沉聲道︰「先別慌,你能確定嗎?什麼時候的事?」
草草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就早上,她跟月橋要出去玩,我不想去,就派人去通知了若凡,可是剛才,有人送來了這個。」
草草遞上一張字條︰想要你女兒的命,拿無源劍譜來換。
軒王看完紙條,也沉默了下來,半晌才想起來,又派出更多的人去找,最後轉身看著草草︰「看來,有人知道你還活著,所以找上門來了。」
「誰?」草草一驚,戒備地看著四周,空曠的院子現在看起來格外恐怖。
軒王搖頭,「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你在這里不要亂跑,等我的消息。」
說完就要離開,被草草抓住袖子。
「你不能走,你還有一屋子的客人,現在走了,更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草草還算保持著清醒,「我的女兒,我去找。」
「別意氣用事,很危險。」軒王皺著眉頭,草草說得對,他不能離開,但是也不能看著她去冒險。
「那我現在要怎麼辦?我做不到在這里等著她,而且我也沒有什麼劍譜。」草草跌坐在石凳上,無力地趴在說上。
「讓我去吧。」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草草抬頭,流月走到軒王面前,「見過王爺。」
軒王雖然驚訝,但很快掩飾了過去,繃著一張臉,「閣下是……」
「他是流月。」草草替他回答。
軒王稍稍放下了警惕,問道︰「你有辦法?」
流月點點頭,「我帶著草草去,我在京城好歹也待過幾年,對這里的地形還算熟悉。」
軒王沉吟了會,「那我派人跟你去。」
「好。」
從軒王府的後門出來,草草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唐逸,「你怎麼也在?」
「有人敢動我女兒,我還要假別人之手去救她嗎?」唐逸的聲音很冷,看著流月的眼神很復雜,像是極不情願但又不得不為之的無奈。
流月「哼」了一聲,摟著草草的肩膀,「我們走吧。」
草草沒心思看他們斗氣,扶著額頭問︰「去哪?」
「當然是賊窩咯。」流月吹了一聲口哨,在前面領路。
草草沉默,唐逸也不說話,但是很明顯的保護姿態,輕輕牽著她的手,盡量避開喧鬧的人群。
流月走過了三條街,來到一個稍微僻靜的小巷子,然後停下,轉身對他們說︰「這里是我的內線網,我們先進去。」
「嗯。」草草點頭,猶豫了下,沒有甩開唐逸的手。
那條巷子蜿蜒曲折,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彎繞才看到一間破舊的小屋子。
流月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草草甩了甩手,「這里有沒有人住啊?」
流月正往屋里走,听到她的話,回頭笑道︰「人人都是你這個想法,我這里才夠安全夠隱蔽啊。」
草草想想也是,點著頭正要跟上,被唐逸拉住,「等等。」
「怎麼了?」草草問。
「你就這麼相信他,不會害你嗎?」唐逸指著流月的後背問道。
「那我又為什麼要懷疑他?」草草反問一句,一直以來流月雖然老是做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但是真的遇上事情了,他是從來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來的,尤其是,他那麼疼小葵。
一想到小葵,草草的心又揪了起來。
「我們一路跟著他過來,會不會被人跟蹤?會不會有人出去報信?而且我們甩掉了王爺的人,如果這是個陷阱,那麼我們說不定會死在這里……」
唐逸列舉著一路過來心里的懷疑,被草草打斷,「夠了!」
草草甩開她的手,走到流月跟前,「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心機深沉,不擇手段嗎?」
流月的肩膀抖了抖,仍然沒有回頭。
唐逸的臉色一變,要去拉她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他苦笑了一下︰「原來在你心里,我是這樣一個人。」
草草沒心思理他的情緒變化,拍拍流月的肩膀,「喂,我們進去吧。」
流月突然回頭沖唐逸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滿是挑釁。
推門進去,流月翻出一個茶杯,扔在地上,突然,門邊又出現了另外一道門,流月拿出火折子,「走吧。」
草草點點頭,跟在流月後面,唐逸雖然黑著臉,但是擔心草草的安全,也跟了進來。
這里是一個暗室,面積不大,但是里面布置地很整齊,牆上有很多凹槽,全都放著各式古老的竹簡。
「這就是你的情報網?」草草拿起一個竹簡,突然听到物體移動的聲音,被流月往後一拉,才險險避開,她剛才站過的地方,差點被射成馬蜂窩。
「別亂動,有機關的。」流月放開她,在其中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壁燈下,抽出一個小匣子,「喏,這里是京城各個勢力的分布圖,還有他們的兵力分布圖,以及地形圖。」
草草驚訝了一番,這麼重要的信息,要是拿去賣,肯定都要發財了。
流月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走吧。」
他打開一扇門,率先走了進去。
草草看了一眼唐逸,拔腳跟上。
這扇門是通往外面的,走了大概幾百米,外面開始有水跡,踩著水跡走了幾十米,就看到一處光亮,到頭了。
流月跳上去,拉草草上來,指著前面一處樹林說,「這已經出了城了,不過離得不遠,從這里走,是想甩掉那些探子。」
「還有人跟蹤?」草草頗為驚詫,他跟唐逸都在,怎麼還會讓人跟蹤?
流月抹了一把臉,神色有些疲憊,「他們跟了我一個月了。」
「為什麼?」
「還是之前的事唄。」流月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
唐逸眼楮一閃,嘴張了張,沒說話,不過腳步快了一些,跟草草並著肩。
草草也沒說什麼,只能又往回走。
進了主街道,他們很快就擺月兌了那些人,按著流月的地圖一個個去找。
首先去的是若凡的那條街道,他早就等在哪里,看到草草,急忙迎了上來,眼神里是滿滿的歉疚,「對不起草草,是我大意了,才讓小葵……」
「不怪你。我也沒想到會出這些事,他們既然要求了交換的東西,就不會傷害他們的。」草草反過來安慰他。
若凡抬頭,在看到草草身後的唐逸時,眼神黯了黯。
流月拿著地圖看了半天,出其不意,「就在這里。」
幾個人在若凡的屋子里轉了好幾圈,也沒發現什麼異樣。
草草抓著若凡的手,試圖讓他不要那麼不安,問流月,「會不會是你弄錯了?」「不可能!」流月堅決地拒絕,「我的情報是不會出錯的。」
「對不起,我……」若凡垂著頭,聲音里是深深的沮喪。
草草捏捏他的手心,剛要說話,一直沉默的唐逸突然開口,「看這里。」
幾個人都湊過去看,草草沖在前面,頭一不小心撞上了唐逸的,她連忙退了一步,唐逸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指著那個很不明顯的紅色標記道︰「這里應該是他們的記號了,在附近找找,應該沒有錯。」
流月點頭,關鍵時刻也不管之前的恩怨了,埋頭就找了起來。
草草跟若凡也加入了行動,剛要出去,被唐逸拉住了衣角,「你跟我去別的地方。」
草草瞪眼,「為什麼?」
若凡也看了過來,沒說話。
唐逸解釋道︰「這樣行動太慢,還不如分頭去找。」
流月也表示同意,拿了一張地圖過來,「先去這里吧,這個最近,我們不管找到沒有,天黑的時候都去軒王府匯合。」
若凡看了一眼草草,草草剛要開口說自己跟若凡一組,就看到若凡對著唐逸點點頭,「有勞了。」
唐逸仍是淡淡的,「客氣了。」又對著草草道︰「走吧。」
草草看了一眼若凡,他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去吧。」沒若凡軒。zVXC。
草草抓著荷包的帶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唐逸。
唐逸按著地圖的方向,找到那個地方時,微微愣了一下,草草跟在他身後,沒注意到他停下,結結實實撞在了他後背上。
草草揉揉額頭,看到那碩大的匾額時,也不禁愣了下,居然是,全京城最火的伶人館。
而且據說,這些伶人里面有不少都是斷臂,草草一想到那個場面,沒有來地抖了下。
「你怎麼了?」唐逸回頭看她,因為背著光,草草看不清他的表情,胡亂地搖了搖頭,咬著唇,「進去吧。」
唐逸收回視線,她經過身邊的時候,他毫無預警地牽起她的手,草草頓了頓,沒有掙扎,在這里,她還是听他的好了。
「別左顧右盼,看前方。」唐逸低聲吩咐,草草忙回神,一不小心看到兩個抱在一起的男人,看得她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