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煙瞪了她一眼,草草忍住笑,認真地回答︰「你放心,只要他不來招惹我,我一定不會打他的主意的。」
她說得很嚴肅,但是蕪煙卻認為草草是在拿自己尋開心,當下便冷了臉,啐道︰「你也不照照鏡子,逸豈會是那種隨便糾纏別人的人?」
「是是是,他不是,請問你可以放心了嗎?」草草哭笑不得,只想快點打發了眼前這個女人,好去做飯。
「你這是什麼態度?」蕪煙擰著眉毛,不悅地掃了一眼草草,在看到她身上寬大的罩衫和略微凌亂的頭發時,輕蔑之情更是達到了頂峰。
「沒什麼。」草草微微不耐,打了個哈欠,順便挖掉一粒眼屎。
「嘖嘖嘖,你看你這副樣子,之前還想引薦尚書公子給你的,上不了台面的東西!」蕪煙忍不住想要將草草全身都批斗一番才罷休,以前就是一副呆愣樣,大師兄居然還對她青眼有加,現在更是沒什麼長進,偏偏那個美男子還鞍前馬後地伺候她,簡直是暴殄天物。
草草又打了個哈欠,挖挖耳朵,「師姐,你教訓完了的話,門在那邊。」
「你……」蕪煙氣急,恨恨跺了下腳,跑開了。
草草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
果然是遇到了穿越中的標準女配,連嘴臉都那麼相似,草草真不知自己是命好還是倒霉。
笑得正高興,冷不防門口站了一個人,草草嚇了一跳,定楮一看,原來是一夜未眠的若凡,眼底青黑一片,衣服也起了皺,但是眼神仍是溫和的,嘴角噙著笑。
想到剛才蕪煙大吵大鬧,想必是影響到他了。草草迎上去,語氣溫柔,「怎麼忙到現在?你去躺一會,我做早飯給你吃。」
若凡看著她,搖頭,塞在她手里一個藥瓶,「喏,送給你的。」
「這什麼啊?」拔掉瓶塞,里面的東西散發出奇異的香味,片刻便盈滿了整個屋子。
「美容聖品,你每天服一粒,可保容顏永駐。」若凡輕撫著她的發,笑著說。
「你這幾天,沒日沒夜,就是為了做這個給我?」草草的聲音有些哽咽,淚光盈盈,看到他眼底的青色更是覺得感動萬分。
若凡放下手,改為牽著她的手,「你喜歡就好。」
草草撲到他懷里,胸膛上是淡淡的草藥味道,還有他發間幽幽的香氣,鼻子一酸,淚流了滿面。
「謝謝。」她想不出別的詞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傻丫頭。」若凡回抱著她,手用力收緊,感受懷中小小的身體填滿胸膛的滿足感,低低喟嘆了一聲,「跟我說什麼謝謝,都是我自願的,你別有壓力就好。」
草草沒說話,只是將頭埋得更深了些。
經過早上這麼一折騰,草草做早飯的時候,心情還沒有平靜下來,以至于酸梅湯里放多了糖,甜的小葵的眉頭皺的好高。
「草草,你怎麼放這麼多糖?」小葵用小勺攪著碗里的酸梅湯,一邊伸著小舌頭散熱。
「小葵不懂,草草姐那是心甜了才會放那麼多糖的。」月橋老神在在地解釋。
「哦~」小葵拉長了音調,做了個鬼臉,「你要跟若凡爹爹成親了嗎?」
「去,小孩子一邊玩去。」
小葵拉著月橋,跑去院子里玩,月橋弄了個秋千架給她,小葵每天都要玩上一段時間。
草草無奈,端起剩下的酸梅湯準備倒掉,剛好踫到睡醒的若凡,「怎麼了?」
「太甜了,我準備倒了。」
「給我喝吧,剛好口渴了。」若凡接過,給自己盛了一碗,咕嘟咕嘟喝下去,眉眼彎彎,「挺好喝的,再來一碗可以嗎?」
草草笑著又倒了一碗給他,看著他喝完才將剩下的拿回廚房。
剛準備洗碗,腰間纏上一雙手哦,若凡靠在她肩窩,柔聲道︰「待會再洗吧。」
「嗯。」她點頭,一轉身唇就被覆上,溫熱的氣息侵襲而來,她猝不及防,手抵在他胸膛,努力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
若凡並不戀戰,輕啄了幾下便離開,對上她朦朧的雙眼,尾指輕刮了下她臉龐,調笑道︰「臉紅了?」
草草的頭垂得更低。
「好了,不逗你了,我采藥去,大概要三天回來。」若凡拍拍她肩膀,退後了一步。
「那麼久?」草草瞪大了眼楮,京城正是多事之秋,她有些擔心。
若凡笑著,「怎麼?舍不得我了。」
草草鬧著捶他,「你自己小心點,都怪我,硬是讓你跟著我奔波,你在谷底,其實挺好的。」
若凡將她散亂的頭發別到耳後,捏捏她的臉蛋,「又說傻話了,你該知道,我甘之如飴。」
草草握著他的手,心虛地點頭,這份深情,她恐怕是還不起了。
***
江湖之上,好不容易平息了些風波,朝堂上卻已經又掀起更大的風浪來。
軒王被急召進宮,隨即軒王府的禁令即被解除,軒王的封地也悉數還回,朝堂之上議論紛紛,眾說紛紜,有說皇帝病危,想盡快將兵權從外戚手里奪回來,也有人說近幾年邊疆的戰事使得國庫吃緊,要拉攏軒王,以召集能人志士,充盈國庫,更有甚者,說是皇帝想將皇位傳與軒王,遂下此命令。
總之莫衷一是。
軒王從朝堂上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一夜,第二天一臉鐵青地又去了宮里。
草草也心急,終于趕在軒王出門前,在大門口將他攔下。
「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皇上刁難你了?」草草深知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軒王難得露出疲態,按著她的肩膀安撫她,「別亂想,跟你無關。」
草草不信,拽著他的袖子不讓他走,執拗道︰「天下能有什麼事難得住軒王,除了我這個麻煩精。」說著話她就低下頭去,沉默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軒王突然笑了一下,揉揉她的頭發,「你也知道沒有事難得住我,還瞎擔心什麼?我六年前保得住你,六年後自然不會將你至于危險之地。」
江湖上的人都清楚,軒王的保證,就相當于一塊金牌,是世上最好的信物。
可就是因為這樣,草草才擔心。
「可是……」草草欲言又止。
「別可是了,我快要遲到了。」軒王捏捏她的臉蛋,像個長輩一樣,然後轉身離開。
草草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長長嘆了口氣。
外面很不安穩,軒王每天很早就起床去上朝,到了傍晚才回來,書房里一直亮著燈,草草幾次想去,都被攔在了門外。
守門的侍衛直對她搖頭,「左姑娘,您還是請回吧,王爺吩咐了,他辦公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
草草點頭,又退回去,末了又有些不甘心,「那王爺什麼時候用飯?」
侍衛搖頭,「飯菜都是由廚房送進去的。」
草草泄氣,突然靈光一閃,又問,「那送宵夜的時候讓我送進去好不好?」
侍衛遲疑著,「這……」
草草豪氣地拍他的肩膀,承諾道︰「沒事,你就放我進去,王爺怪罪下來了由我擔著,要不,我再送你一件兵器,由你選,怎麼樣?」
「這個……」侍衛猶豫,顯然已經心動了,草草在京城的分店里,專門有一間兵器店,就是專門給軒王做後備的,做工精良,品質上乘,這個侍衛顯然也有所耳聞。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改天你來店里選啊。」草草打了個響指,回去準備宵夜了。
侍衛模模鼻子,望著徹夜不滅的燈光,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草草這次是用足了食材,下足了工夫,全都是若凡之前給她煲湯剩下來的好材料,草草足足準備了一大鍋,看著時候差不多了,將湯盛出來一碗,放在食盒里,又將鍋子蓋上,灶膛里添了把火慢慢燒著,這才提著食盒往軒王的書房走去。
侍衛靠在牆上打呵欠,一看見她,立刻來了精神,伸手攔住她,「左姑娘,王爺剛發完脾氣,我看你,還是等會進去吧。」
這個侍衛心地還不錯,等下也盛碗湯給他喝喝,草草下了結論,隨即笑了笑,「沒關系,我很扛罵的。」
侍衛于是垂下手,示意她小心。
草草眨眨眼,推開門進去,軒王正伏在書桌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燈光下他眉頭緊鎖,側臉的線條緊繃,嘴角下垂,的確是生氣的征兆。
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將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聲道︰「王爺,該用夜宵了。」
「嗯。」軒王似乎沒有察覺,隨意應了一聲,甚至連眼皮都沒抬,草草這才發現,之前送進去的飯菜,全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一腳,一點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她禁不住嘆息一聲,冷不防一個身影來到背後,「嘆什麼氣?」
「啊?」草草回身,就看到軒王板著臉,手背在身後,一副隨時準備教訓人的模樣。
「沒,沒什麼。我準備了宵夜,您也忙了一天了,吃點吧。」草草打開食盒,獻寶似的將那碗湯端到軒王面前。
「你這丫頭。」軒王點了下她的鼻子,倒是沒有拒絕,輕輕嗅了一下,「嗯,還不錯,給我來一碗。」
草草大喜,麻利地舀了一碗,遞給軒王。
軒王雖是皺著眉,但是很快,一碗就見了底,草草湊上來,諂媚地問︰「要不要再來一碗?」
軒王斂了眉眼,點頭,「嗯,也好。」
就這樣,軒王喝完了一整盆湯,模著肚子打嗝,「我說草草,以後宵夜別做這麼多湯了,晚上會睡不好。」
草草忙不迭地點頭,收拾好了食盒,眼巴巴看著軒王。
軒王無奈,只好放下手中的毛筆,「有什麼事就直說,你杵在那我看著難受。」
草草咬著嘴唇,把這幾天的決定告訴他,「我想好了,我還是回安陽好了,現在也風平浪靜了,也可以……」
「不行。」還未等她說完軒王就斷然拒絕,「我好不容易把你帶過來,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回去。」
「可是,我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啊。」草草早有準備,就將自己被蕪煙騷擾,還有京城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名門公子淑女,總喜歡搞個上門拜訪的事情,自己實在不勝其煩。
草草說得都是事實,不怕軒王去查,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那些人反而會成為麻煩。
「唔,這樣啊。」軒王這樣說,草草心里忐忑,听不出他的意思,只好一直等著。zVXC。
「那你就多走動走動嘛,反正你也無聊。」軒王一開口,草草大跌眼鏡。
「什麼?你要我去跟他們走動?你明明最討厭這些的。」草草不解,軒王一生無意于功名權勢,更是對那些攀炎附勢之輩棄若敝履,又怎會答應讓草草去參加這種無聊的社交活動?
「有時候人會有很多不得已,明明討厭卻還要去做。」軒王幽幽地說,不忘在心底加上一句,還有你的湯。什給門沒。
草草腦子轉得快,馬上反應過來,問道︰「你現在就是這樣的處境嗎?皇上到底讓你做什麼?」
「草草,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軒王突然嚴肅起來,語氣罕見的冷酷。
「為什麼?」草草心里的疑竇更深,越是不讓她插手,越是說明有問題。
若是真要她不牽涉進去,安陽其實是個好去處,既然不能走,那只有一個理由,有人用她威脅軒王,或者,她被禁足了,只是她還不知道而已。
「好了別問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先出去吧。」軒王揮揮手,又埋頭在案首的一堆折子中。
草草無奈,只得退出來,那名侍衛還在,看見她安然無恙地出來,也是松了一口氣,看見草草手里的食盒,關切地問︰「王爺肯吃東西了?」
「嗯。」草草大大方方點頭,隨即邀請道︰「我煲的湯還有剩下,你要不要也喝點?」
「這個,會不會……」侍衛年紀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孩子心性,草草看他閃爍的眼神就知道他動搖了,索性拽了他去廚房。
「沒事,你喝完再回去,王爺不會知道的。」小侍衛頭埋在湯碗里,不住的點頭,一碗湯下肚,瞌睡好歹少了一些,只是……
「左姑娘,你這湯,是用什麼做的呀,怎麼一股藥味……」小侍衛最後的聲音消失在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