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婢逃婚︰莊主難伺候 第一百三十六章 調虎離山

作者 ︰ 王小慢

最後是唐逸派了馬車送她回去的,若凡靠坐在門欄上,目不轉楮地盯著門口,草草不免心虛,放下手里的東西,挽起袖子便去做飯。

若凡攔住她,「我們出去吃吧。」

草草點頭,說好。

不過是幾日的光景,軒王府就像是換了模樣,高大的門廊下,稀稀落落幾個侍衛站在門口,神情頹喪。

草草打量了幾眼,不由覺得心酸,對若凡道︰「還是回去吧。」

奇怪的是若凡難得的堅持,草草不忍拂他的意思,于是跟著他去了自己在京城的分店。

這樣做的好處之一便是,不會有嘈雜的人群來影響氣氛,一頓飯,吃得還算美滿。

飯畢,草草憋了許久的話終于問出口,「你怎麼不問我去哪里了?」

若凡正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聞言笑了一下,神情溫和,「你這不是回來了?」

草草愣了下,呆呆地答︰「是啊,我回來了。」

若凡伸手攏了她的發,又在她頰邊停留半分,方收回手,喃喃道︰「回來就好。」

臨窗望去,暮色沉沉地降臨,繁華的京都一瞬間被燈光籠罩,街燈漸次亮起,暈出柔和的光芒,映得行人身影朦朧,亂世之中,反而多出一種安寧之感。

草草靠在窗邊,等著若凡回來,他只在窗前看了一眼,便衣袂飄然地出去,只吩咐自己在這里等他回來。

草草看著行人如織,若凡的身影早已隱在人群中,任她睜大了眼楮也辨別不得。

夏日傍晚,有微風徐徐吹來,吹去白日里些許燥熱,草草捧著一杯酸梅汁,慢慢地啜著。

等人的確是個技術活,草草喝完第三杯酸梅湯,還不見若凡回來,外面的客人走了一撥又一撥,她才開始著急起來。

喚了店小二去找人,自己則繼續枯坐,未幾,便听到外面走廊傳來吵鬧聲,聲音漸大,分明就在門外。

草草鬼使神差地開了門,門外站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掌櫃的搓著手,臉色尷尬,男子嘴角噙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怎麼了?」草草斂了眉眼,端出老板的架勢。

「這位公子他……」掌櫃的梗了脖子,卻在看到男子的手勢時,聲音戛然而止。草草心下凜然,面上卻不動聲色,微仰頭看向面前的男子。

一身紫袍,長身玉立,面容俊美卻不失威嚴,眼神冰冷,隱隱透出凌厲的氣勢,高挺的鼻梁襯出分明的五官,緊抿著唇,下頜弧線美好。

草草在心底默默揣測著來人的身份,頃刻便恢復笑意,「公子有何見教?」

男子負手而立,微一挑眉,實則已將她打量完畢,輕啟薄唇,道︰「你就是這里的老板?」

草草微笑,頷首行禮,「正是小女子。」

男子身形未動,但身後的侍從已會意,客氣但強勢地請了掌櫃的下去,草草眼神閃爍,目送掌櫃的戰戰兢兢地離開,心里對這名男子的身份,隱約有了計較。

將男子請進屋里,方才的杯盤早就收拾妥當,草草率先坐下,定定望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一展袍子,也隨即坐下,在看到草草手邊精致杯子里的褐色液體時,眸子頓了下,隱隱有笑意。

草草也注意到了,揚了揚手里的杯子,「公子要不要也來一杯?」過色微得。

這本是客套的言辭,誰知男子彎了眉眼,啟唇笑道,「也好。」

草草只好差人去廚房拿了自己專屬的冰桶來,為男子斟上一杯。

冰涼的液體下肚,男子將杯子放回桌上,細瓷的杯子踫上光滑的桌面,竟沒發出一點聲音。

草草不動聲色,只等眼前這男子開口,男子耐性出奇的好,一杯酸梅湯見底,仍是一副慵懶的模樣。

草草不禁有些急了,但是她深知,她一急,對方就佔了先機,索性盯著杯中的液體,眼觀鼻鼻觀心。

男子倏然開口,冷清的室內突然響起好听的男聲,如金玉般讓人難忘。

「左姑娘可願意出售這家店?」男子的聲音仿佛浸過冰窖,炎熱的夏季听了格外舒爽,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白瓷的杯沿,草草不禁心驚。

「若我說不願意呢?」常年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草草很快就靜下心來,想來若凡,也是刻意被調走的吧。

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感覺涌上心頭,這一次,恐怕眼前的人是做了十足的準備的,自己答應或者不答應,最後也只能答應。

但她是誰,來自千年後的左草草,又怎能辱沒這麼多年痴長的智慧?

男子挑眉,卻並無驚訝之色,另一只胳膊隨意擱在桌上,草草懂得,這是談判的姿勢。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左姑娘應該明白,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好運氣,可以跟我合作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桌面,仿佛他並不是在談判,只是在跟一個熟識的姑娘談笑罷了。

草草也輕笑,仿佛只是听到一個有趣的故事,掩著唇,說出的話卻是一本正經,「公子既然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來談生意的誠意?」

她在賭,眼前這個男人,跟她做的這筆交易,是在夜幕的掩護下的,一旦扯開見了光明,必然就是殺身之禍。

男子一頓,眸色霎時冰冷,捏著杯子的手指節用力,溫熱的溫度將杯壁燙出細小的水珠,沿著杯壁緩緩流下,在桌面上暈成一灘水漬。

草草心驚,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

半晌,男子突然開口,森然的眼神夾著嚴冬的冰雹向草草砸來,「姑娘想知道我的真面目,你想好後果了嗎?」

輕聲細語,卻說著凌厲如刀的話語。

草草心底寒涼如冰,卻不得不苦撐,眼前男子太過不可捉模,單是氣勢就能讓人丟盔棄甲,更何況是從未上過戰場的她?

她輕笑,盈盈的水眸靈動耀眼,實則手心已濕了衣角。

「公子難不成還能要了小女子的命不成,那這樁買賣,我可是吃虧呢。」

她微蹙著小鼻子,仿佛真的是面對著一個玩笑,裝傻充愣一向是她的強項,只希望若凡早些發現問題,及時趕回來才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草草就驚訝不已,什麼時候自己將若凡當成了唯一的靠山了?

「姑娘說笑了。」男子執起杯子,微微抬眉,喉結有細微的滾動,不過片刻,杯底便只剩還未化去的冰塊,盡管是夏日,草草還是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涼意。

草草陪著笑,卻想不出詞句來應答,敵人太過強大,她再多的言辭也只是垂死掙扎。

突來的敲門聲打破了沉寂,是被草草派去找人的店小二,此刻看到房中多了一個人,又是那樣一副貴氣逼人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眉。

草草出了門口,又抬眼望向屋內,看到男子只是垂著頭,似乎在研究桌角的花紋,才示意小兒開口。

小二清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外面聲音嘈雜,草草不由得伸長了耳朵去听,這個過程委實艱難,因為那小二說,「我們跟到一處,就不見了人影,附近只有一個小巷子,……我們……血跡,……對不起……」

後面的話草草有些听不清楚,因為屋內突然出現瓷器落地的清脆聲響,掩蓋了小二的聲音,她只來得及听到幾個破碎的詞句,卻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腳亂之下,腕上的鐲子勾到蕾絲的衣角,怎麼扯也扯不掉,用了蠻力的後果就是一片衣角被刮了下來,堪堪地垂著,像是破敗的風箏。zVXC。

男子已起身出來,帶著歉意地笑,「抱歉,一時失手。」

草草瞟了一眼一地的碎瓷片,那可是她最喜歡的杯子。

「無妨,讓小二再去拿一個便是。」草草也笑著道,對小二揮了揮手,方才耳邊的聲音突然消失,慣性之下還有嗡嗡的鳴叫聲,她心煩意亂,便也沒了心思應付,兀自尋了個凳子坐下,不察男子竟然緊挨著她,也在一旁坐下,兩人只隔了巴掌大的距離。

草草蹙了蹙眉,終于松口,「小女子今日有些不舒服,談生意的事,還請公子選個好日子,咱們再行商議,如何?」

男子隨意地望著她,因為離得很近,草草幾乎數的清他的睫毛,片片陰影在眼底,遮去了些許表情,許久,才听到那個聲音,「也好,改日我派人來請姑娘。」

「慢走,不送。」草草趴在桌上,半天都沒動。

回過神來,忙下樓去找小二,卻被告知,不多時之前,已被那位公子帶走,並且付了違約的錢,日後便不再是啃得雞的員工。

草草的心徹底冷了下來,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阿紹執劍進來,就看到草草一臉頹敗,遂好意上前詢問。

卻被掌櫃的拉向一旁,嘆息地搖搖頭。

阿紹問了原委,臉色立變,一面差了人去報唐逸,自己則守著草草,生怕她有什麼想不開。

好在草草只是情緒低落,並無別的舉動。

唐逸很快趕了來,大大的披風裹著她,在眾人或奇怪或欣羨的目光中出了店面。

阿紹隨侍左右,此刻仔細觀察了周圍,低聲道︰「有埋伏。」

唐逸護著懷中的人,無暇他顧,「你解決,我先帶她走。」

阿紹道了聲好,便抱著劍靠在門口,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只是盯著天空的方向,不多時,隱約有紅色煙霧飄去,嘴角掛上一縷笑意,步伐輕快地繞道回去。

此時唐逸已將草草帶回了巷子,靜謐的屋子里,只余她淺淺的呼吸,眼神呆滯,抓著他的手卻是死緊。

唐逸湊在她耳邊,只听到她喃喃重復的那兩個字,「救他,救他。」

他站起身,將被子重新蓋好,彼時阿紹已經回來,等在門外。

「你動作倒是挺快。」唐逸關了門,對阿紹道。

阿紹咧嘴一笑,算是受了這夸贊,「他們的人,來得比我們想象的快。」

唐逸擰著眉毛,自見到草草起便沒有舒展過,此刻倒是放松了些,眼角微揚,「那又如何?」

他只是悔恨,沒有陪在她身邊,她定是受了驚嚇才會如此,否則斷不會這樣依賴于他。

想明白這點,唐逸不禁苦笑,于她,自己從未在遇到危險時被他當成首要考慮的人吧,想起那兩個字,便覺心如刀絞。

還是開了口,吩咐︰「再去城里找一個人,務必毫發無傷地帶回來。」

阿紹微愣,之前听掌櫃的一番說辭,已然明白事情始末,只不過,他遲疑著,開口︰「主人,您確定要找人?」

唐逸冷了聲音,阿紹的質疑讓他覺得難堪,「還要我再說一遍,嗯?」

阿紹抱著劍退下,消失在樹梢枝葉間,沉沉的暮色,掩蓋著一場驚天的陰謀。

唐逸立在院中許久,才想起回身去看草草。

許是累了,她很快便睡著,但是眉心仍是蹙著,他忍不住伸手,撫上那小小的「川」字,低低地呢喃,「你放心不下他,對嗎?」

睡夢中的草草自然不會回答,不過撇了撇嘴,向著他的胳膊靠過去,手穿過他的臂彎,松松地抱在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軟軟地依著。

唐逸的情緒奇異地被安撫,抬手招了漣漪來,「去,將小葵接過來。」

漣漪頷首,剛要離開,突然想起一事,請示道︰「不要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軒王嗎?」

唐逸微勾了唇,卻看不到笑意,「你以為,軒王是傻子嗎?用得著你多此一舉?」

漣漪垂首,頃刻又抬頭,拱手道︰「是屬下愚昧了,屬下這就去辦。」

「很好。漣漪,不要讓我失望。」唐逸的眸間劃過冷然,握著草草的手卻動作輕柔,生怕自己一個冷厲的眼神都會將她驚醒。

漣漪體貼地帶上了門,屋內燃了安神的香,唐逸坐了片刻,也覺得有些困了,小心地將草草往床里挪了挪,自己欺身上去,輕輕在她身邊躺下。

她動了動胳膊,似有些不悅方才的姿勢被打亂,動作間眼看就要醒來,唐逸一顆心提得老高,後見她並無動作,只是重新選了個姿勢睡下,方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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