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盧天虎,咱們先得回陳宅。」,杜月笙說出這話讓袁珊寶愈加不解。袁珊寶略一思索,試探著問︰「你懷疑,盧天虎霸佔了陳宅?」
「這倒未必。」,杜月笙對袁珊寶沒什麼好隱瞞的︰「盧天虎不一定會在陳宅里面。第一,他根本不圖陳世昌的那個小院,第二,他明目張膽的入駐的話,恐怕會引起江湖道上的其他人的警覺。若是萬一被別人知道了這事兒,也想來分一杯羹的話,那他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麼?」
「那咱們為什麼要回去?」,袁珊寶一邊問,一邊將仍在裊裊而燒的煙槍用水潑滅了。
杜月笙欲言又止,他不確定的吸一口氣︰「雖說我不願意懷疑留在陳宅的那些兄弟,可種種跡象表明,陳世昌的人里面肯定還有盧天虎的內應。你想想吧,咱們分走三條路線,盧天虎那邊立刻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導致我們剛剛出門就迭遭危險。陳氏兄妹,更是已經束手就擒。對方對我們的情況如此了解,沒有內應怎麼可能?」
「那難道就不能是咱們帶出來的人麼?畢竟他們也都是知根知底的。當初在陳宅大廳陳世昌宣布行程的時候,這二十多個人可都听著呢。」
「是這樣沒錯,可他們是跟著我和陳氏兄妹三人分批走的。他們根本模不清另外兩路人的出發時間。若是時間上錯了,咱們怎麼可能跟君容在幾乎一樣的時間內遭到攻擊?」
袁珊寶也不得不認同杜月笙的猜測,他深吸一口氣︰「就算是留在宅子里的人,完全清楚我們的路程的也是寥寥無幾。」
「豈止寥寥無幾啊,就那麼一兩個。」,杜月笙眼前閃過連大元瘸著腿的身影。他真的不想去相信是連大元賣了他們。陳世昌對連大元視為心月復,而連大元也一直不負所托,杜月笙還曾經親手送給他一把手槍。他實在不想接受連大元會背叛他們的想法。
杜月笙左臂上的傷口又是突地一跳,牽筋帶骨的疼了起來。杜月笙懷疑自己的傷口已經發炎了,若不及時清洗一下,用上抗生素的話,恐怕傷口會潰爛。可他現在是在沒時間去做這件事情,這傷口,在剛才對付黃無人的時候沒給他拖後腿,已經讓他很滿意了。
為了壓痛,杜月笙只能再點上一根煙。他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暗下決心,若真的是連大元的話,那自己也不需要客氣了!陳世昌不僅是他的大哥,更是他的兄弟。這種出賣兄弟的事情,自己是決不能原諒的。為了救出陳氏兄妹,為了擺月兌這次的危機,說不得,自己只好心狠手辣一回了。
「咱把尸體扔了吧?」,袁珊寶看著黃無人的尸體,著實感覺有些惡心。
「把頭切下來,脖子以下裝麻袋沉江。」,杜月笙不由的感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將人丟入黃浦江喂魚。當初剛見到黃浦江的時候,陳世昌在船上對他虛言恫嚇。他說起江湖道上的人將人丟進黃浦江,自己心中還非常反感,甚至還譏諷過陳世昌。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並且來得是這樣的快。
「為什麼留下頭?」,袁珊寶與其說是因為不明白原因,倒不如說是因為不敢下手。慶達在駕船,其余的人都有傷,就他一個人沒傷沒痛沒事做。這切人頭的工作,自然是非他莫屬。
「總會有用的,雖說臉打爛了半邊,不過還能認出模樣來。嘿,這人頭往盧天虎懷里一丟,你說他會是什麼表情?」,杜月笙臉上已經浮現出招牌式的無賴痞相,壓根也沒注意到袁珊寶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
「不是說這事兒要保密碼?」,袁珊寶抓住了這根救命的稻草。
「廢話,當然要保密,所以才讓你把頭切下來。可真要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還用得著保密?」,杜月笙听著外面的波濤聲和馬達聲,開始催促袁珊寶︰「趕緊動手吧,趁著尸體沒硬,軟乎乎的好動刀。」
袁珊寶一步三挪的從地上撿起一把砍刀,心不甘情不願的俯去瞧著那個躺尸的死人頭。杜月笙忽然叫停︰「等一等!」
如遇大赦的袁珊寶立刻魂魄歸位,可還沒等他舒一口氣,杜月笙卻嘿嘿一笑︰「我得退開些,這麼惡心的事兒,我見不得。」
杜月笙當真後退了五六步,然後轉過身去背對著袁珊寶和死尸一招,麻利著點。」
袁珊寶立刻氣結,他拿刀在黃無人的脖子上一陣來回蹭,如同使鋸一樣。那刀雖能破皮裂肉,卻哪里能奈何得了頸椎骨?隨著傷口處緩緩流出的淤血越來越多,袁珊寶的手也越來越抖。驀然尸體頭顱一歪,一雙白眼球瞪著袁珊寶。袁珊寶立刻神經質的大吼一聲,丟掉刀子退後。
「真他媽沒用,剛才動手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慫。他活著的時候你不怕,死了反而讓你害怕?」,杜月笙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並且聰明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讓袁珊寶平生第一次有了想揍他的沖動。
里艙的門被推開,是那個腿部中彈的兄弟拎著斧子一瘸一拐的出來了。他對著杜月笙和袁珊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一口牙︰「還是讓我來吧,這是髒活,您二位不適合干的。」
他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在袁珊寶的攙扶下慢慢委子,然後舉起斧頭比量了比量。袁珊寶立刻後退,仿佛斧子下面是一顆炸彈。
他手起斧落,一斧子下去,立刻將尸體一刀兩斷。接著他對杜月笙露出會心一笑︰「看吧,人死了是不會噴血的。」
杜月笙倒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做完了整套動作,他一挑大拇指︰「兄弟,你真好樣的。你叫什麼來著?我給忘了。」,他攏共跟陳世昌身邊的人才呆了多久?又一直麻煩不斷,根本沒來得及全部認識。很多人,他都是認得模樣叫不出名字的。
「我叫潘小青。月笙兄弟,我們幾個人都很服你呢。大伙兒跟著你辦事,實話實說比跟著大哥還要痛快。」,潘小青一臉的崇拜,瞧那樣子,好像恨不得用自己沾滿了死人淤血的手好好模一模杜月笙的臉一樣。
「哈,抬舉我了,第一次跟著我就掛了彩,我對不起你們啊。」,說著他又把臉轉向袁珊寶。袁珊寶正抻直了脖子站在遠處探頭探腦的看著人頭脖子處的傷口。杜月笙嘿嘿一笑︰「珊寶啊,瞧著沒?人家在道上混的都會干這種活呢,就咱兩個大白痴不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