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治療頗費了一番功夫,等到他們重新上路,已經是中午了。杜月笙他們一夜沒吃東西,就是早上的時候在艙內吃了一點干糧。此時又餓又困,實在是乏力的很。可杜月笙他們卻根本不敢停歇,生怕耽誤了時間。
「哥幾個,要不你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吧。你們帶著傷,去了也幫不上忙。」,此時已經走到近郊,天大的運氣,他們遇到了一個賣豆腐的。杜月笙一邊嚼著剛買的豆腐,一邊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是回咱們自己的地方嗎?」,潘小青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詢問,他還不知道杜月笙已經懷疑上了連大元。事實上,這種懷疑杜月笙沒對任何人提起。就算是珊寶,也只知道他懷疑有內應,而不知道他懷疑的到底是誰。
「廢話,你以為老頭子他們兩個失手被擒之後,陳宅還是咱們的地盤嗎?估計免不了有凶險。」,杜月笙心中思量,若是陳宅易主,里面駐扎了盧天虎的人的話,那就說明自己多慮了。可要是陳宅依舊如故,迎接自己的還是連大元和那一幫兄弟的話,那才真的坐實了自己的猜測。不管是哪個情況,凶險是絕對免不了的。
潘小青立刻抻直了脖子,一臉的激動︰「我們誓死——」
「得了吧,你們去了也是拖後腿,咱們還是現實一點吧。」,杜月笙對這種指天發誓根本不感冒,他永遠從最現實的角度去考慮。雖說這樣說話有些重,但現在不是假客套的時候。而且,對自己的兄弟也沒有假客套的必要。
杜月笙帶著袁珊寶和慶達重新上路,此時已經是日頭偏西。燥熱之中偶有一陣涼風吹來,攪的杜月笙心神不寧。終于馬車從近郊而入鬧市,三人一路警覺的東張西望,終于在傍晚時分到了陳宅。
杜月笙踫了踫慶達︰「你去叫門,先別說我和珊寶回來了,只說自己回來了。」
慶達不知道杜月笙打得什麼主意,不過一路行來,他對杜月笙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所以盡管他不明白,仍是去照辦。
「月笙哥。」,袁珊寶輕輕喊了他一聲︰「我覺得咱們應該先找神武的,畢竟現在只有那邊的人咱們才絕對信任。而且,神武的本事,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一大臂助。」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杜月笙皺著眉頭嘆一口氣︰「可是時間上不允許啊!時間,他媽的時間!!」
慶達砰砰砸門,砸了沒幾下,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杜月笙一直在警覺的從馬車門簾上看著陳宅附近的動靜,可是根本沒有盯梢或者監視的人。
門被打開,連大元一瘸一拐的帶著幾個兄弟探出頭來。跟他們的頭一起探出來的,還有幾把槍。
慶達的欣喜轉變為憤怒︰「拿槍指著我算什麼?」
連大元的緊張轉變為驚喜︰「你怎麼回來了?事兒辦妥了?」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接著兩人都頓過神來。連大元他們忙不迭的收了槍,慶達臉上的憤怒也消失了。
「你自己回來的?」,連大元向眼前一看,除了慶達之外再無第二個人。只有一輛孤零零的馬車停在遠處角落里,那根本就不是慶達他們走的時候帶的馬車。
「我們走後,盧天虎有沒有來過?」,慶達遵照杜月笙的囑咐,問出了這句話。
「沒有。」,連大元搖了搖頭︰「我在想是不是咱們太小心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跟我們火拼的意思呢?你看,你們走後咱們這里是這樣的平靜。而你們,也這樣快的做完了事情。噯?別的人呢?為什麼只有你一個?」
連大元的表情被杜月笙看在眼里,此時連大元臉上的驚愕和詢問在杜月笙眼中是如此的做作。
從一開始杜月笙就緊密觀察著大門口的動靜。實話實說,一開始那幾把槍指出來的時候,他心里還有一絲高興。因為那代表著盧天虎已經霸佔了陳宅,也就是說陳宅里面沒有他的內應。他想要獲得更多的消息,唯有強佔陳宅,抓捕陳世昌的手下這一個辦法。
可盧天虎沒有霸佔陳宅,甚至連來都沒有來過。這就說明,陳宅里面的人,勾不起他的一絲興趣。那些人知道的事情,他盧天虎也一樣知道。
連大元越是放松,杜月笙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他把兄弟之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實在不想承認兄弟背叛他這件事情。
杜月笙見連大元發問,他心說,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那不是自己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想到這里,杜月笙從馬車里面露出頭來,對著連大元滿面春風的暖暖一笑。
連大元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無比的表情,抬腿就要出來迎接。杜月笙微微搖了搖頭,駕著馬車緩緩地走了過去。
馬車駛入大門,大門重新關閉。連大元和幾個手下露出會心的微笑,靜靜等著杜月笙下車,給他們帶來好消息。杜月笙也沒什麼好怕的,盧天虎再厲害,也不可能把這麼多人都變成他的臥底。臥底的人,很可能只有連大元一個。
杜月笙和袁珊寶下車,連大元剛想笑著打聲招呼,驀然看到了杜月笙胳膊上的傷。他立刻變色︰「月笙兄弟,你受傷了?」,接著他一陣左瞧右看︰「別的兄弟呢?」
「不礙事的。」,杜月笙嘻嘻一笑︰「破了點皮罷了。」,他那剛剛消了紅腫的傷口被孫先生用繃帶緊緊包扎,怎麼看也不像是破了一點皮而已。
杜月笙接著一拍腦袋︰「呀,我還給大元兄弟帶了一件好東西呢,差點就忘了。」,連大元立刻涎著臉︰「什麼好東西?」
杜月笙吩咐慶達︰「把禮物給大元拿出來。」
「什麼禮物?」,慶達不明白杜月笙葫蘆里面買的什麼藥。
「你腦子抽風了?還是灌了江水?我說的當然是那個黑布包著的東西了。」,杜月笙不滿意的罵罵咧咧了一句。
黑布包著的只有一件東西!慶達的臉上寫足了疑問。杜月笙只好丟個眼色給他確認一下,他才連忙爬回馬車拎出那玩意兒來。
連大元伸手接過那個泅了半邊淤血,已經結痂的包裹。頓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四周彌漫開來。連大元臉上慢慢變成白色︰「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