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開玩笑?」,杜月笙拍了拍袁珊寶的肩膀,臉上的表情是七分抱歉加上三分催促︰「誰叫咱沒有電話呢?咱們這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你只有再辛苦一趟了。」
袁珊寶臉上現出十足的無奈︰「那好吧,這次又有什麼事情?」
「叫咱們的人準備一下,七天後往這邊趕。分批分次的走,半個月之內,我要咱們的人陸陸續續全部來到這里。記住,千萬要分批分次的走,絕不能暴露了行蹤。」
「要干什麼?」,袁珊寶從杜月笙的話里听到了一絲火藥味兒。
「叫你去你就去,管那麼多干什麼?要干什麼?要玩命了!你玩不玩?」,袁珊寶是杜月笙最鐵的朋友,在他面前,杜月笙沒什麼好拿著捏著的。
「玩,只要月笙哥願意玩,我就陪著你玩!」,袁珊寶抹了抹嘴,立刻站起身來又去牽馬。
杜月笙將張嘯林介紹給眾人,陳君容以前是見過張嘯林的。張嘯林曾經找過陳世昌談合作的事情,他一窮二白,無權無勢,而且口氣大得很,講明了是要合作而不是要投誠。陳世昌一見之下就有氣,索性把他當做一個瘋子給轟走了。沒想到杜月笙卻看中了他。
不過陳君容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一臉平靜的接受了跟張嘯林的合作。杜月笙反復跟陳君容講明白,他們跟張嘯林是合作關系,不存在誰大誰小的問題。
「慶達,大元,你們倆準備一下,準備給老頭子發喪吧。」,杜月笙平靜的宣布了這件事情。
「不是說要先報仇——」,慶達永遠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人死為大,還是先入土為安吧。」,杜月笙看了一眼陳君容,接著對連大元和慶達囑咐︰「江湖道上的朋友可以都下一個帖子。」
這次連大元也不淡定了︰「大哥和盧天虎的事情,恐怕江湖道的人都知道了。咱們這麼窩囊,還沒出口氣,就這麼草草發喪,還要通知別人,那不是故意將自己的丑往外抖摟麼?」
「嗯,就是要往外抖摟。」,杜月笙接著對陳君容道︰「容妹,這次得委屈你一下了,咱們兩個,誰也不能出現在老頭子的白事上。」
「為什麼?」,陳君容的聲音幾乎有些惱怒︰「咱們兩個是最應該出現的人!」
杜月笙嘆一口氣︰「成大事就別拘小節,以後等報了仇,我陪你給老頭子守墓。」,接著他對連大元和慶達吩咐︰「放出話去,就說我和你們小姑女乃女乃連驚帶嚇,已經逃到鄉下避難去了。一切頂喪架靈,迎來送往,你們兩個全權處理。」,接著他鄭重囑咐︰「喪禮上,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盧天虎會來鬧,或者搞點小動作。我要你們千萬忍氣吞聲,盡可以服軟。」
連大元和慶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倒是陳君容遠比他們兩個爽快︰「一切按照月笙的話去做吧。」,連大元和慶達這才答應一聲,跑去準備。
杜月笙掐算時間︰「今天和明天停靈,後天發喪。嗯,今晚上就把尤世明他們兩個放走。」,接著他冷哼一聲︰「造勢,一定要造勢!在他們面前顯示出亂成一鍋粥的樣子,讓他們知道我和君容嚇破了膽。尤世明未必敢回盧天虎那邊,可跟他一起的那位一定會回去。」
杜月笙在院子里面踱來踱去,然後引著陳君容和張嘯林進了大廳。一步一步的計劃在他腦子里面越來越詳細,越來越精準。他深吸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咱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張嘯林看著杜月笙臉上露出賭徒式的瘋狂的神色,微微有些納罕︰「月笙,你一直給我的印象是謀定而後動,這次,你好像準備賭啊。」
「諸葛平生不弄險,險中弄險顯奇能。」,杜月笙立刻放松了精神,又是一副松松垮垮的樣子︰「張兄,你能想辦法幫我搞到軍火嗎?」
「那得要花錢的。」
「沒問題,錢不是問題。」
「那我也就沒問題了。」,張嘯林微微一笑︰「有錢就什麼都好辦,我認識幾個上海灘的包打听。給我兩天的時間,我想辦法給你聯系個賣家。嘿,只要你肯出錢,我能給你搞到幾十條漢陽造。」
「漢陽造?」,杜月笙微微有些失望︰「稱它是軍火,倒不如說是武器。敵眾我寡,咱們要在火力上形成絕對的壓制。漢陽造不適合。」
接著杜月笙眉頭一舒︰「對了,還有一茬我差點給忘了。那晚上押貨的時候,我結識了一個姓孫的革命黨。這些革命黨不都是愛拼命的嗎?他們肯定有槍械,要不我去找找他們?」
張嘯林吸一口氣︰「你竟然還認識革命黨的人?」
杜月笙還沒來得答話,立刻臉上有充滿了憂慮,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建議︰「這伙人我估計他們自己也是缺槍少彈的,大概不會跟咱們買賣。而且——」,杜月笙掐著指頭算了一下︰「那個姓孫的至少要半月以後才會從廣州回到上海,時間上來不及啊。」
「革命黨用炸彈的多,用槍的少。他們的炸彈,也大多是自制的香煙罐炸彈。」,陳君容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杜月笙忽然眼前一亮︰「對了,君容。你是法國回來的,法租界的老外你有沒有認識的?能不能托點關系?」
「老外?」,陳君容因這個稱呼莞爾了一下︰「租界內的洋人都是政府的人,我怎麼可能認識他們?」
杜月笙皺起了眉頭︰「這可怎麼辦呢?」,張嘯林建議︰「漢陽造就漢陽造吧,現在上海的黑幫能用上漢陽造的寥寥無幾,這已經算是新式武器了。」
「我想到找誰了。」,杜月笙忽然眼中神采飛揚,接著他踢踏踢踏的上了二樓,不一會兒掐著一張名片旋風似的下樓︰「幸虧沒扔,啊哈,要是找不到了,那可得多費功夫呢。」
陳君容接過名片一看,搖了搖頭︰「渡邊正雄?月笙你這麼去找他,豈不是明打明的將自己的意圖泄露給對方?」
杜月笙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誰說要去找他了?瓷器的事情,估計只是日領館的人心懷不忿使的一個小絆子,不會作為工作計劃對外通報。」,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咱們去北京找五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