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後面那輛車的廂燈亮了一下!杜月笙和袁珊寶的心揪緊了!後視鏡內,後面那輛車上乳黃色的光芒之下,王亞樵朝著他們倆咧嘴一笑,笑容高深莫測。
袁珊寶猛踩油門,汽車呼嘯著開始狂奔︰「王亞樵!居然是他!」。杜月笙咬著牙不說話。他也沒有想到,居然是王亞樵來了!王亞樵此來絕非善意,他遠遠的跟在自己身後,可不就是為了行刺自己嗎?難道說,是今天自己激怒了銀屏和關德明,兩人請出王亞樵對付自己?
「甩開他!」,杜月笙冷冷的吩咐。今天他出來,絕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危險。實際上,他和袁珊寶兩人在一起,不管有什麼危險,總能應付一下。可王亞樵是個另類,他是響當當的殺手之王。對他,杜月笙毫沒把握。當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躲開他。
王亞樵以前行刺,雖說杜月笙沒有親見過,但是從事後的現場來看,他絕對是個善于隱蔽的人。王亞樵如同一條毒蛇,總是隱身在對方絕對想不到的地方,然後伺機而動!見到他的真容的人,都已經死在他的手下了。甚至,還有些死鬼,連他的模樣都沒見到。比如陳其美,恐怕陳其美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遭了王亞樵的毒手。
可這次,他卻反其道而行。不但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反而主動將自己的身份亮明。他這是在挑釁嗎?不應該呀,自己跟王亞樵無冤無仇,他之所以對自己不利,就是因為中統的挑唆。既然這樣,他該偷偷模模的下手才是,為什麼會明目張膽?
杜月笙腦海里翻來覆去的想著這件事情,而他旁邊的袁珊寶,已經把吃女乃的力氣都用上了。汽車在他的操控下瘋狂的沖進一條又一條的小弄堂。他絕不敢走正道,而是專進這種小胡同,然後挑沒有路燈的地段走。
「沒用的,這里的地形我們很熟悉,可他也不陌生。」,杜月笙一邊說,一邊伸手入懷模出一把手槍︰「珊寶,看來以後咱們得配個對講機了。嘿,樹大招風,沒想到我杜月笙也有時時刻刻需要人保護的那一天。」
王亞樵的車如幽靈一樣從斜刺里拐出來,他揚手一槍,袁珊寶猛撥方向盤,子彈在車胎旁邊炸響。萬幸,車胎沒爆。袁珊寶一刻也不敢停留,駕車繼續狂奔。杜月笙變色道︰「你悠著點!這地方又窄又黑——」
他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汽車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此時汽車正在瘋狂扭動,驟然撞上,杜月笙和袁珊寶都是驚呼一聲,差點從車內甩出來。袁珊寶猛掛倒檔,汽車噴出一股藍煙向後倒去。忽然砰地一聲,汽車的左後輪胎被王亞樵打爆。
袁珊寶還想再奮力拼一把,杜月笙攔住他︰「別輕舉妄動,姓王的這是在玩貓抓耗子。他想玩死咱們倆,別被他第一殺手的名頭鎮住了,冷靜跟他周旋一下,我們未始沒有勝算。」
「怎麼周旋?」,袁珊寶的聲音顯得很焦急。杜月笙擺了擺手︰「姓王的要真想殺我們,早就偷偷的動手了。他之所以隱忍不發,要麼是沒想殺我們,要麼是在給我們施加心理壓力。嘿,不管怎麼說,這樣交鋒,咱們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珊寶,停車!」
袁珊寶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月笙哥,你叫我停車?」
杜月笙點一點頭︰「沒錯,就是叫你停車!現在輪胎爆了,停車反而對我們有好處。」,袁珊寶點一點頭,只好將車停下。不過他沒敢熄火,仍舊保持者隨時發動的狀態。
杜月笙一擰車鑰匙,把車硬生生的給熄了火。然後他打開車門下車。袁珊寶拉他︰「月笙哥,你不能下去!」,杜月笙微微一笑︰「珊寶,咱兄弟倆怕過誰?今晚被一個王亞樵,嚇破了你的膽!」,袁珊寶听了這話,終于不再拉他,而是跟著杜月笙一起下了車。
「王兄」,杜月笙對著後面那輛車拱了拱手︰「大晚上的,兄弟我正好要去找自己的女人,你這是干什麼?跟我做的哪門子游戲?」
前面那輛車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動靜。杜月笙皺起眉頭︰「王兄,你有點不地道了,不管有什麼事情,總要說出來才行。你藏頭露尾的,叫我上哪里猜你的心思去?」
「杜月笙!」,那輛車內終于傳出王亞樵的聲音︰「有人叫我殺你,可我敬重你是條漢子,所以我不想動手。」
袁珊寶忍不住了,他一指自己那輛撞爛的車︰「這也叫不想動手?」,王亞樵冷哼一聲︰「我是手下留情了,你說是不是?」
杜月笙點一點頭︰「王兄,可否下車說話?」
王亞樵看著杜月笙,他把手槍慢慢舉起來,瞄準杜月笙的頭︰「姓杜的,沒辦法,誰叫你好人不得罪,專門得罪我的兄弟呢。王亞樵沒辦法,只好替他出這個頭。」
「銀屏沒人派了吧?」,杜月笙冷笑道︰「他手下那群酒囊飯袋沒一個中用的,最後還是要請動你出山啊。」,他頓了一頓接著開口︰「可是王兄啊,你不是他的人,跟他只是朋友。你有自己獨立的立場,對不對?我勸你一句,離他遠點,別再為他賣命了。」
王亞樵燦爛一笑︰「姓王的從來不听人勸,更何況現在你是我的目標?杜月笙,咱們賭上一把,只要你能在我王亞樵的手底下堅持十分鐘不死,那我就听你講講你的大道理如何?」
杜月笙的臉冷了下來,十分鐘,說得輕松。可對于王亞樵這樣的刺客來說,幾秒鐘就能辦完自己想辦的事情。
「你說人家沒人可用,難道你就有人可用了?」,王亞樵微微一笑,把瞄準好了的槍重新又瞄了一瞄︰「你那些兄弟,的確是比我的斧頭幫的人多的多,因此今晚我一個人也沒帶。可話又說回來了,你那幫兄弟現在一個也幫不上你。嘿,就算你能叫他們來又如何?在我王亞樵這兒,人多沒用!」
杜月笙猛然向旁邊一躲,子彈貼著他的耳根呼嘯而過,王亞樵哈哈大笑︰「沒想到杜月笙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嘿,你勢力再大,手段再多,這種戰斗,你依然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他車前的玻璃被這一顆子彈打了個粉碎,杜月笙拔槍還擊,王亞樵揚手一槍,杜月笙手中的手槍被擊中落地。袁珊寶從腰間拔出兩把手槍,對王亞樵開火!兩把手槍,火力就有些猛了。王亞樵往下一趴,暫避鋒芒。杜月笙伸手撈起自己的手槍,果然,手槍卡殼,已經算是報廢了。
掌心雷?掌心雷是超近距離偷襲用的,在這種距離,威力大概還不如一把彈弓。杜月笙趁著袁珊寶壓制王亞樵的時候,將身子一翻,來到自己的那輛車後廂。他一把將車門拉開,伸手就往里面模索。杜月笙是個謹慎的人,他的車里藏著武器。不但有槍,還有手雷。
啷一聲,車玻璃粉碎,玻璃碎片撒了杜月笙一身。他猛然一驚,手就沒再往里伸。他扭頭一看,一個滿臉獰笑的人舉著手中一把鋒利的斧子正看著他。剛才的車玻璃,就是他砍碎的。
混蛋王亞樵,他不是說沒幫手嗎?杜月笙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此時他半趴著,一只手伸在車內,如此姿勢,根本無法應變。下一刻,那斧頭幫的成員重新蓄力,掄起斧子又朝著他砍了下來!
杜月笙伸手要擋,忽然那人臉上的獰笑僵住。然後他爛泥一樣趴在了杜月笙身上。杜月笙驚魂未定,身上這具死尸,前一刻還是即將收割他生命的死神。這一刻,就已經失去了生機。嘿,自己一世英名,差點就死在宵小手中啊。
杜月笙雙眼冷了下來,他暗暗發誓,這次若自己能平安回去,那一定要動用所有的力量把紅幫全部清除!然後,把中統全部敢出上海灘。從此之後,上海灘將再無一個中統的特工!至于王亞樵,自己也絕不能讓他存活于世!這次他是真的怒了,對方敢這麼對付自己,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一把推開身上的死尸,就要站起來。那邊,袁珊寶的手槍已經子彈打盡,隨時都會受到王亞樵的瘋狂反撲。他伸手入車,想要拿武器。可他還沒拿起武器,目光就被一件東西吸引住了!同時,他的臉色大變,全身激動的顫抖起來。甚至,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和袁珊寶正處于與危險之中!
那名死人的後腦勺上,插著一把飛鏢!飛鏢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迷離的銀色。這,這是!杜月笙的心揪了起來,這種飛鏢,當世只有一個人使用!而且,能在遠距離把這麼小的一個飛鏢射進人的後腦勺之中,直沒至柄,也唯有那個人才能辦到!
袁珊寶的一聲痛哼將他驚醒,杜月笙扭身去扶袁珊寶。袁珊寶捂著自己的手腕,一臉的焦急︰「月笙哥,別管我,我拖著他,你快走,你走了才能給我報仇!」
杜月笙搖了搖頭,他一把扶住袁珊寶︰「珊寶,沒事的。今晚咱倆誰也死不了。至于王亞樵,卻很有可能就要死了!」
「什麼意思?」,袁珊寶一時沒弄明白。
杜月笙對著王亞樵高聲道︰「你不是笑話我手下無人嗎?那你就給我瞪大眼楮好好看著!」,接著他吼道︰「燕神武,你他媽給我滾出來!你最好的兩個兄弟就要被人殺了,你還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