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3
柳純只感覺身上一陣惡寒。
好濕弟？尼瑪這是調戲銀呢，還是tmd逼供啊？
他連忙將手收回，有些慌亂地招供道︰「其實很簡單，師兄請看，懸崖底下直到普度寺的那段路，其實並不是很窄仄，手推車好像也能通行的，咱們寺里不是有一些手推車嗎？如果能借得一輛來運柴——」
「對啊！」無色又一次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光頭上，疼得他自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若是有手推車，半天就可以來回四五次，足可以運走我們幾天砍好的柴了。以後咱們的工作，可真是太，太——」
「別太太了，你一個和尚可沒太太！」柳純笑道︰「咱們還是起身吧，再意婬太太也沒有實實在在吃飯來得重要，我看這鐘點，已經要到中午飯時間了！」
無色雖然不知道何為「太太」，還是憨憨地一笑，答應一聲。
兩人回到寺里，吃完中午飯之後，柳純便催促著無色去借車子。由于普度寺有自己的菜園、果園、澡堂、伙房，都需要用手推車運送東西，所以普度寺里的車子倒是不少的。柳純考慮到自己現在的人緣好像有點似乎也許不是特別好，若是自己去借東西的話，借不到的可能性大概也是存在的，所以他讓無色去。
無色自然是言听計從，也不耽擱，便起身向菜園子行去。走出不多遠，前面忽然人影一閃，走出一個人來，張口向無色問道︰「無色師弟，你這是做什麼去呢？」
無色一看來人乃是無識，有些尷尬，也有些不悅。說到底，昨晚他那一頓打，都是替無識挨的，回想起來忒也冤枉。但無識畢竟是大師兄，而且是維那智遠大師的門下弟子，無色是開罪不起的。
當下，無色笑道︰「沒什麼，隨便走走！」他還記著柳純的囑咐，知道有關今天上午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想無識透露。
「哦，那你走路的時候一個勁的笑什麼？」無識惑然道。
無色心下微凜。他這才意識到，自從上午從山上回來，他的心情一直沉浸在喜悅之中，以至于走路的時候，都不自覺地帶著笑容。事實上，無色的這種異狀，也的確是很容易被發現，他本就是一個頗為木訥的人，臉上就寫著「憨厚」二字，沒有特別的喜事，自然不可能太過失態。
「沒，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一個笑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讓大師兄見笑了。」無色囁嚅道。
無識的疑惑更濃了，順口問道︰「無色師弟最低倒是變得風趣了不少，不知道你想到的，是什麼故事呢？」
無色更慌了︰「好像，忘，忘記了……」
這話其實等于承認了自己在說謊了。但無識倒也沒有揭穿無色。對于他來說，無色還是一個有用的人——他就是留在柳純身邊的一個眼線嘛。把他得罪得太狠了，就等于把他推向柳純那一邊，那是得不償失的。他轉而問道︰「柳純師弟今天表現得如何？」
無色松了一口氣，道︰「好，很好啊！干活干淨利落，力氣看起來也不小，挺能吃苦的。」
「哦！」無識一雙三角眼微微眯了起來。若是他一開始就問這個問題，得到這個回答的話，他不會懷疑。因為無色和柳純之間，畢竟有切膚的仇恨。可是，就在方才，無色已經對他撒謊了，這就讓無色現在的這句話，顯得不再那麼可信了。況且，無識一向覺得，柳純那樣的公子哥，是不可能適應農耕的生活的，這也是他把柳純弄去砍柴的原因。
「那好吧！」無色故作不經意地說道︰「若是柳純師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可要及時向我匯報，明白嗎？」
無色大感輕松，連聲應是，轉身走了。
看著無色的背影漸漸消失，無識那張本就猥瑣的面孔愈顯猙獰，他忽然微微一笑，悄悄跟了上去。
過了不多久，無色從菜園子那邊回來，柳純見了，立即問道︰「無色師兄，怎麼樣？」
無色本來想賣個關子，見到柳純之後，卻忽然間有了一種莫名的心虛，遂老老實實地說道︰「師父和菜園那邊關系一向不錯，這次比較順利，說是讓我們吃過晚飯之後過去把車子推過來。」
柳純也是頗為欣喜。他並不僅僅是因為以後做事會比較輕松而高興，更有一種打破智遠師徒封鎖的快感。想一想在這里權焰滔天的維那智遠都無奈自己何，把對自己的懲罰變成了請自己修養，那感覺真是美妙到了極點。
門外忽然走進一個年輕的和尚來，面色微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柳純心下一沉，皺眉問道︰「你是菜園那邊來的師兄吧？」
那和尚臉色更紅了，點了點頭。
柳純冷笑一聲，道︰「你不必多說了，我明白你們的難處，你請吧！」
那和尚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走了。
無色卻是莫名其妙，因為自始至終，來客一個字都沒有說。他連忙向柳純道︰「柳純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菜園子那邊反悔了，他們的車子不會借給我們了！」柳純淡然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為，為什麼啊？」無色頓時急了。
柳純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借車子的事情，已經被智遠或者無識這兩個禿驢中的一個知道了！」他語氣雖然平淡，內心著實有些恚懣，智遠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無色也不敢去糾正柳純言語之中的冒犯，說道︰「我方才出門的時候，的確是遇見了大師兄，但我並沒有告訴他我要去做什麼啊？」
柳純冷哂一聲道︰「你以為你崇敬的大濕胸是一個什麼東西？昨晚的事情，已經充分暴露了他的本質了，只是你自己也參與了那件事，就忽略了無識那禿驢的品性之差而已！你想想，他能設計陷害我，難道跟蹤你，對他而言，是一個只需要一須臾就可以做出的決定嗎？他這種人，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包括你！」
無色面紅耳赤。柳純這話，雖有挑撥離間的性質，但不能不承認，本身是很有道理的。對于無識的人品，無色也是不怎麼相信的。盡管無識已經是公認的「無」字輩里面佛法最為高深的弟子，但佛法只是他晉升的法門而已。
愣了半晌之後，無色驀然站起身來，向門外行去。
柳純連忙喊道︰「如果你是去找你崇敬的大師兄論理的話，不必了，他老人家什麼也沒做，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你去找菜園子的人論理，也不必了，他們的車子肯定有了十分緊急的臨時用途；如果你去找其他人借車子，更不必了，你能借到是，只能是無言的嘲諷。如果我是你，會接受現實，反正車子對我們來說，並不是非有不可的，你這麼長時間以來，不是都沒用過車子嗎？」
無色有些不甘，但最終還是緩緩地走了回來。柳純這番話固然不好听，道理卻是極為淺顯的，和尚雖號稱出世，卻完全沒有逃月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個無情的鐵律。
柳純的心情則是有些復雜。
他對于沒有辦法借到車子這件事本身，是失望的，因為這代表著需要流更多的汗水。但對于這件事導致的無色對無識師徒的離心，卻是樂見其成。
因為柳純知道，以自己的性情，以後必然會有不少觸犯本寺戒律的地方，如果身邊有一個傳聲筒，不但地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傳遞到負責執法的智遠一邊，他的處境就會十分不利。而經歷了這件事以後，只要好好引導一下，相信無色還是很可以改造的。這個人有些懦弱，性情里沒有太多無識那種陰鷲的成分。
這一天下午，柳純和無色並沒有再上山，柳純一直在無所事事地擺弄著自己的彈弓，而無色則一直在唉聲嘆氣，對于自己的不小心後悔到了極點。
當天晚上，柳純便試探著向無色問道︰「無色師兄，我有一個想法……」
無色現在對柳純的「想法」實在是太感興趣了，連忙問道︰「什麼想法？」
柳純道︰「咱們明天其實可以帶了午餐上山，免得來回浪費時間。」
無色點點頭，道︰「以前回來吃中午飯，同時也是運柴回來，現在如果只是為了吃飯而回來一趟，的確沒有必要。不過，我們寺里並沒有可供我們帶走的餐點啊。」
柳純笑了笑，道︰「師兄難道忘記了昨晚的事情了嗎？我覺得，水果就是很好的保鮮食品嘛！」
無色微微一愕，便恍然大悟，有些猶豫。昨晚他是為了騙柳純，才說經常有人去偷果子吃的，事實上那樣的事情很少發生，因為果園的園主無識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看管的還是很嚴的，一般人並不怎麼敢于去冒犯他。
柳純見了無色的樣子，冷笑道︰「無色師兄如果這麼害怕無識師兄，那就罷了，我能理解，畢竟他是你最崇敬的大師兄嘛！」
這話不說還可，一出口，無色的怨氣頓時給激發了出來，他腦子一熱，立即說道︰「不就是幾個果子嗎？咱們雖是不告而取，目的卻是為了幫寺里多砍柴，有什麼不能做的，我隨你去！」
柳純笑著說道︰「這才是好漢子嘛！」心下卻是笑翻了，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就是在無色心口開的一個小口子，這口子一旦打開，無色的心理防線就會在以後的日子里一瀉千里。以後無色就是再不想把自己綁在他柳純的戰車上，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這天晚上，柳純和無色的收獲很不錯，順利從果園里「取」出了不少的戰利品。這之後，柳純又趁著無色心潮澎湃的關口，又攛掇著他和自己一起去廚房「取」了幾個地瓜。
無色一向都是個典型的老實人，他一個晚上沉浸在了一種叛逆的快感之中，渾然，沒有覺察到，自己正在走向墮落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