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3
第二天早上早起的時候,無色再一次帶著一雙血紅的熊貓眼出現在智寧的面前。相對之下,柳純的面色還是那樣的好,這讓智寧對自己的徒弟更加的心疼了︰「哎,無色啊,你也別太累著了,身體第一,干活那是次要的,實在不行的話,這不還有你師——師父嗎?還有,如果有誰欺負你,你也不要一味的忍耐,心里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師父會替你做主的!」
言罷,他若有深意地望了柳純一眼。柳純應以淡定從容的微笑,仿佛听不出這言外之意一般。
無色有些窘迫,胡亂地應了兩聲,才算過關。
不多時,兩人來到山頂,便熱火朝天地開始干活。
這山頂之上植被茂密,一排排地長著很多松樹,砍伐起來難度不是很大。兩人砍伐的間隙,不斷有飛鳥從林間驚起,野雞、野兔、松鼠等小型的野生禽畜飄然而過,也為他們的工作帶來了別樣的趣味。柳純的一雙賊眼楮尤其光亮,他仿佛看見了一串串的烤肉……
「嘩啦——」木屑紛飛之下,又一棵松樹緩緩倒地。待得它完全落倒在地上,柳純走過去將所有的枝丫剪去,這才這才扛著樹干向懸崖那邊行去。
這已經是柳純今天砍下並且丟下山崖的第五棵差不多粗大的樹了,相信以他的無色今天這樣的工作效率,半個月之內,他們就可以準備好今年剩下的三個多月所需的柴火。也就是說,只需熬過這半個月,在未來的三個多月時間里,他們的日子將會徹底屬于自己。
柳純來到懸崖邊,看也不看,將肩上的那棵松樹往下面一拋,就此轉身——
「啊——」一聲尖叫從崖下傳了上來,讓柳純渾身打了個激靈。
崖下有人!柳純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荒山野嶺的,人才是這里名副其實的珍稀動物,居然會有人,而且湊巧就在崖下!要知道,從昨天上午到現在,他在這山上可是沒有看見任何的第三個人影的!
柳純那幾位繁雜的腦袋第一時間開始計算得失。「逃跑」二字,在他听見聲音的第二個須臾就浮現在他的腦海里。把這件事嫁禍給無色,對他而言沒啥心理負擔。畢竟,他和無色之間現的關系是以利益為紐帶聯結的。從本質上而言,他們之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有難以化解的芥蒂。
「喂,上面的,差點砸到人還想跑啊,給老娘出來說話!」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話雖不好听,柳純卻听得虎軀一震,差點流下幸福的眼淚。沒死人啊,原來只是虛驚一場。轉念一想,也是啊,如果下面的人被這高高落下的粗樹干砸中,還有機會喊出先前那聲蕩人心魂,神鬼莫測的「啊——」嗎?
下一刻,柳純的腦海就被憤怒所吞噬。tnnd,還沒被砸中就喊得像**一般,這不是撩撥人嗎?等被砸死了再喊不行嗎?他挺起胸膛,走上那高高的懸崖,向下望去,打算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隨意破壞人心情的「老娘」。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馬,因為相隔還是比較遠,不怎麼看得清這馬兒的詳細模樣,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馬兒體格應該還是比較強健的,毛色很鮮亮。這馬兒兩邊站著兩個人,都是身著緊身的胡服,也是看不清詳細的模樣,感覺上身材都比較縴細,應該兩個都是女子。
令柳純感覺比較好笑的是,這兩個女人的手上,各自都拿著一張弓,背上也各都背著一個箭壺。看起來,她們原來是來行獵的。
事實上,主簿山的確是一個行獵的好去處,這山上一帶獵人不多,因為附近大多都是佛寺、道觀、尼庵,出家人的地盤,自然成為了野獸的天堂。
不過,這兩個人明顯不是專業的獵手,她們應該只是隨便玩玩的。因為,如今這時代,沒有一定身份的人家不準養馬,何況是這種駿馬。而且,就算現在這時代女子的地位比起以往大大提高,但也沒誰家會讓兩個女人來打獵養家糊口!
柳純看清下面是兩個女子之後,反擊的心思驀然間就淡了很多。好男不跟女斗嘛,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再者,方才這事情說起來,他也不特別佔理。像這麼大一根木材扔下山崖,並沒有事先看下是否有行人經過,總是說不過去。
當下,柳純笑了笑,道︰「對不起了小娘子,實在是沒有看見,下次會注意的!」
話音剛落,下面那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什麼?本姑娘如此青春美貌,你居然沒有看見?你生了一雙眼楮是做什麼使的?」語氣之間,似乎是比方才還要惱怒。看起來,對于她來說,被忽視比被砸傷、砸死本身還要嚴重得多。
柳純從這女子的聲音里听出,她的年紀不大,大抵應該和胡說差不多的歲數,沒想到竟然是臭美到了這種蠻不講理的地步,柳純有些無言。他是很想反駁的,但他隱隱覺得,和這種處在叛逆期的富家千金抬杠,真的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她們的行事風格是常人難以忖度的,萬一鬧將出來對誰都不好。這一點,柳純在多年前瀏覽新聞網頁的時候,經常看見的那些未成年人犯罪的事例中,早已悟了。
柳純苦笑一聲,道︰「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一定注意!」
下面的女子似乎還不是很滿意,哼了一聲,但柳純的態度已經是很好了,她似乎也沒辦法挑出錯來,也就沒有繼續多言。
柳純搖搖頭,轉身過去繼續干活。按照他的本性,若是一般的小娘子,他定然要調戲一番的,但這種明顯有些刁蠻的小娘皮,他只能是敬謝不敏。再說了,也沒看清她的面容,她說自己很漂亮,誰知道呢?按照柳純的經驗,越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往往越是不堪入目。
話說回來,小娘子這聲音還是很悅耳的,像是珠玉落地一般,很利落,絕不膩歪。
接下來,柳純又回頭砍了幾棵樹,修好枝葉丟下山崖。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經漸漸升到了樹梢之上,柳純和無色雖是在茂林之中砍伐,沒有直面那凶惡的陽光,但也開始漸漸感覺吃不消。最後,柳純道︰「無色師兄,中午時間也快到了,不如且歇一歇,把紅薯烤一下,吃了中午飯再歇息一陣,下午繼續干活吧。」
無色今天干勁十足,到現在也的確是有些累了,雖有心再多干一會,但手上已經有些無力了,听得柳純這般說,便順手放下刀子,道︰「也好!」旋即抹了一把汗,輕輕一甩,甩出一片水珠︰「還是柳純師弟的辦法好,果然快多了!」
路邊正好有一汪清泉,泉水順著石岩潺潺流下,十分的甘甜,這泉水也正是柳純和無色把砍伐的地點現在這里的主要原因。
兩人便在這旁邊生起火來,開始烤紅薯。然後,他們又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果子,在水里洗一下,便開始連著皮一起吃。
柳純咬了一口昨晚親手摘下的雪梨,只听得「 嚓」一聲脆響,好像是皮靴踩在薄薄的冰面上,引發的冰層破碎一般,听起來十分的舒服。
梨子還略略有點生澀,但甜味已經出來了,那甜中帶澀的滋味,別有風味。柳純很喜歡吃水果,而這種高山純天然水果,比起經過催肥結出來的果子,絕對是兩個面位的食物,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一時間,柳純只感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過不多時,薄薄的土層再也掩蓋不住紅薯的香味,一陣陣誘人的幽香從覆蓋在紅薯的土層底下滲透出來,無色和柳純眼中光芒綻放,連忙七手八腳地將火堆移到一邊,扒開土層,用兩根小樹枝夾起被紙張包裹著的紅薯。
這時候,包裹在紅薯外面的紙張都已經被燒得黑乎乎的,整個紅薯看起來有些猙獰。但柳純卻像是見到絕世美女一樣,剛將它放下,立即迫不及待地伸手將它那一層外衣狠狠撕開,獰笑一聲,露出森森白牙。
霎時間,香味猛然加強,令人垂涎欲滴。
柳純拿起紅薯,輕輕掰開,正要往嘴里送,忽听身後一個聲音道︰「九姐姐,這是什麼香味,聞起來挺不錯的!」
柳純回過頭去,正看見兩個窈窕的身影緩緩地向這邊移過來。不必等看清楚,只是听清這聲音,柳純就知道來者便是方才的那兩個女子了。但直到這時候,他才算看清楚了兩人的樣子。
走在前面的,顯然就是那個說話的女孩兒。看起來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比胡說稍微大一點,頭發烏黑,臉圓圓的,五官頗為清秀。更為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著緊身的胡服,金絛束腰,展現出頗為曼妙的身材。
胡服的普遍特點就是上衣的袖子要短、窄一些,她這身上衣的袖子,又顯得特別短一些,露出了一段雪白的手臂,在陽光之下,看著頗為耀目。那看起來很是縴小的手上,竟然又抓著一張弓。這弓雖然很是小巧,但握在這只小手上,還是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違和感。
總的來說,小娘子方才自吹自擂的所謂「本姑娘如此青春美貌」這個提法,也不算過分。青春是當然是十足的,美貌雖不是十足,但你的心態只要稍微寬容一點,就會覺得,她也是很配得上這個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