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14
柳純眼明手快,連忙伸出手來,一把抓住輕雲的手腕,往回一扯,把她拉了回來。
「謝——謝謝——」輕雲顯得極為慌張,眼神閃爍,面紅似火。如果說又誰讓她最害怕的話,除了符佳仙師,恐怕就是柳純了。這幾天以來,她一直吃不好,睡不著,精神極度萎靡,以至于她的佷女洛雪以為她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不得不經常抽出時間來陪伴她,還張羅著為她延醫治療,被她拒絕。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害怕柳純把那天晚上的見聞,原原本本地捅出去。然後她越害怕就越想,越想越害怕……心病哪里是那麼好醫的!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在今晚上這樣的宴會之上,還能遇見柳純。她知道,柳純是普度寺的一個小沙彌,小沙彌怎麼有資格參加這種級別的宴會呢?
眾人看出這兩個人的異樣了,神色都有了變化,尤其是場中的男人,幾乎每個人都被輕雲道姑的美麗所攝,難以自持,看見柳純居然認識她,那種嫉妒就可想而知了,一個個都恨不能撲上去把柳純給吃掉。
葉蓁蓁的那幾個護花使者再次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縮了縮頭。他們都明白,一個人要能認識輕雲道姑,是何等的困難。這位多年以來一直被譽為「歙州第一美人」的道姑一向在神秘的洛神觀中深居簡出,莫說一般的人,就算是達官貴人,沒有足夠大的面子,想見她一面也是極為困難。而柳純這個看起來有些窮酸的小子,居然認識她,那他豈是他們這些人惹得起的?
想想方才對柳純的冷嘲熱諷,他們一個個都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他們也暗暗慶幸方才的爭吵沒有轉變為斗毆。
葉蓁蓁的眼神也是一變,眸光變得有些怨毒。
她把柳純和許欣然叫到身旁坐下,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同時以柳純和許欣然這兩個人的窮酸來顯示她自己的高貴。沒有想到,這兩個窮酸反而接連將她的面子掃了個一干二淨。她現在能清晰地感覺到,就算是場中最大的焦點輕雲道姑消失,她最多也只能成為眾位客人里面第三受關注的人物。心高氣傲的她又如何能忍受這個!
郭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道︰「怎麼,仙姑認識這位柳公子嗎?」
輕雲芳心已亂,听見問話竟然毫無反應。倒是柳純微微一笑,道︰「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上次在下在主簿山遇見了仙姑,然後我們發生了一點誤會,在下甚至還差點死在仙姑的仰慕者手上。好在後來誤會解除了。我想,仙姑大概是太意外能在這里見到在下了吧!」
他這話真真假假,真中藏假,半真半假。但是,有一層意思,相信輕雲道姑是能听得出來的︰誤會已經解除了,雙方自然沒必要糾纏在過去的「誤會」上。也就是說,柳純並沒有揭穿她和智遠那點風流韻事的意思。
「原來如此!」郭信將信將疑。
柳純正要說話,忽然覺得大腿上傳來一陣劇痛,回頭一看,卻是許欣然重重地擰了自己一下。柳純順著許欣然那明顯不悅的眼神望去,看見自己的手兀自緊緊地抓著輕雲道姑的小手。而輕雲道姑則是滿臉的尷尬,欲言又止,那神態真是惹人憐惜到了極點。
柳純連忙放開了輕雲道姑,那短短的一瞬,手上那種滑膩蝕骨的滋味,卻讓他久久難以平靜。他不由得暗忖道︰「智遠,師父,你帥又怎麼樣,武功好又怎麼樣,身份高又怎麼樣,徒兒我還不是模了你老婆?」那種滿足感,就別提了。
「哼!」許欣然偏過頭去不看柳純,以此來表現自己的不滿。
柳純嘿嘿一笑,便伸手過去拉許欣然的手,幾次都被她撥開,顯見她是真的不高興了。柳純湊過去輕輕說道︰「再生氣我出絕招了哦!」
許欣然假作沒有听見,理也不理。她看起來對于柳純經常掛在嘴邊的絕招一類的東西,根本沒有畏懼之心。
柳純微微一笑,輕輕探出手去,一把按在許欣然的大腿之上。許欣然如遭電擊,整個身子明顯地抖了一下。柳純又湊過去笑道︰「不要動,不要亂動哦,如果被人發現了,可是難堪得很!」
許欣然本待反擊,听得這話,看了看周圍這麼多人,倒還真的不敢亂動了。柳純也不管什麼「君子不趁人之危」之類的鬼話,大逞手足之欲。
琴音響起,輕輕的,如冰柱上的滴水落在石塊之上。然後,隨著那雙芊芊素手的移動,聲音越來越大,旋律卻是保持了那種舒緩和平和。
柳純不懂什麼音樂,他只覺得這琴音挺好听的,這琴師又好看,當然是極力享受這視覺和听覺的盛筵。何況,他的身邊,還有觸覺的盛筵。
而在柳純看來,其他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一個個都是欣賞美色而不是音樂。其實說起來也難怪,有一個輕雲如此美人坐在面前,你就很難將注意力從她那誘人的身體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至少在柳純看來,是短短的一個瞬間,琴音終于停了下來。
「好,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再來!」「……」
除了幾個女子,沒有誰願意接受輕雲要下台的事實,紛紛鼓噪,但輕雲對這些呼聲充耳不聞,站起身來,對著眾人緩緩鞠躬,然後在眾人撕心裂肺的叫聲之中,走出方才走進的偏門。
目送輕雲走出偏門之後,眾人的興致明顯低落下來,面面相覷,都有種強烈的失落感。像輕雲這種禍水級別的美女,只要是男人見了,都難免要有些失魂落魄,而現在,眾人就處在這樣一個狀態。
作為主人的國信倒像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站起身來,向眾人道︰「諸位,老夫今日宴請諸位,沒有準備多少美味珍饈,只有一些下酒的小菜。但是,這酒卻是管夠的,希望大家放量暢飲,若是有醉倒的,老夫可以派人送回去,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宿在我這簡陋的草屋之中。總之,諸位後顧無憂,可以盡消,大家不醉無歸!」
場面一下子又熱鬧起來,眾人此時心情正有些低落,需要借著酒精來麻醉自己,听得這話,自然是引起了共鳴,都是熱烈回應。
然後,郭信一聲令下,各種美味的酒菜流水一般端了上來。整個大廳之內,喧聲四起,大家盡心地討論著各種話題,比起宴會開始之前還要熱鬧了幾分。
柳純也喝了兩三杯。他的酒量很差,心中牽掛著正事,不敢多飲,只是一邊吃喝,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在薛紹之上,仔細觀察著薛紹的一舉一動。倒是號稱量淺,拒絕過薛紹敬酒的許欣然喝了好幾杯,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醉酒的跡象,甚至連臉色都沒有怎麼變化,仿似喝下去的是水一般。
正在此時,之間薛紹低頭向郭信耳語了兩句,郭信便對著某個方向比劃了一番,薛紹點點頭,起身離座。
「機會終于來了!」柳純有點激動,便故意伸手召過來一名丫鬟,問道︰「請問一下,這、廁所在哪里?我喝得有點多了!」
丫鬟臉色微微一紅,還是很敬業地比劃了一陣。柳純點點頭,道聲謝然後起身。他的記性不錯,從丫鬟的這番比劃中,已經明白,薛紹方才所問的,也是廁所,自然也就不急了。
順著丫鬟所指的方向走出大廳,來到外面,感覺一下子似乎到達了另外一個世界。那種極致的喧鬧一下子減輕了好幾個級別,外面的世界是安靜而且平和的。石板路的邊上,因為布置有不少的燈籠,倒也能夠將去路照得分明。
柳純快步走上這條小路,遠遠看見一間獨立的小屋子,屋子的門邊,一個身影正好沒入了其中。雖然只是驚鴻一瞥,柳純已經確定,那人便是薛紹。
當下,柳純便深吸一口氣,在外面等候。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緊張。盡管他將要交給薛紹的,是一封手抄的賬本,但不管怎麼樣,它事關重大,關系著歙州很多的勢力。如果朝廷有意追究,這本賬本很有可能會造成歙州官場的大地震,讓整個歙州的政治勢力徹底扭轉局面。在這個過程中,有多少人會丟官去職,又有多少人會丟掉腦袋,是完全無法預估的。
柳純擔心的倒不是這些問題。說句實在的,別人,尤其是這些貪官和奸商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問題是,這事情也關系到他本人,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家人。說白了,他就是在用他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來押注,就押在薛紹身上。
柳純覺得,薛紹這種年輕人,欠缺的就是立功的機會。他應該還沒有學會官場老油條的那種圓滑,交給他,比交給一個老年的官員,要安全得多。
正沉吟間,屋子里面傳來一個伸懶腰的聲音,然後,柳純便看見薛紹高高地伸長著雙手,懶洋洋地走了出來,他連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