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05
這一下咬得真夠狠的，高個子重新站定之後，單腳著地，整張臉都扭曲了。可以想見，矮個子的嘴巴，還是具有極為強大的殺傷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莫管事，尤其是那幾個練得一身武藝的。方才第一對的比試，他們就覺得過于兒戲，畢竟這招的是武師而不是馬戲團的成員，只憑一句話，就把人逐走了。當然，那被逐的是一個歪瓜裂棗，逐走並沒有什麼不對，可是留下來的也不比他強多少。
這第二組就越發的不像話了。不管你規則如何，兩個人是強弱分明，難道還能把明顯厲害的逐走，而留下個歪瓜裂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比試的規矩，我已經說過了。這規矩是針對你們雙方的，並非只針對你一個。你已經輸了，還有什麼可說的？」莫管事若無其事地說道。
高個子愣了一下，大概是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出局了。趴在地上的矮個子卻是欣喜若狂，真沒有想到，一時「機智」，竟然能達到這樣的效果，眼前這個泰山一般看似不可戰勝的家伙，成為了他的手下敗將。
還沒等高個子反應過來，人群中沖出一個人來，身材雄健，一身的腱子肉，看起來孔武有力，顯然是一個練家子。
「莫管事，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們只想招一些窩囊廢，我無話可說，轉身就走。如果你要招真正的武師，就不應該設置這種種沒來由的障礙，阻止強者入選。我並非要破壞規矩，為誰打抱不平，實在是不吐不快，還請莫管事給個痛快的回復。」
柳純听得這話，心下暗暗冷笑。
事實上，這兩對對手之間看似無厘頭的比試，其實內含深意。莫管事不在乎招來的武師的能力，人品等等一切別人看起來很重要的指標。他只在乎選來的人是否听話。
這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事情。莫管事身為一個管事，按理說和招來的武師一樣，都是在別人的手下做事，大家都要共同效忠于雇主，也就是尚未露面的那個莫管事的主子才是。莫管事這種做法並不新鮮，說白了就是立威，當年商鞅變法，就以一根橫木立下了巨大的威望，今天莫管事顯然也想復制這種做法。只是他今天能否如願，並不樂觀，至少剩下的這些人中，還是有刺頭存在的，比如說眼前這一位。
可憐這家伙腦子真是少根筋，明顯的事情到現在還沒看清。再看看人群中其他的人，還有好幾個都是一臉憤憤的表情，躍躍欲試，大概是想沖出來聲援出頭鳥。柳純這才明白，不是人家太愚笨，而是自己看的比人家分明。這樣更好，場面很容易會走向混亂。作為一個習慣混亂的人，柳純覺得混亂是好事，渾水才好模魚嘛。
不知怎地，柳純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對手白曉。這廝還在給莫管事扇著扇子，一雙眼楮卻在對面幾個人身上掃來掃去，滿含輕蔑。柳純知道，這廝看起來也是看出了莫管事的心思，才如此篤定。要說對莫管事「忠心」，還真沒有誰能和他比的。柳純有點為自己擔心起來，他倒是不介意拍莫管事的馬屁，問題是，比起拍馬屁，已經打下良好基礎的白曉，優勢很大。
莫管事冷冷地站起來，正要開口，柳純忽然靈機一動，搶先跳出來，大喝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一跳，就連莫管事也抖一抖，顯然嚇得夠嗆。
柳純看也不看莫管事一眼，黑著臉指著那出頭的男子道︰「你這廝好沒道理，現在是莫管事在招人，又不是你在招人，莫管事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便是，哪來那麼多聒噪？難道你還想替莫管事他老人家做主不成？」他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馬屁拍得「啪啪」響，關鍵是面色虔誠，顯得十分的鄭重，給人感覺就是他心中本就是這麼想的。
無數道不善的目光射過來，柳純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那幾個武藝好一些的，對于柳純這種明顯的拍馬溜須之行十分的鄙夷，目光凶狠。其余的那些則是為柳純反應比他們快，下手比他們也快而憤恨，目光更加凶狠。
就連那白曉的神色也是不善起來。一般而言，兩個性情相類的人是難以共處的，白曉顯然把柳純當成了自己的同類，有些排斥。
事到如今，柳純也無法退縮。他暗暗忖道︰「我料你們也不敢跳出來咬我！」自我安慰一句之後，他頓時發飆，走上前去，一腳踹在那出頭鳥的身上。
那出頭鳥看著柳純斯斯文文的樣子，還以為柳純和白曉是一類的，哪料到柳純這麼狠，就算是正常狀態，他也最多和柳純半斤八兩，被柳純一把偷襲得手，自然是毫無懸念地倒地，捧著小月復哀嚎起來。也好在柳純還留了一手，如果這一腿再往下踢一些，說不定就是一個無與倫比的閹割手術。
「什麼東西！」柳純不依不饒，又在這倒霉鬼的身上補了一腳，道︰「得瑟，讓你他娘的得瑟，都不認識自己是誰了！」
前面有幾個身手比較好的看見這位仁兄受此奇恥大辱，便生出了敵愾之心。事實上，他們對于這場比試的態度，和這位仁兄是一個態度，基本上，這位仁兄是代表他們站出來提出質疑的，現在他受辱，幾個人當然不平。
柳純的眼楮余光掃見這幾個人躍躍欲試，仿佛隨時要跳出來揍自己，心下也是有些緊張。一對一他還可以和這幾個人糾纏，一對多很快就會被打成一個胖子。但他面上卻越發的囂張了︰「看什麼看？瞪眼？誰不會瞪啊？我也會！最瞧不起你們這號人了，出來討生活，就要先搞清楚自己是誰。現在是你們在求職，就要放低姿態，不要總這麼自以為是，以為這地球……總之你們不像你們自己想的那麼重要，這世上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好手好腳又忠心耿耿的人，隨處可見！」
「說得好！」莫管事接過話茬，道︰「我可以在這里說一句，我們招聘的武師，動手動腳還在其次，關鍵是要能听從調遣，隨時都要準備好按照命令去做事——就算你不明白這命令的意義也要去做。我知道有些人自忖武藝不凡，自視甚高，喜歡特立獨行，更喜歡質疑上面的命令。如果這里有這樣的人，我可以在這里直接說一句，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請現在就離開！」
幾個人頓時冷靜下來，開始沉吟。
忽然，其中一個人冷哼一聲，起身就走，背影瀟灑得像狂風中巋然不動的楊樹。又有幾個人心下一熱，也跟著走了出去。至于那個被柳純踢倒的倒霉蛋，也艱難地爬起身來，捂著小月復走了，臨走之前，他還打算給柳純留下一句威脅的場面話，被柳純雙目一瞪，打個寒戰，屁都沒有放一個，灰溜溜地走了。
莫管事心情大好，拍拍柳純的肩膀道︰「你叫什麼名字，很機靈很有前途嘛！」
柳純道︰「小人胡洛欣，以後還請莫管事多多指點，多多提攜！」這個名字是他早就想好的化名，分別隱含了胡說、洛雪和許欣然三個人的名字。
莫管事微微一愕，旋即便是大笑，道︰「好好好，我最喜歡你這種忠心又聰明的人了，你們兩個就不必比了，都留下來吧！」原來，柳純所謂「多多指點，多多提攜」這八個字的前提，當然就是要能留下來，如果被逐走，自然談不上指點、提攜了。
柳純大喜，擺出感激涕零之態︰「多謝莫管事！」
白曉也立即說道︰「多謝莫管事！」雖說以他的馬屁神功，被涮下來的可能性不大，但得到確認之後，還是難掩欣喜。同時，他又想柳純點點頭，以示感謝。
接下來，比試繼續。這以後的比賽，莫管事再也沒有提出那些稀奇古怪的條件，只是讓他們一對一比武，在剩下的人里面，挑選了五個「武藝」相對還算不錯的。當然，這幾場比武的水平，在柳純看來，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的。這或許和他看慣了李智遠、章九妹還有明恆等人的出手有關，和那些人相比，這世上真的沒幾個人不是垃圾級別的。
比試完畢，莫管事顯得興致很高，開始訓話︰「各位，你們能加入我們，應該感到幸運，我們薪資十分豐厚，每個月是十五兩紋銀，月底用敲絲付賬，絕無拖欠，而且明天下午，我們就要乘船北上，一路上應該說是比較清閑的，偶爾我們還會在沿岸的大城市補給，到時候大家可以當成游歷……」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跑進來，遠遠地喊道︰「莫管事，你這里好了沒有？夫人吩咐，立即收拾行李，即刻啟程！」
莫管事神色一變，回頭問道︰「不是說明天下午……出了什麼事嗎？」
小女孩雙目一瞪，道︰「想知道你自己問夫人去，還是上了船再說吧，夫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讓她等得久了，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