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慢些走。」璽兒追著鄒琳玉的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猶豫的道︰「小姐您說楊嬤嬤不會把咱們在外面偷听的事情告訴太太吧!」
鄒琳玉雖然听見了璽兒說的話,卻沒有回答,腳下的步伐也沒有慢下來,她現在腦子里很亂,已經顧不上楊嬤嬤會不會把在門外看見她的事情跟費氏說了,況且說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現在正是用得著自己的時候,她听到的那件事費氏不是說要來問她嗎?那她遲早也會曉得,早一點曉得又有什麼不一樣!
鄒琳玉早就曉得她只不過是一個不受寵不受關注的女兒,可是現在听說為了大房的利益,為了兄長的前途,自己要被送給一個短袖的人還會有心涼的感覺,難道只是費氏的幾句軟言暖語,她就覺得自己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嗎?還是她太想按照自己的心願嫁給那個人?
鄒琳玉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心中不由的激動了一下,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抬頭望著掛在樹梢上的一輪殘月,是她太痴心妄想了嗎?三位姐姐都沒有婚事自主的權利,她卻有這樣的妄想,還是一個那樣的人••••••雖然還不曉得那人的身份,在鄒琳玉的心里他已經是個高不可攀的人了——俊朗不凡,才高八斗,又深受王爺的賞識,或許中過狀元、探花也說不定,而她算什麼?不過是個正三品閑官府上不受寵的四小姐而已。能為娘家拉攏某人,或許已經是她存在的最大意義了!
「小姐,方才您為何不進去跟老爺和太太說您已經心有所屬了?說不定他們會成全您呢!」璽兒看著鄒琳玉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淒涼的讓她胸口一抽,開口淡淡的說道。
「你覺得會有用嗎?如果他們真的認定用我能拉攏那個叫宋之謙的人,你覺得他們會為了我渺小的心願放棄他們的打算嗎?」鄒琳玉沒有回頭看璽兒,冷笑的說道,不用璽兒回答,她已經曉得了答案,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已經不想之前那麼天真了,她有自知之明,在這個府里,她或許連卿青那個外人都不如吧,可笑她還想借拆散卿青跟鄒璞田的婚事來博得費氏的好感,原來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而已。
「小姐••••••」璽兒不曉得該說什麼了,鄒琳玉的處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明白現在不管怎麼安慰她都沒有,事實已經說明一切,即便虛假的安慰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只是鄒琳玉語氣中的哭音讓她心顫。
璽兒沒有再說話,鄒琳玉也沉浸在自己悲慘境遇之中,天邊的晚霞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漸變的藍,時間仿佛靜止一樣,除了漸漸升高的殘月和遠處無聲飛過的歸巢小鳥。
「咦,這不是四小姐嗎?」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紫煙帶著桃兒從旁邊的小路上朝她們走了過來,見鄒琳玉臉上有些異樣愣了一下,扶著她的手關心的問道︰「四小姐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已經心冷的鄒琳玉回復了以往的冷淡,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紫煙身後的桃兒一眼,見她手上提著食盒,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要帶著璽兒離開。
紫煙卻提前攔住了她的去路,有些羞澀的指著桃兒手里的食盒道︰「田少爺先前去老太太那的時候說他想吃和風苑小廚房的點心,正好廚房里新做了些,奴婢正想給田少爺送過去呢。」
紫煙有野心這個鄒琳玉早就曉得,只是沒想到她會把主意打道鄒璞田的身上,不由的偏頭看了她一眼,想起費氏對鄒璞田的重視,忍不住笑了一下。若為正妻,卿青不可能,紫煙又怎麼可能,若是甘心當個小妾,鄒璞田園子里不多她一個,跟不會少她一個,只是她能止步于妾室之位嗎?不見得••••••而她,若是甘心當那人的妾室,或許現在也沒有機會了吧!鄒琳玉眼角一冷,沒有說話。
「奴婢听說••••••卿小姐想拒絕跟田少爺的婚事?」紫煙做了十幾年的下人,自然看的出鄒琳玉對自己的冷淡,可是這話她不得不說,見鄒琳玉沒有回答,這才接著說道︰「想必這是大太太還不曉得吧,不過依奴婢看卿小姐這話不可信,如若不然為何到現在都不去跟老太太說,如今田少爺回來了,若是老太太提前把事情當眾一宣布,那••••••」
「這是主子們的事,何時需要你這個做下人的來操心了!」鄒琳玉沒有等紫煙說完,便不悅的打斷了她說的話,偏頭冷冷的望著她。
鄒琳玉一向性子溫和,所以紫煙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攔著她說話,一來想套點話出來,看看卿青如今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二來也是曉得費氏對鄒琳玉不同了,想趁機跟她拉近關系,卻沒想到會吃一頓排頭,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紅起來,緊抿著嘴往後退了退讓出一條路讓她過去了。
鄒琳玉原本對紫煙便沒有什麼喜惡,只是她這會子心情不好,所以才會沒有好臉色給紫煙看,可是這畢竟與她以往的習性不符,剛走了兩步便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紫煙一眼,已有所指的淡淡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萬不要被眼前虛無的東西給蒙蔽了眼楮,如若不然••••••」鄒琳玉沒有把話說完,也不等紫煙反應,領著璽兒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紫煙姐姐,四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桃兒上前走了兩步,見鄒琳玉已經小時在昏暗的小路上,這才轉回到站在原地發呆的紫煙身邊不解的問道。
「管她什麼意思!」紫煙恨恨的說道,抬頭看了鄒琳玉消失的方向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若不是為了得到鄒璞田,她才不會跟鄒琳玉嗦,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小姐,連她這個老太太身邊的丫頭都比不上,有什麼好神氣的,等將來她做了鄒璞田的正室,她一定會把今日所受的氣全都還給鄒琳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