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岩眸色深深地看著她,一字不說。
昨晚我那坐在床上,擁著被子,低著頭,他不看見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聲音︰「我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我不是草木,我有心有情,我做不到這麼快就和你歡天喜地地過日子,並且,我也的確是還小,而你,玩轉過多少腥風血雨,經歷過多少人事磨煉心志,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而我,不行。」
「賀之岩,放我出去走走好嗎?我真的好累……」
她終于低求著說出了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賀之岩的心上。
「賀之岩,我們之間……真的需要冷靜,你感覺不到嗎?」
不是因為太順了,而是因為太平靜了,她和他從認識到現在糾纏,期間如同空白,所以到了分別的這一刻,她居然也沒有太大的感觸。
賀之岩背對著光坐著,神情影在光暈里,左婠婠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看不真切就不再看了,低著頭抱著自己,好似誰都走不進她的世界。
走左自禮。「出去走走,也好。」半晌,賀之岩終于開了口,聲音里的平靜令左婠婠心驚。
他的右手插在褲兜了,即使這樣,左婠婠還是能看出來,他握了拳頭。
他生氣了?憤怒了?想爆發了?
可是最後,她等來的是賀之岩的放手,「起來梳洗一下,吃了早飯就走吧,隨便去哪里,不要讓我知道,我怕自己……會去把你綁回來。」
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妥協,無奈,甚至是感傷,左婠婠都感覺到了。
起先原本不難過的,即使想離開,也沒有不舍,可是這一秒,她的心突然就痛了起來,那樣地痛。
「要我為你準備機票嗎?」問這句話的時候,賀之岩已經恢復如常,誰也看不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左婠婠搖頭,既然不讓他知道自己去哪里散心,那就不用他為自己準備機票了。
賀之岩走了出去,腳步沒有一絲停頓,好似她要走,他也就無所謂。
那扇門緩緩合上,一直放在褲兜里的右手,終于拿了出來。
他攥得那樣緊,好似手里攥著整個世界!
掌心朝上,五指一點一點松開,一枚鑽戒赫然躺在他的掌心,光芒耀眼。
——
嚴藝和禮小柒對于左婠婠的離開並不奇怪,只是她走得這麼突然,她們對賀之岩有些奇怪。
他居然就這麼放左婠婠離開了?萬一她永遠也不回來呢?
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萬一被別的男人拐跑了怎麼辦?
這些,賀之岩都考慮過了嗎?
當然,這些疑問兩人只在心里嘀咕嘀咕,是不敢真的去問賀之岩的。
因為誰都看的出來,左婠婠離開之後,賀之岩更冷的,看誰的眼神都可怕得像是眼底能飛出刀子來。
嚴藝因為跟著楊愷在江氏上班,經常會踫見他,幾次見面下來,她幾乎是遠遠看到賀之岩就繞道走,這個人實在是可怕!和他踫面一次,她要心顫幾個小時!
楊愷對于她這樣的反應覺得很好笑,「你這麼怕三哥干什麼,他又不會吃人。」
嚴藝白他,「得了吧,他會吃人我就不怕了,問題是他不會吃人,可是他的眼神比吃人還可怕!」
「你心虛才覺得可怕,我就不覺得可怕。」楊愷撇嘴。
嚴藝頓時炸毛,「我心虛?我干嗎要心虛?我又不知道婠婠在哪里!」
「我沒說你知道左婠婠在哪里啊。」楊愷無辜地挑眉看著她,可是他的眼底,分明含著笑意。
嚴藝真的真的炸毛了,撲上來揪住楊愷的衣領,惡狠狠地說︰「楊愷,我三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
「哪有。」楊愷否認,雙手卻是不規矩地在她腰上輕輕撫著。
她大概還沒察覺到,她就這樣趴在他身上,胸前那兩團軟綿磨蹭著他堅硬的胸膛,他低頭就可以從她的領口看進去,能不起反應嗎?
「沒有嗎?」嚴藝笑眯眯地靠過去,「前天在車庫你做了什麼?昨天在浴室你做了什麼?嗯?不記得了麼?」
楊愷嘿嘿笑,那麼**的事情怎麼會不記得!當然記得啊!
但是此時此刻,他還是不要說記得比較好!嚴藝的眼神看起來……像是要吃人!
「老公,趁現在有空,我們好好算算賬吧!」
話音落下,嚴藝正準備和他好好算賬,卻不料,楊愷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低頭便吻了上去。
嚴藝驚!
愣在那里好半天,理智歸位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楊愷剝得七七八八了。
「楊愷!」
這個混蛋!他知不知道,現在他們不是在自家的車庫,也不是在浴室,而是在——辦、公、室!
楊愷啞著嗓子應了一聲,撈起她的一條腿掛在腰上,沉身下去。
「老婆,既然要算賬,那就等我這次做完再算吧,反正都是死!」
嚴藝︰「……」
嚴肅的辦公室里,一片旖旎之色。
——
時間飛快,離左婠婠離開已經兩個月,南城也即將進入秋季,這個時候,江家的大少爺江彥回已經會跌跌撞撞地走路了。
看著不遠處正在教兒子走路的江遲聿,嚴藝不屑地撇撇嘴,「小七,我說你家那位真的越來越幼稚了,在外面還裝酷。」
禮小柒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的確,寶寶一天天在長大,他一天天在變小。」
還記得某個纏綿不休的夜晚,江遲聿幾乎是恨恨地在她耳邊低喃,「禮小柒,你休想我愛他像愛你一樣!」
哎呀,她不就是覺得他這個當爹的不夠愛自己的兒子,所以嘀咕了他幾句,要他像愛寶寶他媽一樣愛寶寶麼?他至于這麼發狠地折磨她啊!
可是江遲聿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熱淚盈眶,「這個世上,我不會愛任何人像愛你一樣,因為——我最愛你!」
是的,他最愛她,也只有最愛她,就算是兒子,他也無法像愛她一樣去愛他。
生死與共的人,相攜到老的人,只有一個。
而他也只有這麼一份精力,去狠狠愛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禮小柒。
矮油,雖然他這樣不太好,但是她覺得開心啊,甜蜜啊,笑得怎麼都止不住。
嚴藝坐在她對面,看她一直盯著江遲聿的方向,笑得跟個花痴似的,她全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拿起床上的甜點吃了一口,忽然一陣惡心,她捂住嘴起身朝著洗手間跑去。
禮小柒愣了愣,緊接著也站起來跟了上去,剛到洗手間門口,就听到嚴藝在里面干嘔得厲害。
「小藝,怎麼了?」她急急走進去,細心地拍著嚴藝的後背。
嚴藝朝她擺擺手,走到洗手台旁邊洗了把臉,抬頭往鏡子里一看,嚇了一大跳。
里面的女人真的是嚴藝嗎?那臉色白得可真像鬼啊!
禮小柒走過來,擔憂地從鏡子里對上她的視線,「怎麼了?是不是吃壞了?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這幾天都這樣,每次想吐又吐不出什麼東西來,煩死人。」
呃——
這反映,貌似、好像、大概、應該、也許、可能和她當初一樣……懷孕了!
嚴藝被禮小柒的神情震住了,遲疑地問︰「小七,你……怎麼了?」
明明是她吐得要死要活,她干嗎這麼一副嚇人的表情?
禮小柒卻在這時,轉身朝著客廳走去,然後給江遲聿找來為她調理身體的醫生打了個電話,嚴藝站在邊上,攔都來不及。
人很快就到了,是個中醫,問了嚴藝一些情況,隨後又給嚴藝把脈,那樣子可真像古代看病,嚴藝憋不住,就笑了出來。
這時,醫生也笑了。
然後禮小柒也笑了。zVXC。
結果,嚴藝不笑了。
「江太太,楊太太的確是懷孕了,恭喜!」
啥?
嚴藝以為自己听錯了,「醫生,你說什麼?」
「楊太太,恭喜你!你懷孕了!」
嚴藝呆住了,禮小柒樂呵了,一邊的江遲聿早在醫生來的時候就過來了,懷里抱著一只不安生的江彥回小朋友。
「你當初知道自己懷孕,是不是也這個表情?」江遲聿靠在禮小柒耳邊,低聲而戲謔地問。
禮小柒轉頭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自己得知懷孕時的心情。
震驚嗎?有的。開心嗎?也有的。
可是更多的卻是難受,因為那個時候,江遲聿正要和江心潞結婚。
江遲聿見她臉上漸漸地浮現了憂傷的神色,微怔之後也想起了兩人最艱難的那段時間,騰出一只手將她擁在了懷里,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禮小柒抬頭沖他笑笑表示自己沒事,也的確是沒事,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他們很幸福啊。
見嚴藝一直愣在那里沒反應,禮小柒和醫生說了幾句,隨後醫生就離開了,而禮小柒給楊愷打了電話,語氣難得一見的嚴肅,「楊愷,小藝出事了,你馬上來我家!」
楊愷在電話那端嚇得魂飛魄散,一路上紅燈在他眼里如同虛設,一最快的速度飆車來到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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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你們都有假期,我為什麼沒有!所以——作者申請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