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愣住了。「你怎麼這麼想我？」他一個大好的青年，至于這麼低級趣味？
「你太抬舉你自己了。」高洋洋抽出手，「告訴你，你的事情，我沒有興趣。」
沈彥裝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你這樣子，太打擊我身為男子的自尊心了。」
「你在做什麼？」清潤的聲音，讓人听了十分舒服，高洋洋抬起頭，就看到韓少陵站在車門口，望著他。
將銀行卡還給韓少陵，高洋洋準備下車。
高洋洋聞言，嘴角揚起一抹笑。韓少陵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體貼。
「不，我不要那麼多鞋子。」高洋洋十分慌張。「我暫時不需要那麼多。」
高洋洋急忙月兌下那只斷根的鞋子，快步跑上車。「好，你帶我去，謝謝。」
韓少陵接過店員遞過來的手袋。「走吧，去買衣服，不然的話，你進劇組，也沒有人能看得起你。」
沈彥真的沒有想到，高洋洋這個時候還會踩他的腳。照理說，現在的高洋洋該想盡辦法討好自己才是，怎麼和自己預期的不一樣？
「去……去哪里？」高洋洋有點不解。
「卑鄙。」高洋洋一下子反應過來，敢情那個沈彥就是戲耍自己，從頭到尾，根本不是他要找她拍戲，而是受了韓少陵的拜托，結果，居然裝出一副施舍的模樣。太可惡了。
宋令姿放下包包，舀了一碗湯給自己。「這幾天，你都在忙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找我？」高洋洋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如果不是因為沈彥，她這雙鞋子不會報銷。
「好，那免了房租怎麼樣？」宋令姿笑著提議。「你總不能做白工吧？」
他現別說。「什麼意思？」高洋洋無法接受。「我現在回去演，不等于低頭嗎？」
韓少陵一愣，自己怎麼卑鄙了？
「我穿的不合適。」宋令姿淡淡一笑，並不多說。
宋令姿把高洋洋真心當成朋友，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胡說什麼？你欠我的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朋友之間，一碼歸一碼。」
高洋洋抿嘴。
高洋洋雙眼一瞪。「沒人要就沒人要，我要不是求著你要我。」
高洋洋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沈彥卑鄙。」跟著，她後知後覺想起，貌似沈彥是他的朋友，自己說沈彥的壞話，不也等于說他壞話嗎？
高洋洋坐在宋令姿的身邊，寶石一樣的黑眸里充滿了擔憂。「令姿，如果你都無法回答，就真的沒有人能替你回答。」
高洋洋跑到一半的時候，腳一歪，才發現高跟鞋鞋跟斷了。她欲哭無淚，今天真的是她這輩子最倒霉的一天。
到了市中心，韓少陵停車，「你可以下去買鞋了。」
「錯。」韓少陵笑著糾正。「人家把你踢出去，現在你回去，就等于告訴別人，你也有實力的。再說，你不是要證明自己？這次是一次好機會。」
「你……」韓少陵真的覺得女人心善變。「你確定要赤腳走回家？」
宋令姿自然把她的神色收在眼底。「洋洋，你明白這點就好。多余的話，我不多說了。」
宋令姿有點茫然。她現在幸福嗎？以前覺得有愛人相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可她現在卻選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去走。幸福？到底怎麼樣才算幸福。
宋令姿的疑惑加深，「你借錢買名牌？」
「吵架？」宋令姿掩嘴一笑。「等下一次吵架的時候，我就來找你。」
高洋洋不得不承認，韓少陵的話有幾分道理。「那部戲，是什麼戲？我想去演。」
韓少陵搖頭嘆息，幸好這個人只是嫂子的朋友，而不是他的嫂子。轉動了方向盤，韓少陵發動車子。
「那行李箱裝的是什麼？」高洋洋好奇。
高洋洋抬腳，狠狠朝著沈彥的腳上踩了一腳，然後掉頭逃跑。這個男人，她惹不起，至少躲得起吧。
「對不起。」高洋洋道歉。「我答應過你的，不和他接觸的。不過，今天真的是湊巧遇上了。」
「我不知道。」宋令姿低頭。「或許是幸福吧。」有個男人對她這麼好，還有什麼好求的？可是，為什麼高洋洋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心居然空了一個洞。
韓少陵有點無奈。「你自己想想吧。這是很難得的機會，我為你能爭取到的，就是這些。」
韓少陵笑了。這個小丫頭挺有趣的，居然敢頂嘴？「這是兩碼事，一個人若是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就不是為自己活著，而是為了別人。至于穿著打扮，則是提升自我價值的一個方式，可以讓人直觀認識到你的價值。」
韓少陵低頭看手表，他還有一場合約要趕著簽約。「你不去？」
沈彥聞言，露出一臉壞笑︰「你要是想要我，就直說，我肯定不反抗的。」
「你放心，這些鞋子，還有等下買的衣服，全部要你還的。」韓少陵很直接，「既然你想在社會上站穩腳跟，就要學會在自己的身上投資。」
沈彥饒頭，這女人都愛翻舊賬。「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別人第一次見到你，肯定無法知道你的內涵，衣服，首飾，就是別人認識你的最好方式。當然，我也承認，這是一種妥協，是一個人對社會的妥協。」韓少陵有心點撥她。「可你想要生活下去，就得接受這種妥協。至于別人怎麼看你，我覺得，每個人眼里的你，都是不一樣的，難道你還強迫所有的人，看你的眼光都一致嗎？」
高洋洋站起身，「我鞋跟斷了。」
「我沒有那麼多同情心施舍給別人。」韓少陵望著手里的表，暗暗嘆氣，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你等我一下。」
「我……」高洋洋抓了裙子一下，最後，她低著頭，羞澀道︰「我沒有錢。」她卡里的錢，只剩下一百塊不到。
「什麼工作？」高洋洋驚奇，難道她的霉運到了極點，現在轉運？
宋令姿笑眯眯，問道︰「你有工作嗎？我最近有一份工作，想要你去做，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買鞋。」韓少陵先行下車。「現在我陪你去買，總行了吧。」
高洋洋沉默。
高洋洋低頭，有點手足無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寒酸？」
走到鞋店，韓少陵先拿出一雙平底鞋，問道︰「你穿幾號的？」
高洋洋搖頭。「不行，照顧你媽媽，不能當做工作。我可以搬過去，但是，你不許算我工資。」
高洋洋的自尊心被刺傷了。「那我不用了。」
「嗯，是啊。」韓少陵笑了。「所以，你現在回去演，就等于扇了他的一個耳光。」
「令姿，你幸福嗎？」高洋洋反口一問，望著宋令姿的神情多了一絲忐忑。「你和韓少真的幸福嗎？」
高洋洋笑彎了眼楮，和宋令姿鬧在一起。
高洋洋打開車門，準備下去，卻在踏出一腳的時候，不好意思回頭︰「額，你有錢嗎？」
「我來看看你。」宋令姿的眼楮落在她提的手袋上。「你哪來的錢買東西？」
「少來。」高洋洋才不信。男人就喜歡裝出這副樣子博得女人的同情心。她腳步不停，往馬路的另一側走去。
「秘密。」韓少陵彎起嘴角。「想知道，要嗎，你進劇組，要嗎，你等到電影上映。」
「沈彥找你了嗎？」韓少陵問道。
宋令姿將行李箱放在桌上，打開行李箱。「你自己看看吧。」
韓少陵皺著眉頭。「你蹲在地上做什麼？有金子撿嗎？」
「令姿。對不起。」高洋洋有點歉疚。
沈彥急了，從後面抄路追了過去。「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韓少陵拿著耳麥，從手機里撥了一個號碼︰「听著，我現在有事趕不過去，合同的事情由你們全權代表。」幸好他做事喜歡兩手準備，不然的話，這筆生意肯定會丟。
高洋洋沉默了一下，還是隨著韓少陵下車。
韓少陵又是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的意思。」韓少陵答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高洋洋默認了，跟著韓少陵去買了衣服。
「張導演的戲？」高洋洋听到這個名字，就有幾分不悅。「他不是把我踢出局了嗎？」
「有你這個好朋友在我身邊，還有什麼不幸福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掐斷電話。「走吧。」
「比起你和伯母做的，我就算做白工又怎麼樣？」高洋洋的心真的充滿了感激。若不是宋令姿母女，她現在也不知道淪落到哪里去。或許，會像某些姐妹一樣墮落，不是成為某人的情婦，就是在夜總會那些下三流的地方討生活。
韓少陵額頭冒黑線，這個女人以前到底怎麼活過來的？取出自己的皮夾，韓少陵皺眉，他的皮夾居然沒有一張是現金。他隨手拿出一張銀行卡。「拿去。」
「就是見一些人。」韓少廷有點疲憊，揉了揉眉心，掩不住眼里的倦意。「老爺子的意思。」
高洋洋卻明白，這是宋令姿在維護她的自尊心。宋令姿這些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維護她的那點自尊。她猛然想起了韓少陵的話。如果她自強，就不該自卑，只有自卑的人，才會無限量放大自己的自尊。「謝謝你買的衣服，我都很喜歡。」
韓少陵低聲吩咐店員幾句，然後又給高洋洋試了幾雙，然後叫店員全部包起來。
高洋洋看到銀行卡，有點愣住了。「這，這不好吧。」
「什麼不好？」韓少陵皺眉，「我借給你用，用完，你就給嫂子，到時候，我哥會拿給我的。」
高洋洋攬住宋令姿的肩頭。「不管怎麼樣，你要相信你自己，令姿，你會得到幸福的。」
「你呀。」高洋洋點了點她的額頭。「就知道賣口乖。」
韓少陵轉頭對店員吩咐，店員拿出38號給高洋洋穿。
「那高圓圓呢？」高洋洋問道。「她是不可能讓我進去的。」
「媽煲了冬瓜湯，送上來給我們喝。」韓少廷喜歡清淡的東西。「這湯很好喝，你多喝一點。」
「別人的眼光重要嗎？」韓少陵問道。「你是為了別人的眼光活著嗎？」zVXC。
韓少陵眉頭又是一皺︰「不用還。」
宋令姿隱隱覺得高洋洋有點變了。「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同了。」以前，高洋洋收到這些東西，不會這麼歡喜，眼里總會有點別的東西。
高洋洋回眸。「是，我是自卑。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體會不到生活的艱辛。你可以隨意揮霍你的財富，可以任意差遣你身邊的人，那是因為你姓韓，你是韓家的少爺。可我不行，我在孤兒院里長大，恨不得一分錢分成兩分花。」
宋令姿靠在高洋洋的肩頭，露出了一絲笑。有人曾經問過宋令姿，愛情，友情，親情，哪樣最重要的？其實，真實的情感，哪樣都很重要，若是能分得出輕重，只是因為情不夠深而已。
于是，她立即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嘴巴，阻止自己再說一些驚天動地的話。
「誰是主角？」高洋洋真的很好奇，是誰打敗了那個高傲的高圓圓？
「那我怎麼還你的錢？」高洋洋問道，問完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傻了。要是記住卡號，就可以把錢打進去。
高洋洋有幾分心虛。「我，我向朋友借錢買幾件衣服。」
「是啊。」韓少陵答道。「他投資電影，我問他可不可以給你一個角色，他答應了。」
宋令姿聞言，十分驚訝。「你借了少陵的錢？」
高洋洋卻清楚認識到，她和韓少陵真的是兩個世界，是不可企及的。「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和他成為一對？」剛說完，她的臉就爬上了紅暈。
高洋洋的臉一下子變紅了。「我，我是借了你家小叔的錢。」
宋令姿很樂意看到這些變化，「洋洋，你開心就好了。」
「我想請你照顧我媽媽。」宋令姿生怕高洋洋不答應。「不是當保姆，只是你搬過去，順便照顧她。」
韓少陵看到她這個樣子，眼里露出一絲笑意。不得不說，這個高洋洋太直率了。
高洋洋望著自己的腳，低下頭。
剛出電梯，高洋洋就看到宋令姿站在門口。「令姿，你怎麼來了？」
高洋洋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思索著，自己要不要跟著去？
高洋洋試穿了一下，覺得十分舒適，眼角眉梢就帶著一絲笑意。「就這雙好了。」
「我……」高洋洋吞吞吐吐，「是你讓他來的嗎？」
高洋洋有點不明白，望向韓少陵。
韓少陵嘆氣。「你知道嗎？真正自強的人，是不會感到自卑，只有自卑的人，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感到傷害。」
韓少陵聞言，有一點躊躇。「張導演的戲，你還記得嗎？」
「令姿，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高洋洋心里清楚，宋令姿是真心維護她的。「我看到你拉著行李箱，還以為你和你老公吵架了。」
「沒有過去。」高洋洋提醒道，「我一直記著。」女人小氣，又不是大事。
韓少陵的生活，一直處在高層，卻不代表他完全不了解底層的人生活，越是底層，競爭越激烈。
宋令姿淺笑。「傻丫頭，我怎麼會怪你？其實，我是擔心你陷進去，你知道的，韓家的門檻太高了。我到現在，還得不到老爺子的承認。」
「我，我穿38號的。」高洋洋的臉色微微發紅。
「你也太小氣了。」沈彥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小氣的女人。「會記仇的女人，是沒人要的。」
高洋洋真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怎麼會在這麼難堪的時刻，遇到自己心儀的男人？「韓少，你怎麼在這里？」
韓少陵露出果然是這樣的神情。「上車吧，我帶你去買鞋。」
說到後來，高洋洋的眼楮有點濕潤了。「不過，我再窮，我也希望別人尊重我，不需要別人的施舍。」
從高洋洋家里出來，宋令姿回到公寓。
「我當初說了那麼多，你不也沒有相信我？」高洋洋諷刺。上次的遭遇，她印象十分深刻。
韓少陵見她下車，就提醒她︰「走慢一點，小心別踩到石子。」
「可你剛才還說要投資在自己身上。如果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我穿什麼，還不是一樣？」高洋洋弱弱地反駁回去。買完衣服，韓少陵請她吃飯，然後送她回家。
高洋洋看到箱子里的衣服和鞋。「令姿，這是買給我的嗎？」
宋令姿和高洋洋一起走進公寓。「不要說對不起。說真的，你要是真和少陵成了一對，我比你還高興。」至少多了一個妯娌做自己的臂膀。
一開門，宋令姿就看到韓少廷在喝湯。「你在喝什麼？」
「有嗎？」高洋洋眨了眨眼楮。「我沒有覺得自己不同啊？」
「她？你放心吧，她現在成了女二號，而你是女三號。」韓少陵簡單交代了一下。
宋令姿沉默，她知道，自己始終是圈子之外的人。
「令姿，後天你準備一下，我們要回老宅子。」韓少廷漫不經心地吩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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