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時分，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灑在地上，落了一地金輝，帶來些許的暖意，驅散了夜晚積聚的寒氣。宋令姿起床的時候，韓少廷已經不在屋里。
宋令姿穿好衣服，走出屋，就發現莊雅在吸塵。「媽，你什麼時候來了？」
莊雅按掉吸塵器的開關，直起身子。「早上過來的，少廷開門。」
宋令姿的臉微微發紅。「媽，你以後不要這麼早起床。多睡一會兒。」vlfk。
莊雅笑了笑。「睡不到。」
宋令姿的手垂下來。「媽，要不，你找個伴吧。」
莊雅依然保持緘默。
「媽。是不是因為爸爸讓你失望了，所以你……」宋令姿真的不希望莊雅晚年淒涼。
莊雅搖頭。「我覺得單身挺好的，一個人吃，一個人住，想要干什麼，誰也不會反對我的。倒是你，一直勸我，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累贅？」
「怎麼會？」宋令姿搖著莊雅的手臂。「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最重要的。」
「好了，這些好話，留著哄你的男人。」莊雅沒好氣地說道。「少廷一大早就起床煮早餐給你吃，我說，你也要懂得惜福。這麼好的男人，不是每個女人都能遇到。」
宋令姿低頭，笑嘻嘻。「那是，你女兒的眼光一向不錯的。」
莊雅搖頭失笑。「也就他容得下你。」
宋令姿不理會莊雅的取笑，徑直走到廚房，打開鍋，就聞到濃濃的八寶粥香味。她閉上眼，嗅了嗅，然後揚聲問莊雅︰「媽，你要不要來一碗？」
「我吃了。」莊雅回答之後，就繼續彎腰吸塵。
宋令姿舀了一碗八寶粥，端到餐桌前。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來了，宋令姿接起電話。「喂——」
尾音拉長，透著女子特有的嬌媚，听得電話另一邊的男人，骨頭都酥了。「令姿，吃早餐了嗎？」
「正在吃。」宋令姿吃了一口八寶粥。「很好吃。老公，你煮的東西，比外頭買的還好吃。」
韓少廷朗聲大笑。「你這是設套給你老公鑽，是不是？」韓少廷不是傻子，焉能不明白宋令姿夸他，就是不想做早餐，等著他來做。
宋令姿暗暗吐舌。「哪有。」
「不過，你設的套，我願意鑽。」韓少廷在電話那端低聲道。
「你說什麼？」宋令姿沒有听清楚，就多問了一次。
「沒什麼。」韓少廷的臉上泛著一抹微紅。「你在家里要乖乖的。」
宋令姿听著，就覺得十分別扭。韓少廷這是把自己當女兒來疼嗎？還乖乖的？
想到這一點，宋令姿的嘴角微翹，起了一絲逗弄的心思。「你在外頭也要乖乖的，若是興風作浪，小心回家，我收拾你。」
「你？」韓少廷的語氣里帶著一抹不相信。「就你這小身板，還想收拾我？我一個胳膊就把你搞定了。」
宋令姿的面色漲紅，想不到韓少廷會把那件糗事拿來說。「韓少廷，你……」
「好了，老婆，別生氣。生氣會長皺紋的。」韓少廷笑的很愉悅。「今晚我會早點回家的。」
「隨你。」宋令姿有點賭氣似的掛掉電話。等電話掛掉，她的臉上又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若是韓少廷親眼見到，定然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令姿，有人找你。」莊雅從客廳轉了過來。「是醫院打來的。」
宋令姿挑眉，「誰？」
莊雅搖頭，對宋令姿道︰「對方是護士，說是有病人要見你。」
宋令姿用紙巾抹了抹嘴邊，「我現在就過去。」說實話，宋令姿的心有點忐忑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一點什麼事情。
「你好。請問你哪位？」宋令姿盡量放輕聲調，制造錯覺給對方。
「請問你是宋小姐嗎？」護士的聲音十分輕柔。「我是s市第一醫院的護士，卓先生想見你。」
宋令姿愣住了，怎麼是卓天遠？不過，她假裝不知道。「哪位卓先生，你打錯電話了。」說著，宋令姿就掛斷了電話。
「令姿，是卓天遠嗎？」莊雅蹙著眉頭。「你現在是已婚身份，和他保持距離還是比較好的。」
「媽，你放心，別說我已婚，就算沒有結婚，我也會和他保持距離的。」宋令姿不想莊雅太擔心了。對她來說，卓天遠的好壞，早就和她無關。
莊雅的臉上浮現一抹疑惑。「為什麼？」
「為什麼？」宋令姿自嘲一笑。若不是經過慘痛的教訓，她又怎麼會知道回頭的好處。「也沒有什麼，就是發現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莊雅並不相信女兒的說辭。「你跟媽說實話，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了？」
宋令姿定定地看著母親幾眼，最後，用一個笑容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媽，你當初不是反對我們在一起嗎？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要反對？」
「因為我從卓天遠的眼楮里看到了野心。」莊雅坐下來，眼里出現了一抹深思。「或許，我自己吃過男人的虧，就不相信有野心的男人。結果，你爸爸這種沒有野心的男人，照樣讓我吃虧。」
宋令姿抿嘴不語。很多女人選擇男人的時候，都是盲目的。有些女人害怕好看的男人花心，情願選個丑一點男人的過日子，結果，這些男人飛黃騰達之後，就真的安分守己嗎？還不是照樣花天酒地，胡作非為。有些女人以為沉默敦厚的男人可靠，可惜，男人要是真的變心，越是敦厚的男人，越會變本加厲，越不知道底線在哪里。
這就好比雙刃劍，看中了某一樣優勢，勢必也會受到另一方面的劣勢所害。
「媽，談戀愛，結婚，都是一種賭.博。願賭就要服輸。」宋令姿不懂得如何開解母親，只能想到這種笨拙的說法。「就跟男人出去做生意是一樣的，沒有一個人，一開始就一定賺錢的。每個人都是拿最多的錢，拼最大的風險，去賭最大的利潤。」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男人把一切壓在事業上，在事業上取得成功之後，就開始風花雪月，左擁右抱。女人把一切壓在婚姻上，在婚姻失敗後，大部分的人都開始自暴自棄，卻不明白，一段不好的婚姻結束，恰恰是新生活的開始。
人生的過程，就是不斷重生的過程。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就是要告訴人，活著，就永遠會有新的一天，新的希望，只有永久的死亡，才會帶來腐朽。
「媽說不過你。」莊雅不想和女兒爭辯下去，收拾好吸塵器。「我今天要出去做facial。你要不要去？」
現帶韓輝。宋令姿盯著碗里的八寶粥，「我要去中藥店。」韓少廷要出任務，這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宋令姿想親自煲點湯給他喝，好好保養他的身體。
「你要煲湯？」莊雅極為聰明。「你想煲什麼，跟我說。」
「媽。」宋令姿撒嬌。「我知道你疼我，但是，這種事情，總不能天天都讓你來吧？偶爾，你們也喝喝我煲的湯吧。」
莊雅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想煲給少廷喝的吧？」
宋令姿的臉頰飛上了兩朵紅雲，「媽——」
莊雅搖頭，女兒大了，心思也跟著復雜起來。「煲湯的時候，要留意火候。煲的時間短，湯還沒有出味，也沒有什麼營養價值，若是時間太長了，營養也就沒了。」
「明白了。」宋令姿俏皮一笑。「等我煲好了，媽，你就露一手給我看看，好讓我偷師。」
莊雅嘆氣。「以前在家的時候想教你，你就是不肯學，現在……人家說女生外向，這話，還真的是實在話。」養了二十多年，就沒有一次煲給自己喝，跟了人家才不過半年，心都偏向了對方。
「什麼實在話？」宋令姿撇了撇嘴。「媽，你也是女人。這話，豈不是把你自己也罵進去了嗎？」
莊雅淡然一笑，抬手看表，見時間差不多，就匆匆告別。宋令姿在莊雅離開之後，就拎起包包，往樓下走去。
到了中藥店，宋令姿走進去，買了幾副補氣養身的湯劑，然後就走出中藥店。腳剛踏出門口，宋令姿就听到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急忙翻開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機。
手機上閃爍著一串陌生的號碼，宋令姿的心一緊，隱約猜到是誰打來的。她按下通話鍵。「喂？」
「令姿。」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依然如往昔。「我是天遠。」
宋令姿呼出一口氣。「嗯，你身體好多了嗎？」
「……」卓天遠並沒有答話。
宋令姿將手機移開自己的耳朵，看了一眼，還在通話中。于是，她再次把手機貼近耳邊。「你不舒服嗎？」
「沒有。」卓天遠的聲音透著一抹疲憊。「我想見見你。」
見她做什麼？難道想羞辱她？還是說，想要在自己的面前，炫耀他的幸福嗎？宋令姿閃著一絲冷酷的笑意。若是卓天遠想要擊垮她，羞辱她，那真的是打錯算盤了。她宋令姿已經不是舊日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