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朝中眾臣緊張地觀探著皇帝的臉色。
啪——龍案一震,眾人不由紛紛一驚︰「宇文逸,給朕把宇文逸這大逆不道的敗類,帶上來!」皇帝氣急敗壞的怒吼著,那吼聲幾乎快把金殿的房頂掀翻了去。
禁衛一人架著宇文逸的一支胳膊,將他自殿外拖了進來,往金殿之中一丟。然後一人把住一邊,將皇帝口中的敗類牢牢盯死在這大殿上。
「陛下,犬子宇文逸知書識大體,陛下,這是……」宇文丞相一看這般的情況,頓時嚇的六神無主,趕緊給自己的兒子說起了好話。
「知書識大體?!哼!」皇帝冷冷的一哼,將那桌上的文卷宗直接甩了下去︰「這就是丞相你口中的知書識大體麼?那你給朕說說,這卷宗該怎麼解釋?!」有般之殿。
宇文丞相跪著趕緊將那皇帝甩下來的卷宗接進了手中。看著上面的字句,宇文丞相臉色鐵青頓時嚇傻了眼,渾身不住的打起抖來。這個不孝的逆子,居然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父王,到底怎麼了?」宿如雪縮在殿外偷偷地听著,听到金殿之中的對話,她心中不由地顫了一下,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般。趕緊小跑著沖進了殿中。路過宇文逸的身旁時,她側過頭,看了男子一眼,可是他就是那麼的垂著頭,雙手緊緊攥成拳,好像在隱忍著什麼似的。這讓宿如雪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的強烈了。
「你自己看看再說吧。這就是你求來的。」皇帝狠狠地說著,看都不看那跪地的宇文逸一眼。
宿如雪趕緊從宇文丞相的手中,將那卷宗搶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上面的一句話,讓她不由地膛大了雙眼,宇文逸把自己比作一只兔子,而將她比作了一只豺狼,說兔子與豺狼又怎麼會般配?!
「宇文逸,這是你寫的麼?」宿如雪不可置信地捏著那支卷宗,顫抖的宛如風中飄零的落葉一般。她踉蹌著腳步站都站不穩。
「是。」宇文逸平平淡淡地應著,垂著的臉上宛如一只木偶一般,沒有半點的表情。
「為什麼?」宿如雪萬萬沒想到,她等啊,盼啊,等來,盼來的竟是這些。
「宇文逸要拒婚。駙馬誰人都可以做,但是我宇文逸就如同公主說的,只是一只兔子,試問一只兔子怎麼可以跟禽*獸同流合污?!」
「宇文逸,你給我閉嘴!」宿如雪大聲吼著,如今這是金殿,再讓他說下去,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更甚至可能會丟了性命。
「不要!我不要閉嘴!」一開始宇文逸只是低低的說著,有氣無力極了,可是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昂然地挺了胸膛,更是抬起了高傲的頭顱,厲聲喝道︰「說的好听選駙馬,不過就是招贅,逼著人家的兒子嫁給自己的女兒而已,你是皇帝又如何,你就了不起麼?這天下是你一人打下來的麼?還不是將士與官兵拼了性命為你守下來的!你只知道欺善怕惡,狡詐,貪婪,耍賴,都說君無戲言,可是看看人家的君主,再看看你,哪里有個做帝王的樣子!別人怕你,我宇文逸不怕,這駙馬誰人喜歡誰人拿去,我不當,我不稀罕,我宇文逸誓死不從,我不嫁!」
真就是不吐不快了。宇文逸連罵代吼,將皇帝問候了一個遍。
「來人啊!給朕把著宇文逸拖下去斬了。」皇帝再也受不住了,大聲地下令道。
禁衛挽起宇文逸往下拖,可是宇文逸哪里肯依,使勁的一掙,將禁衛甩開了老遠,不卑不亢的接著道︰「不就是一死麼?我不怕!來啊!拖下去多費事,不如就在這金殿之中讓我血濺當場好了。你這昏君,只知道美食,只知道貪欲,你還知道什麼?!龍家與宇文家鬧了這麼多年,你管過麼?你說過一句麼?你膽小,怕事,生怕自己纏卷其中,兩家一起舉兵造反,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听之任之。你枉為君王!」
宇文逸抬起手,直指著宿如雪︰「還有你的女兒。不管他人的心情,只要喜歡便去染指,便去霸佔,幾年前的宇文家的慶功宴上,她親手毀了他人的幸福,如今呢?!假惺惺的又看上了我,實際呢?!天知道,她到底愛的是誰?讓幾個男人睡過!」
「宇文逸。」
「逸兒。」
兩記耳光抽在了宇文逸的臉頰上,一記是宿如雪摑的,一記是宇文丞相賞的。
宇文逸身軀一個踉蹌,直撲在地上。唇角一勾,苦苦笑著說︰「好,快哉!何不一刀殺了我,給我個痛快!宇文逸只求一死!」兩記耳光,讓他再也看不見希望,眼前茫茫,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可是他卻覺得冷得徹骨。那寒風兜灌進衣服中,好像刀一般生生的割攪著人的血肉。
「處死他。」皇帝狠狠地吼著,早已忍不住地躍下了王位,快步走到禁衛旁,抽出那刀,揚手就落。
「不要啊,父王!」宿如雪直撲在宇文逸的身上,以自己嬌小的身軀將男人包裹在其中︰「他不能死啊!他已經是女兒的男人了,女兒清白都給了他了!」
「當啷——」刀劍落地的聲音,朝中眾臣全跪拜在地。如今的這般情況,眾人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宇文丞相更是傻了眼,同時被驚呆了的還有龍侍郎與曹大人。不單為的是宇文逸口中的驚人之語,更是因為公主說出的話。
龍風傲與眾學子趕到了殿外,親眼目睹更是親耳所聞了一切。他緩緩地閉緊了雙眼,隨著眾人一起跪拜在金殿之外。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具體的模樣。
「好!很好!」皇帝倒退了兩步,蹣跚的腳步,踉踉蹌蹌的身軀猛的搖晃了幾下,抬起手,顫顫巍巍地指著被宿如雪抱住的宇文逸︰「你說,你到底嫁還不嫁?!」皇帝想明白了,既然這宇文逸都把話說明白了,那自己也就沒的可隱瞞了,確實自己一早打算好的就是招贅,將別人的兒子招來做駙馬,成為自己的上門女婿,而如今這般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
宇文逸悲戚戚的一笑,將宿如雪往一旁使勁一推,假的,就算她說出個大天來也都是假的,她的真心在龍風傲的身上,只因為清白給了自己,才會做到如今這般,所以不如自己做個好人,成全了他們這對有情人好了,可是誰來成全自己?!
「嫁?你妄想!我宇文逸誓死不嫁。」宇文逸堅定地回道。
「不嫁,就是死!只有這兩條路給你。」zVXC。
宇文逸微微一笑,迅速的將皇帝丟在地上的刀提了起來,架在了頸項上,寒光地一凜︰「要我嫁可以,等著冥婚吧,反正公主要的不過是宇文逸的這個軀殼而已,那就娶個無頭尸體回去好了。保證驚天地、泣鬼神,史無前例!耀足你皇家的臉面!」
那刀架在男人白皙的頸項上,已經滲出了絲絲的血跡。宿如雪明白宇文逸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她緩緩地站起身,淒涼的一笑。強求,原來自己到頭來都是強求。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懂,可是要她放手,她真的做不到,但是他卻步步緊逼。
「我宿如雪不是嫁不出去,我的清白給了你,我一樣可以嫁人,一個國家為嫁妝,我就不信沒有人願意娶我這樣殘破不堪的公主!」抬起的手,顫抖的立起,直指著宇文逸︰「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宇文逸要死就死的遠遠的,不要死在我眼前!滾!你給我滾!」
宇文逸悲戚戚的一笑,他真的成全了她,可是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的疼痛,宛如窒息一般,臉上不會再有淚水滑落,因為血淚順著心已經染紅了一地︰「謝公主成全!」踉蹌地站起身,沒有望向她一眼,因為他知道,只要一眼,他便再也走不了了。
就是這麼一剎那,她給予他的鐵鏈松了,自己本該是得以喘息,可是為什麼那鐵鏈卻 的更緊了,緊緊地卡在喉嚨處,讓他順不上來一口氣。邁開宛如灌了鉛水的腳步,宇文逸走的很決絕。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夭折在這僅僅一步的距離上。
宿如雪直直地望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越走越遠,直到最後與天際的白連成一線。調轉過頭的瞬間,悲傷的淚水簌簌而下。
明明都說好的,明明曾經那麼幸福,如今卻在這咫尺的距離,她沒有攥住,失之交臂了。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宇文逸,說好的承諾在哪里?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我不是個神,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子。一次的打擊我可以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對自己說不要緊,我們再來;二次的失敗,我可以咬著牙挺過來,含著淚水笑一笑,告訴自己只要挺過去,幸福會來臨的;可是第三次,我要怎麼去抑制那奪眶而出的淚水,我要怎麼去安慰自己,舌忝舐傷口?你告訴我啊!
邁開腳步,宿如雪疾奔出金殿,淚水打濕了離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