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丹丹陡然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低沉的情緒一掃而空,震驚的看向清水,眨眼便往外跑。
艾天佑激動的握住葉氏的手,大悲後的大喜讓他看起來更顯滄桑心酸,整個人說不出的落魄可憐。
葉氏唇角含了一抹蒼白的笑意,卻是眼巴巴的望著門口,小丹怎麼還不來?小丹是不是生她這個娘的氣了?
果然,丹丹沉著臉走了進來,進門後一語不發,只氣鼓鼓的瞪著葉氏。
葉氏不由的有些發慌,又窘又尷尬,不知所措,像是做錯事了一般,「小丹,娘,娘……」老臉臊紅怎麼也開不了口。
「丹兒,如今你娘身子不同了,你可不能氣她!」艾天佑又擺出了嚴父的面孔,話雖嚴厲,卻透出幾分欣喜激動,如今,闔府上下,什麼也沒有葉氏的肚子重要。
丹丹卻是直接將他屏蔽,對葉氏插腰瞪眼,「娘,你還是個小孩子嗎?你自己的身子不清楚嗎?你瞞著女兒也就算了,你怎麼能瞞著許媽媽呢?」
一想到今日冷府門前馬車顛簸的狀況,丹丹就後怕不已,萬一一個不穩,葉氏滑了胎,可就不止艾天佑一人的天塌下來了。
「小丹,我……」葉氏紅了眼角,卻不知說什麼好,這種事她怎麼好與女兒說,再說她的月信也不是很準,起先她自己也不敢確定,許婆子倒是與她暗示過,被她自己給遮掩下了。
府上是非不斷,賈氏剛沒了孩子,艾冬梅積怨成恨,簡氏尋了機會就攛掇老太太,母愛的本能讓她變的小心翼翼,能多拖延一天是一天,原本她打算過了頭三個月再露口風的。
丹丹嘆了一聲抱住葉氏,輕輕的拍了她的後背。小大人似的,「好了,好了,娘乖。娘不哭!」
葉氏哭笑不得,艾天佑唬著的臉也繃不住了,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只沉了臉道︰「定了親的大姑娘,沒個正形,別鬧你娘,來。爹有話與你說!」
丹丹吐了舌頭,將能想到的注意事項對葉氏嘮嘮叨叨的叮囑了一番,才跟著艾天佑去了書房,許婆子卻是與葉氏大眼瞪小眼,她家小姐才十四歲啊,這女人懷孩子安胎的事她怎麼就說的頭頭是道?
葉氏將這不合情理的事歸功與陳嬤嬤的教誨,感嘆道︰「陳嬤嬤真是一個好人,我們艾家欠了她的。往後每逢節氣、祭祀,記得提醒我去給陳嬤嬤祭拜!」
許婆子自是應了,又小心翼翼的對葉氏噓寒問暖。從此哪怕一羹一飯,俱是異常的精細、小心,絲毫不敢有半點馬虎。
府上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血腥,下人們驚慌失措、如履薄冰,整個府上人心惶惶,再也不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下人,眾人只恨不得舀物件堵了自己的嘴,裝成啞巴才好,再也不敢亂嚼碎,心里跟壓了巨石似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風氣倒是一下子整肅的井井有條。
可是,忽然的又傳出太太有喜了,大驚大喜之下,下人們的反應倒是與他們老爺相似,都不會高興了。全都懵了。
艾天佑細問了丹丹入太子府的情況,也看透了冷家的行徑,一時間苦澀莫名,心中憋著一股子怨氣,更有種壯志未酬的憋屈。
雖入京不過數月,卻是讓他有種虎落平陽的郁悶,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揮刀上陣、馬革裹尸的與敵人真刀真槍打個瀟灑壯烈,而不是陷在這種看不見刀子卻處處見血的陰柔權術里。
他不是那種善于陰謀陽謀的伎倆小人,眼下的局勢讓他異常的疲憊頹廢。
「這些日子家里的事你多操心,不要事事讓你娘勞累,爹行事也會多幾分小心謹慎,遇到炎親王那邊的人事,爹會盡量避過……記住,千萬別惹你娘生氣,府上再也不能出事了,你女乃女乃年紀大,再經不得驚嚇、刺激……」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艾天佑對女人有了心理障礙,對懷了孩子的女人,更是有種不知所措的恐懼,他拉著丹丹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很多,起先丹丹還認真的听著,最後,見他顛三倒四的沒完沒了,不由皺眉,「爹,我知道了,若是沒有其它事我回去了!」
走到門口,丹丹忽然想到簡氏,停了腳認真道︰「爹還是好好的跟女乃女乃說一下,讓三叔一家子搬出去單過吧!即使咱們出錢幫他租個小院子,不時的貼補一下也行,卻是不適合再攪合在一起了!」
人心隔肚皮,一直笑哈哈的簡氏竟然藏了這麼大的禍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少了一條舌頭並不妨礙她肚腸子里再生出蛆來。
有些人,天生就是個禍害,見不得別人比她好,而且,不用迎上簡氏的目光,丹丹也能感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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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賈氏,她另有計較。
艾天佑面露難色,沒有立即應聲,丹丹抬腳往外走,還沒出了院門,一聲嘈雜夾著驚呼,「二小姐,二小姐,老爺在和大小姐說話,請二小姐稍侯……」方林攔都攔不住,一股香風嗖的裹進院中,差點和她撞個正著。
艾冬梅看了丹丹嘲諷冷笑,直跑進房里,聲音很大,「爹,爹,太太偷人,太太不可能懷了你的孩子,她偷人,她一定偷了人……」竟是連母親也不稱呼了。
丹丹只覺得騰的一下,火沖腦門,快到清水來不及反應,她撩起裙擺轉身沖了進去。
「爹,女兒可以作證,太太懷的絕對不是爹的骨肉,她偷了人,她一定偷了人,她懷的是野種……」艾冬梅不顧艾天佑的臉色,抓著她爹的胳膊急切的證明,一臉緋紅極度興奮激動。
艾天佑只覺得五雷轟頂,全身冰冷,頭腦一片空白,連憤怒都不會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是你娘偷漢子生的野種!」丹丹破口爆粗,撈過艾冬梅的頭發,一巴掌摑到她臉上,手腳並用,又狠狠的踢了她一腳。
清水驚怒之後,上前捉住艾冬梅,丹丹接連打了三個巴掌才住手,氣的臉都鸀了,「你是野種,你才是野種!」
艾冬梅抹去唇角的血絲,從清水手中掙月兌,冷笑的看向丹丹,「麻婆子給我爹喝了斷子絕孫的藥,別說是太太,就是十八歲的女子也絕然懷不了我爹的孩子,太太忽然懷了身子,不是偷人又是什麼?」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兩個未出閣的女子,激烈的討論她們父親大人的生育造人能力,曠古絕今!
丹丹心中一驚,驚愕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艾冬梅以為丹丹被她的話嚇住了,更坐實了葉氏偷人的想法,輕蔑的望了丹丹添油加醋道︰「會咬人的狗不叫,想不到太太竟然是這種人,竟然有臉做出這種事……」
艾天佑蹭的站了起來,黑紫了臉色拔腿往外走。
「爹!」丹丹忽然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死死攥緊他的衣袍,對著艾冬梅大喝,「什麼時候,給爹喝的什麼藥?你要是敢信口胡說,我一定親自拔了你的舌頭!」
提到拔舌,艾冬梅的臉色變了一變,但那事是娘和麻婆子親自做的,不會有錯,雖然交代出來娘不會有好,但是娘現在已經生不如死了,只要能證明葉氏偷人,一切都是值得,她顧不得那麼多了,絕不能放過眼下這個機會。
艾冬梅舉起手對艾天佑發誓,「爹,我說的都是真的,八月十二那一天,爹是不是喊口渴,喝了一碗參湯?還嫌口味重,就是那一碗!女兒親耳听到,親眼所見,絕對不會錯,太太,太太絕不可能懷了爹的孩子……」
這就是賈氏要掐死麻婆子的理由嗎?丹丹嗤鼻冷笑,霍的放開艾天佑的衣角,「爹,這府上可真夠烏煙瘴氣的,這艾家,整個大朱只怕也是頭一份兒了!女兒真是看不下去了,你再不整頓,我就帶我娘出府單過去,省的到時候被人害死還不知怎麼死的!這番惡心人的事傳出去,女兒都沒臉出門!」
丹丹說完抬腳便走,艾冬梅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又這麼囂張了起來,不應該是哭著喊著蘀她娘求情嗎?
「砰」的一聲,艾冬梅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只大腳朝著她的小月復踹來,整個人瞬間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門欄上,當下就吐了幾口鮮血,艾天佑如一只發瘋的野獸,理智全無,沖了賈氏的院子奔去。
賴婆子哭著抱起艾冬梅,老淚縱橫,「小姐,我的小姐,你怎麼能這麼糊涂啊?太太她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你這不是白白將姨娘的把柄往老爺手里送嗎?」。
艾冬梅還是年紀小思慮不周,又恨極了丹丹和葉氏,一听葉氏有了身孕,直覺就是他爹早被她娘下了藥,必是葉氏偷了人,顧不上賴婆子喊阻,直接來尋艾天佑告發,待賴婆子打探出葉氏的月份,艾冬梅已經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