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天?葉氏和清水兩人都變了臉色。
小姐這番癥狀三五天的藥量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眼下正是救命的時候,這可如何是好?
清水撲通就跪下了,「求太醫大人一定要幫我家小姐想個長久保險的法子,一定要治愈我家小姐,婢子求您了,求您了……」
葉氏也是一臉期盼、懇求之色,含淚對著王太醫拜禮,「求太醫大人一定要治好我的小丹……」
王太醫急忙避開,客氣道︰「艾夫人多禮了,老夫盡力,一定盡力!」
「謝謝王太醫,謝謝王太醫!」清水立刻感激的磕頭,按著葉氏的示意,先包了五百兩銀子給王太醫,倒不是藥費,只單單是出診費,出診費打足一百兩,其余的四百卻是封口費。
丹丹這身子可謂是大癥候,首先不能讓冷家知曉。
其次,就是別人家也不成,這事若是傳出去,冷家一旦悔婚,別人家也不會求娶,誰家願意討一個一輩子不能生養的女子?
葉氏一想到這個,就心疼的不能自抑,狀況堪憂,急的許婆子疾聲安慰,暗嘆這大小姐有那個命卻沒有那個福,心中卻隱隱的冒出一個想法。
王太醫只收了一百兩,那四百兩執意不收,急沖沖的出了艾府,卻不是奔往太醫院,而是去了一家茶樓。
上了樓,直接入了一雅間,精致的黑漆雕花小幾。青玉的纏枝花玉盞,斟了滿杯,茶水早已冷卻,主人卻紋絲未動。只是臨窗而坐,望著窗外怔忪凝思,午後的陽光不濃烈卻也有幾分的溫和暖意。可是陽光里的人卻通體陰鷙,讓人望而生畏,還有一股濃濃的落寞和憂傷。
王太醫小心的看了那人一眼,抹了抹額頭的濕汗,輕咳了一聲,「江世子!」
江瑾瑜立刻回神,急忙站起。恭敬道︰「王大人,快請坐!」
王太醫知道他的憂急,也不敢賣關子,先答言才落座,「正如世子爺所顧慮。的確是冰肌澈骨之寒毒,老夫不便為艾小姐施針,只好藥療、藥養了,只怕這代價太大了些,眼下,那幾味藥就是太醫院也是奇缺……」
江瑾瑜直接將一個包裹放在王太醫面前,「這是一個月的分量,只管按那方子給她用,其它的量我再想辦法!」
王太醫打眼估了分量。又仔細的分辨了品質,目露驚喜,「這些足夠兩個半月的量,世子爺這些都是難得的上品,藥效更好,省著用可以熬到開春。到時候換了藥方,應該可以用其它的藥物接濟上了……」
江瑾瑜蹙眉搖頭,「不用省,藥湯里的分量一定要保證,其它的讓她……泡茶飲用,每日里不間斷,就說……你就說這也是必須的輔助治療!」
王太醫大吃了一驚,驚得嘴巴險些合不攏,我的天,這位爺也太大的手筆了吧?就是皇後娘娘也沒有奢侈到每日里用極品雪蓮花泡茶喝的境地!
他小心的瞅了眼江瑾瑜,這位爺究竟與艾家的那姑娘是個什麼關系?那姑娘可是與冷侯府的世子爺有了婚約的!
既然如此關心那位姑娘,方子和藥材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為何不親自出頭,反而借了他的手?王太醫一肚子的好奇,卻是不敢相問,這位,可不比冷家那位冷冷的世子爺,那位雖然性子冷,可是處事沉穩、講究。這位,卻是喜怒無常,好也是他,歹也是他,兩人都是皇太孫的近臣,雖未與他親密共事,卻是曉得他的能力和狠辣手段的!
「好!老夫就按世子爺的吩咐辦!只是……」他遲疑的看向江瑾瑜,「若是太子妃問起,老夫該如何應答?」
江瑾瑜怔了怔,微微挑了眉,「這癥狀除了你太醫院還有何人能診出?」
王太醫認真的想了想,「冰寒澈骨之毒知曉的沒有幾人,可這姑娘畏寒畏冷的癥狀實在明顯,只要稍通醫理,都不難診出宮寒之癥……哦,老夫明白了,老夫會照實回答……」
這癥狀太明顯,是個大夫都能診斷出來,宮寒之癥實在隱瞞不了,但那毒,連患者本人都隱瞞了,這爺是不會允許別人知道了!
「老夫還有一事請教,請問那冰寒澈骨之毒都有哪些成分?」王太醫態度恭謹,真心求問。
學無止境,這位小爺在醫術方面的造詣比他這個知名御醫不知高深了幾許,若是他改行當御醫,自己只怕是望塵莫及的。
江瑾瑜終于端起那杯冷透的茶,捏的指節青白,面色陰寒,卻沒抿一口,只盯了湯面久久不語,就在王太醫忍不住額頭冒汗覺得自己唐突了,惹的這位小爺不虞心生悔意的時候,江瑾瑜陰沉道︰「白藍翠雀花、青木香、管南香、夾竹桃、望江南子、相思子、石膏、知母、鸀蘿花……互為比例,研成粉末,用陰陽水調勻,最後在寒潭冰中浸淬四十九日……」
王太醫又是大吃一驚,冷汗直冒,卻也開了眼界,這些成分不是大寒就是有毒,被擇量混在一起,不管是制成香料還是粉末混入飲食中,都是致命的,更何況在寒潭冰中浸淬四十九日,那可是天下第一寒潭。
至于那傳說中的陰陽水,王太醫的臉色變的更是古怪。
陰陽水有兩種,一種是涼水與沸水一比五兌合,涼水在底沸水在上,沸水與涼水在短時間內不會融合,但沸水變熱水,這個熱水就是陰陽水,調藥或用來做藥引子的話,只取前三口,三口之後,水會變涼,就不是陰陽水了。還有一種,乃男女交|歡時溢出的兩性混合體液,故又稱「合|歡水」。
王太醫無聲的吞咽了一下,心中如有野貓在撓動,卻是不敢問出那陰陽水到底是哪種,看這爺要殺人般的表情,似乎是第二種。
莫怪乎這是一種讓人望而生畏、聞之膽寒的奇寒之毒,別說配方奇巧陰毒,看看艾家小姐飽受的畏寒、痛苦的癥狀就讓人心悸驚怵,萬幸寒冬未至,那姑娘初潮未來,否則痛苦更會加倍,生不如死,最後活活冰澈陰冷而死,比貨真價實的凍死更痛苦百倍。
啪的一聲,那玉盞終于不堪重負被捏的粉碎,王太醫小心翼翼的看了江瑾瑜一眼,目光從他滴血的手指上掠過,知趣道︰「老夫還要盡快回艾府煎藥,不拘何事,老夫會仔細留意,一一告知世子爺?」
江瑾瑜斂了滿身懾人的殺意,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有勞王太醫了,日後,江某重謝!」
王太醫急忙推辭,「不敢不敢,老夫份內的事!」抓了藥包匆忙下樓又往艾府奔去。
可憐的老頭子,十一月的天,德高望重的老御醫,愣是來回跑的一身大汗淋灕。
王太醫走後,江瑾瑜疲憊的閉眼捏了眉心,胳膊肘撐在小幾上,久久不動,連祥看的心疼,忍不住輕聲道︰「爺,艾小姐的身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急的來的,急功近利、藥量過甚反倒適得其反……」
他倒不是心疼爺嘩啦啦扔出去的那些真金白銀,那姑娘在爺心中是個什麼分量他早有體會,就是舀半個家私去換,爺也不會眨一下眼楮。
關鍵,眼下是非常時期,宜靜不宜動,皇上愈發的多疑嗜血,正瞪大了龍目虎視眈眈的盯緊了每個人,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被監視和懷疑的對象,炎親王又四處撒網,伺機栽贓嫁禍,好巧不巧,這艾家的小姐所用的藥材偏偏要從衛國那里購進,爺又是這般舍命舍財的想將她一步到位的治好,這不是直接去觸皇上的逆鱗,給炎親王送把柄,一頭往對方的槍口上撞嗎?
要他說,艾家的小姐眼下是和冷家定的親,就是以後會是他們江府的主母太太(這一點,他毫不懷疑,這姑娘絕對進的是他江府的大門!),可是眼下這個當口,冷家如論無何也沒有理由袖手旁觀的,只要冷君奕對太子妃求個情,再由太子出力,艾小姐藥材的事也是好解決的,他就是想不明白,爺固執個什麼勁兒?
江瑾瑜冷冷的看了連祥一眼,「太子畢竟是太孫殿下的父親!」
眼下,太子失利對太孫沒有絲毫益處,禍水東引至太子妃,無疑是殺雞取卵,斷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實在不明智,反倒是給了皇後和炎親王助力。
最主要的,那丫頭的事,他逼死自己也不願意讓冷君奕搭手半分,他的女人,他自己保護就夠了!
牽強附會,還不是心底對冷三公子泛酸,不讓冷三公子染指任何艾家小姐的事!連祥心底月復誹,將自家爺的這點狹隘心思看的分明。
江瑾瑜從懷里掏出一張手稿,「送去給老姚,讓他用最細膩的瓷胎,最短的時間成型。」
連祥正色接過飛快的掃了一眼,唇角猛的一個抽搐。
他家爺的興趣可謂越來越廣泛了,全是圍著艾家小姐的變化而擴充轉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