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加更到農門春色!)
風雪更大,彌漫了周身四處,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清冷孤寂的,宮路上已經沒有了窺視的身影,只有沉默的兩個人簌簌走路的聲響。
丹丹縮緊了脖子,將凍的通紅的雙手放在唇角喝氣互搓,眼下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這刺骨的冰寒,緊緊的貼著她的身體和心靈,讓她冷的幾乎無法呼吸,又逃無可逃。
她萬分的後悔不應該為了那狗屁不是的規矩和儀態將護手丟在車里。
冷君奕的心里其實很不平靜,激烈的掙扎糾結,他緊了幾番手心,不斷的抬起又放落,他想伸手牽住丹丹的手,這個想法很強烈。
他深深的盯了她腳上的緋紅小靴一眼,終于下定決心,狠狠的握了拳,抬手就要握住她的手。
「世子爺,世子爺,太子妃有請!」忽然一個小太監從後面追了上來,將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瞬間擊潰,冷君奕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
丹丹的心底一直很茫然混亂,她不想做那般猜測,可是直覺給了她答案,她看了那小太監一眼,深吸一口氣對冷君奕道︰「若是太子妃還沒有放棄我爹,請無論如何保住方林的命!」
冷君奕心中一緊,霎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真是太冰雪聰明了,他入殿後才想明白的事,她卻是從只言片語里捕捉了最深處的動機。
冷君奕的反應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丹丹的臉陡然蒼白,只覺得又憤怒又悲涼。她冷笑一聲,帶了幾分嘲諷和尖刻,「我爹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還沒到物盡其用棄如敝屣之時。在皇後娘娘和融貴妃眼里他還是有價值的!」
否則,融貴妃不會不合情理、不合時宜的提及艾冬梅。
東家不買買西家,艾天佑上有老下有小。不是孓然一人,總有辦法扼制住他,同盟和對手的立場瞬息萬變,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對手,皇後指鹿為馬陷害了方林卻是親手摘出了艾天佑,這說明什麼。在凝香出宮後或者出事前後,皇後對艾天佑的立場和態度發生了變化,放任她出宮就是最好的證明,否則,不提之前頂撞之罪。單是冷君奕和江瑾瑜這出格的一出也夠她喝一壺的。
可是太子妃和冷家卻再一次讓她深深的失望,艾天佑,何以愚蠢,再一次高估了他自己在太子妃這步棋局中的重要性。
丹丹說這話,因為寒冷,因為憤怒,因為自嘲,臉色發青,嘴唇顫抖。看向冷君奕的眼神,更帶著一種深切的悲哀和冷漠。
她果真是太一廂情願了,這場定親,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投入了全部的期望和憧憬,對方,一直都在當成一場陰謀。一次利用,一盤棋局。
所以,他的態度總是那般若無其事的沉默、敷衍,只有她自己,毫無自知,妄自尊大,還可笑至極的提出了諸般捍衛自己尊嚴的條件,殊不知在人家眼中是多麼的沒有自知、大言不慚,簡直太不自重、不自量力。
不待冷君奕有所反應和回答,丹丹重重的自嘲嗤笑,冰冷決絕的轉身走入風雪。
「丹丹!」有人大聲喊了她。
竟是江夜蓉忽然從遠處迎了上來,身上穿了個厚厚的大氅,手里還抱著一個紫貂的,二話不說兜頭用手里的大氅將她裹住,對身旁的婢女趣兒道︰「快去喊了轎子!」
「你傻啊?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狀況嗎?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江夜蓉裹緊了她,嘴里喋喋不休,恨的咬牙,恨不得當頭敲她的腦袋。
轎子來了,是江夜蓉自己的軟轎,和趣兒兩人將丹丹扶進轎中,催促抬轎的宮人快速的出了宮門,上了艾府的馬車農門春色。
清水早就急的不行,心急如焚的等了又等,模了丹丹冰冷的手嚇了一跳,急忙將護手給她戴上,又將手爐捧給她,車內爐火上溫著她慣喝的藥茶,「小姐,快喝一口暖和暖和。」清水親自捧了茶杯湊到她的嘴邊。
茶杯里冒出的絲絲熱氣侵潤著丹丹的臉頰,蒼白的臉色慢慢的恢復了血色,被掌摑的那一處的青紫卻是異常的明顯起來,清水的眼楮一下子紅了,「小姐,她們打你了?」
冰冷的身體慢慢的恢復了知覺,舒服的暖意熨帖著她的周身,丹丹任由熱氣迷蒙了她的眼楮,一動不動。
江夜蓉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真的覺得冷君奕是你的良配嗎?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怎麼能這般狠心,你一點也感覺不到嗎?你怎麼能這般無動于衷?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她實在是太為大哥憋屈了。
「江小姐!」清水大喊了一聲,又放軟了聲音哀求道︰「我家小姐受了驚嚇,你不要再逼她了!」
「良心?」丹丹的神經一跳,猛的抬眼看向江夜蓉,「什麼是良心?我的良心與你們何關?冷君奕是不是我的良配又與你們何關?你能不能挖開你的心讓我看看你的良心?不是大公無私一無所求,就不要跟我提良心!你們哪一個人是干淨無辜的?」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誰也不是誰的誰,人情似紙張張薄,情勢如棋局局新,誰又真的離不開誰,誰又真的為了誰?
全逃離不了一個算計、利用、陰謀。
前世今生,上天注定,狗屁,全是狗屁!她真是一個十足的大蠢蛋。
而江瑾瑜,簡直莫名其妙,她的一切與他何干?憑什麼要一再蠻橫的闖入她的生活,擾亂她的一切?!
丹丹尖銳、尖刻逼人的話嚇了兩人一跳,江夜蓉騰的漲紅了臉,大眼瞪的溜圓,指了丹丹冷笑道︰「你是說我和我哥多管閑事,不懷好意是吧?你行,你真行,我真是瞎了眼認識你!」
江夜蓉氣的幾乎掉眼淚,挑開簾子跳下車,清水驚的急忙追了出去,說盡了安撫的好話,江夜蓉卻是甩手負氣離去。
清水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小姐,江小姐真的是好心,她匆忙進宮,就是為了小姐,小姐的朋友本就少,又何苦得罪了她……」
丹丹無聲的閉上眼楮,不想泄露自己眼底的情緒,此刻,她的心很亂,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覺得迷茫又悲涼無助,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因為葉氏對艾天佑的牽絆,她無法率性負氣的離開。
可是,她與冷君奕的關系又陷入了那種僵局和泥淖里,面上和心底都泥濘不堪,越是掙扎不甘,越是沾污的更深。
她果真太自不量力了,除了她自己,她改變不了任何人和事。
除非冷家率先放手,否則,溺斃的只會是她自己,冷家也差不多要棄子了吧,差的只是時機和手段而已,而她的命運和生死全系在太子妃一念之間,更莫提前程和將來。
清水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噤聲嘆息,不知如何相勸。
車外清福正焦急的等待,很是擔心方林,為什麼方林沒有跟著一起回來?這讓她異常的驚恐不安。
她實在忍不住,悄悄的掀開簾子看向清水,清水對她搖搖頭,取了毯子給丹丹蓋上,悄聲下了車,「別等了,走吧!」
清福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來,幾乎含了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清水,「清水姐,我……我……」
「清水,讓清福隨車留下來等方林,若是……宮禁前方林還沒有出來……就別再等了……」
清福立刻跪地磕頭,「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你……唉……我陪小姐回去了,你機靈點。」清水嘆了一聲,也是異常的擔心方林。
回到府內的時候,丹丹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讓她沒想到的是王太醫竟然一直在府上等她,只容她稍作換洗便急忙給她請脈,神色異常的凝重,「這幾天要再加一味藥材!」說著將一包藥材遞給清水,「先煎一刻鐘,再下入其它藥材,注意給她保暖,再不可出現受凍的情況!」
清水慎重的點頭應下,急忙去親自煎熬了小心的伺候丹丹喝下。
丹丹默默的看著空碗,陡然疑惑,王太醫的所為也未免太巧合和及時了,特別是那包藥,就跟刻意準備好似得,艾天佑與王太醫的交情並不能讓他盡心盡責到如此境地……
清水幾番進進出出,卻發現小姐只是倚著軟榻盯了桌角的那包藥一動不動,直到天色漸昏,院中的燈依次掌了起來,她還是維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只是眉眼有時緊蹙有時舒展,有時又呈現一種深深的疲憊和茫然。
清水不敢打擾,只是暗自憂急,直覺的要有大事發生了。
「怎麼辦?清福還是沒有回來……」清慧看著依然漫天飛舞的大雪,壓低了聲焦急的問清水。
整個天空黑沉沉的,廣袤無邊,深邃清冷,輕飄飄的雪花沙沙落下,仰臉往上看去,竟也覺得那雪花有千斤壓頂之勢,壓迫的讓人喘不氣來,清水看了看地上越積越厚的雪,在燈色下白的人,心中閃過一抹恐慌,暗嘆清福執拗,想了想道︰「你仔細著小姐,我尋許管家派個人去接應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