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姆伽英軍營地
國舅抄著兩只手,蹲在牆角曬著太陽,扳手蹲在一邊用木棍在地上寫著漢字,這是這爺倆每天午飯後的必修課——國舅教扳手說國語寫漢字。來蘭姆伽已經快一個月了,還是沒有趙志的消息,第五軍在蘭姆伽的辦事處得知英軍那邊有一個全是遠征軍士兵的兵營後,就接連的派人前來,命令狗腿子們各自歸建。現在這個兵營里,只剩下了最早跟著趙志的幾個老狗腿子和袁青青她們幾個女兵,其他的都已經走了。整個兵營里變得冷冷清清的了,不過英軍提供的給養倒是沒有中斷過,華萊士也經常的來看國舅他們。
「白—白」扳手看見了站在國舅身後微笑的趙志,但他不會說小白臉,只會說白。國舅不耐煩的用小棍子敲著扳手,「你狗日的還會說英語了,還拜拜呢,你先把中國話說好了再說吧」
扳手欣喜的扳著國舅的身子,讓他的腦袋看後邊,指著趙志,嘴里喊著「白——白」。國舅順著扳手的手看去,兵營門口一溜的站著6個人,都是嶄新的美式軍裝和 亮的軍靴。領頭的那個摘下鋼盔,那英俊的面龐和光頭,可不就是趙志嗎。
「狗日的,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老頭子就帶著人去找你去了」老淚縱橫的國舅撲上去一把抱住了趙志,哭起個沒完。
從營房里跑出來看國舅是怎麼了的財主,一見到趙志他們幾個,大叫著撲了上來,不料直接被老炮一腳踢開了,「媽的,這是老子的新衣服,別想把你那鼻涕啥的抹在老子身上」趙志回來了,斷後人都回來了,而且毫發無損,兵營里沸騰了,雖然只剩下十幾個人了,但還是很熱鬧。
趙志還好些,老炮筆挺的軍裝上滿是趙燕的眼淚和鼻涕,弄得老炮哭笑不得的。袁青青很矜持的看著趙志,只是她眼中含著的淚早已經出賣了她。「我回來了」趙志笑吟吟的看著眼前的袁青青,後者正無意識的用指頭摳著門框,兩眼卻死死的盯著趙志,生怕閉上眼趙志就會消失不見了。「嗚嗚嗚」袁青青猛地撲進了趙志懷里,放聲大哭起來。一個月了,袁青青每天都是以淚洗面,她恨趙志自作主張留下斷後,而且不告訴自己。
相聚總是美好的,等卿卿我我的趙志和袁青青走出營房的時候,廚子王大寶早就準備好了吃的。財主將華萊士送來的幾瓶洋酒也擺了出來,大有一醉方休的勢頭。趙志看著略顯空蕩的餐廳,問國舅「怎麼就剩下這點人了,其他的弟兄呢?」
國舅仰脖喝了口酒,幽幽的說道「我們回來的第三天,軍部就派人來了,要求弟兄們回歸建制。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幾個沒有用的留下了。秀才帶著長毛去找華萊士了,晚上回來。毛頭被凱瑟琳叫走了,鐵匠去看印度人打刀去了,營房里就只有我們幾個,咱們一共還剩下14個人,加上你們才19個人,你現在是上尉排長了」
趙志拍著國舅,「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到這里也算是安全了,人各有志,讓他們走吧」趙志見氣氛有些沉悶,就提起一共背包放在桌上,「我給你們看個好東西,別眨眼呀」「 當」金佛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袁青青大張著嘴,金子大家都見過,國舅他們也帶回來了一些。可是這樣大塊的金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此時國舅早就忘記了惆悵,一把抱住那尊金佛,小眼楮里閃著精光,滿臉的褶子都散開了。「你狗日的從哪里弄來的?」國舅對著金佛狠狠的咬了一口,媽的,是十足十的純金。趙志一指地上的背包,「這些背包里一共有8個,您一會把鐵匠找回來,把它們化成金條,這里面還有人家黃毛一份呢」
本著遲則生變的原則,國舅放下酒杯帶著扳手去找鐵匠了,金佛的體積太大了,太顯眼了,還是金條好藏些。等到晚上,大家都回來了以後,自然又是熱鬧了一番,尤其是看到那些金佛之後。手藝不錯的鐵匠在蘭姆伽過的不錯,天天和幾個打鐵的印度人混在一起,交流著打鐵的經驗。輕輕松松的就借來了坩堝和一些工具,在兵營後院的一間空屋子里,叮叮當當的開始化金子。忙活了一個晚上,最後放在趙志面前的是200根金條,每根5兩重,趙志沒有食言,直接分給愛德華35根。
「咱們不能老是呆在這里呀?」國舅看著桌子上的金條,問趙志後面該怎麼做。
「愛德華已經說好了,英軍司令部明天會來人,咱們再呆幾天就回國,回昆明去」趙志用一個很舒服的姿勢窩在椅子里,小口喝著茶,慢慢的品著味道。替英國人不能白打仗,更何況自己還死了幾個弟兄,總的有個說法吧,再說還有十幾個人需要英軍幫忙才能回國。想去死在緬甸的那些弟兄們,趙志不由得心里一痛,這仗打的太窩囊了。遠征軍除了在同古打了不錯,其他的時間都是在撤退、潰散,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弟兄們死在緬甸。
可趙志不過是個小小的上尉,而且只是個軍需官而已,人輕言微的。有些事情明白了,也只能放在心里,不敢說。不然不僅僅會丟了自己的小命,還會搭上自己的這些弟兄們。趙志當然明白這些道理,所以他一門心思的就是想帶著,這些弟兄們回國,這也是趙志在緬甸就答應大家的。歷經了那麼多的磨難,不就是為了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