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拓的殘魂消散了,化為點點金色流光,最終消失在了這天地間。
從萬年沉眠中蘇醒,再到徹底消散,不過短短一時片刻的時間,但荒拓卻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在秦漢心中打上深深的烙印,腦海始終盤旋著那個狂放不羈的身影,歷久彌新,可能永遠都不會忘卻。
「前輩,雖然我不知道上古洪荒年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向你保證,將來總有那麼一天,我會為我們洪荒巨人一族討回公道的!」秦漢緊握著雙拳,眼眸泛紅,但卻硬挺著沒有讓眼淚流出來,而是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金色禁制空間。
從這一刻起,秦漢真正將自己當成了洪荒巨人一族的子弟,並很榮幸成為這個集體中的一員,即便洪荒巨人一族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但他依然會秉承荒拓的遺願,將洪荒巨人一族的血脈傳承下去。
走出金色禁制空間,看著面前那些重新恢復本來面目和靈智的桑氏族人,秦漢微微一怔,隨即心下一陣黯然,若非接連急劇損耗魂識之力,以荒拓的強大,即便只剩下一縷殘魂,想必也不會那麼輕易消散。
「秦漢,你告訴我,守護神大人他是不是……」王通等桑氏族人定定看著秦漢,悲聲問道,雖然眼睜睜看著荒拓殘魂徹底消散,但他們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一雙雙飽含期翼的目光投向秦漢,希望從秦漢這里得到不一樣的答案,但他們很快就失望了,隨著秦漢的輕輕搖頭,每個人都禁不住淚流滿面,癱倒在地上,一股難掩的悲傷涌上他們的心頭。
上萬年的沉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苟且偷生,終于等來了重獲新生的一天,他們始終崇敬信仰的守護神一如往日般,再次現身,挽救他們于水火之中,但誰知道,這一次相見即是永別,守護神大人竟徹底隕落了,以後他們再也沒有可能看到守護神大人的身影了。
夜彌漫在
血色的田野上,
昏黃的月光永遠照不亮,
揮不散的死亡,遺忘被遺忘,
剩什麼在心上,干枯的心髒。
……
空洞的眼眶,沒有血沒有淚沒有光,
殼,只剩下被屠戮的軀殼,
火,跳動著絕望,是誰在低聲吟唱,訴說遺忘者的哀傷?
……
熟悉的號角聲又在遠方響起,何時回故鄉,又怎麼回故鄉?
回望再回望,
只留下斑駁的痛與傷。
……
不知道是誰哽咽著哼唱出了第一句,繼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大家手挽著手,眼眶中滿是熱淚,但面龐卻逐漸露出那麼一縷微笑,彼此相識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味,齊聲應和起來,這首古老且包含滄桑的旋律頓時響徹整個煞魂界,
這是他們桑族的部落祭祀曲,也是他們桑族的亡魂挽歌,這首旋律很悲傷很蒼涼,但在那個充滿死亡危機的上古洪荒年代,他們卻是從來都沒有絕望過,因為他們的守護神大人始終守護在他們身邊,帶著他們闖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不離不棄。
而如今守護神大人為了挽救他們,卻是先一步隕落了,那他們豈能獨活于世?
「不離不棄!守護神大人,請原諒我們桑族違背了您的最後意志,這是我們桑氏一族第一次違背您的意志,也是最後一次,守護神大人,我桑吉來陪您了!」曾經是煞魂鬼王,而如今已經恢復本來面貌的老者桑吉眼中滿是決絕之意,面露一抹飽含解月兌意味的微笑,雙手比劃了一個奇特的部落印訣,隨即整個人化為點點光輝,徹底消散在了這片天地間。
「不離不棄!守護神大人,我桑格來了,不管如何呆板固執,如何與您據理力爭,但我桑格始終都是您的子民,這也是我桑格心中最大的驕傲!」桑格微微一笑,雙手抬起比劃,整個身軀也一片光輝中消散了。
「不離不棄!」
「守護神大人,您從沒有拋棄過您的子民,那麼我們又豈能獨活于世?!」
「雖然這有違守護神大人您的最後意志,但正如桑吉族叔說的那樣,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違背您的意志,還請您原諒我們的任性,守護神大人,我們來陪您了!」
一個又一個的桑氏族人走了出來,面帶微笑,對著族人點頭示意,做著最後的告別,隨後毫不猶豫地劃動那個奇特部落印訣,整個人化為一片光輝,融入到了這煞魂界之中。
「你們這是?」秦漢目睹這一幕,不由眉頭緊皺,想要出手阻止,如今已經接受了完整靈封戰技傳承的他可以清晰感受到這些桑氏族人的體內都被荒拓布下了靈封印記,用來維持他們的本來面目,而只要他想,可以輕松阻止桑氏族人的自殺行為,但在感受到桑氏族人的決死意志後,他卻只能深深嘆息一聲,頹然放棄了。
荒拓徹底隕落後,桑氏族人一心求死,即便他今天能阻止,但卻不可能阻攔一輩子,還有就是,歷經上萬年沉淪的桑氏族人,雖然在荒拓出手之後,找回了曾經被泯滅的靈智和本來面目,但卻依然難以擺月兌鬼物之身,而以如此的方式解月兌,對于桑氏族人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最重要的是,這是桑族一族的抉擇,秦漢不知該以如何的立場來阻止。
「呵呵,秦漢,謝謝你的理解,本來按照守護神大人的遺願,我們桑氏一族獲得新生後,應當奉你為首,貢獻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但請恕我們不能跟隨你去外界了,守護神大人是我們桑族的精神信仰,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如今守護神大人不在了,我們即便是勉強存活于世,也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比先前好不了多少,最後反倒會成為你的拖累,所以就讓我們這樣去吧,能夠為守護神大人殉葬,是我們桑氏一族的無上榮耀。」王通走過來,微笑著拍了拍秦漢的肩膀,示意秦漢不必黯然神傷。
「一路走好!」秦漢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哈哈,你也多保重,說實話,我真的很期待,同時得到荒神和守護神大人戰技傳承的你會達到怎樣的高度?想必你不會令大家失望的,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真的超越荒神和守護神大人,觸踫到那個層次了,還請為守護神大人以及我桑族上萬怨魂討還一個公道。」王通大笑道。
「放心好了,我會的!」秦漢沉聲應道。
「哈哈,這些煞魂陰珠算是我桑族的一點心意,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你且收好,珍重!」王通灑然轉身,雙手劃動印訣,面露解月兌的微笑,身影隨即化作點點光輝,與此同時,一顆晶瑩剔透的白骨珠子也飛到了秦漢身邊。
不僅是王通的,還有先走一步的桑吉、桑格等人,以及剩余的桑氏族人,每一個人的身軀消散之後,都會將體內的煞魂陰珠送到了秦漢的面前,不過一小會的功夫,秦漢身前已經堆積了數之不清的煞魂陰珠,並且還在迅速增加中。
只不過,秦漢卻是面無任何喜色,只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心情壓抑到了極點,很想仰天怒吼宣泄一下。
最終,在他的親眼目睹之下,成千上萬的桑氏族人都跟隨他們的守護神大人,徹底消散在這天地間了,除了秦漢這個見證人之外,再沒有人知道,這煞魂界里曾經有這樣一批可歌可敬的無名人物。
「荒拓前輩,還有桑氏族人,我秦漢輕易不做承諾,但卻言出必踐,你們放心好了,終有一天,我秦漢會讓敵人血債血償,為你們討還公道的!」秦漢眼中閃過一抹銳利寒芒,面無表情地揮手,將身前那上萬的煞魂陰珠收入到儲物袋中。
做完這一切,秦漢環視空蕩蕩的四周,面露復雜神情,輕嘆道︰「這次煞魂界秘境之行,終于要結束了,是時候離開了。」
心情有些壓抑的他很想迅速離開這片傷心地,但在想到什麼後,秦漢卻是目光一閃,往外走去。
一炷香功夫過後,滾滾死灰色霧氣往外翻涌,秦漢的身影出現在煞魂界秘境的一個偏僻角落里,而這里還有三個有些驚慌失措的修士。
「秦漢,你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李夢婷美眸一閃,在看清來人後,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疾撲到秦漢的懷里,緊緊抱住,久久不願松開。
「呵呵!」秦漢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暖意,雙手很自然地扶到李夢婷的香肩上,對著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回到月華宗後,注意保護好自己,別讓我擔心,等時機成熟,我會親自去月華宗提親的,等我!」
說話,金色光芒綻放,李夢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這煞魂界之中,返回到外界去了,擁有那枚荒拓留給他的金色符令,他已經成為這方煞魂界的主人,可以自如支配眾人的去留。
而在送走李夢婷後,秦漢的目光落在破滅宗蕭戰以及太華宗段狂身上,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了起來。
ps︰這兩章略悲,不過荒拓和桑氏族人的死是必然,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月兌,而這也是本文主線的一大鋪墊,後面的章節很快就會歡快輕松起來的,而荒拓以及桑氏族人也不會就此白白隕落的,秦漢會為他們討還公道的,當然了,這都是後話了,這里就不劇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