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如若他不答應放冷希辰還魂,以她的性子,恐怕也會將他的地府攪個天翻地覆,到時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吃虧受罪的人終究是她,現在的她還沒有那個能力與六界抗衡,真要動起手來,她必會灰飛煙滅,這不是他樂意看到的。
這場賭局出了冷希辰這個異數,早已不是誰可以插手控制的,就算玉帝,他也只能任其發展下去。
現在,六界都在看著她,若她想要立在六界之巔,就要有絕對的實力,這個實力不單是她要有,身為她這次賭局最至關重要的一個人——冷希辰亦然。
冷魅兒的心再次顫了一下,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陌璃會愛她,他們兩個真正有交集,是她第一次擅闖地府調查生死簿,她記得他們兩人當時還大戰一場,陌璃輸在了心慈手軟,那時候,她不但看了生死簿,還對他調戲逗弄一番。
再一次見面,就是前段時間了,當時他對她也沒有表現得有多特別,唯一讓她詫異的是,他居然大方地將閻後的信物給她當通行證,那時候她也沒有多想,只是認為他沒空送她出去,這才給了她黑玉鐲。
可如今……她想不多想都難!
其實,在玉帝的壽宴上,她怒打公主和上仙的那一幕,又豈止是迷住了宮魅影一個男人?
正因為陌璃當時也見證了那一幕,冷魅兒那張惑人心魂的魅臉和她那張狂傲然,肆無忌憚的性子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所以,在她闖入地府,和她對戰之時,陌璃才會對她處處相讓,舍不得下狠手。
三年,對他們來說,真的很短贊,可對別人來說,那就是度日如年了,比如呆在煉魂獄的冷希辰。
他魂歸地府之後,本是應該轉世投胎,可他拒絕了,在這里,他再次見到了當初那個呆在魅兒房中,幫她護法的清冷俊逸男人,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是閻王。
他說,他可以讓他帶著記憶轉生。
而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拒絕了,魂歸地府之後,他就沒想過要轉生,他知道,她一定會來尋他,他要在這里等她,他必須要打破他們之間的差距,他不想做人,人的壽命太短暫,他受不了再一次的生離死別。
他要時時刻刻呆在她身邊,他不希望在她容顏依舊貌美如花的時候,而他卻已經兩鬢斑白,他不想在她活力十足的時候,而他卻老得跟不上她的步伐,他更不想看到,她在床上與別的男人翻雲覆雨之時,而他卻沒那個能力給她帶來該有的歡愉。
後來,他告訴他,若想長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能在煉魂獄呆滿三年,煉制出長生魂,便可以逃月兌人類的生老病死,以致長生。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雖然他不知道煉魂獄等待他的是什麼,但他相信,他一定能出來,也一定要出來,因為他的魅兒還在等他。
其實,陌璃沒有告訴他的是,自從地府建設以來,能從煉魂獄出來的鬼魂,至今還沒有。
煉魂獄,顧名思義是煉制靈魂的地獄,進去那里的,都是一些窮凶極惡的惡鬼罪魂,不分別界。
那里面的各種刑罰,就連那些惡鬼妖魂見了都要抖三抖,刀山油鍋,被其他惡鬼食肉啃骨,烈焰焚身,寒冰三尺……
只要能想到的一切殘酷刑罰里面一樣不少,雖然那些都是虛的,但那種痛苦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能過,他便得永生,不能過,便是灰飛煙滅。
有的鬼魂寧願呆在那里,永世不得超生,也不願去承受那些刑罰,所以,至今,還沒有一個鬼魂能從里面出來的。
他希望冷希辰是個奇跡,他要是想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就必須過這一關,這樣,他才真正有資格站在她身邊,同時也不枉他打破六道陳規,給他長生的機會了。
冷魅兒最終還是答應了陌璃與之成親,在地府,她手腕上帶著象征閻後身份的黑玉鐲,又懷了下任閻王,所以,她閻後的身份是眾所周知的事,如今只差一個形式而已。
為了讓冷希辰還魂,她不介意給他這個形式,反正這一切,她也不會在乎,閻後這個身份,還困不住她。
大婚當日,整個地府一片歡騰,從來只是黑白色調的地府在這個喜慶的日子里居然也掛上了紅綢,一直清冷淡漠從未在鬼差面前展露笑顏的陌璃也在這一天,清俊的臉龐染上了笑容。
封後典禮結束,一身大紅鳳袍的冷魅兒被孟婆牽入陌璃的閻王寢殿,她不理會孟婆的阻攔,自個兒揭下頭上的紅喜帕,撤退那些鬼侍,踱步到窗台前,看著外面一片暗沉混沌,沉思。
在地府,是看不到太陽的,這里就如古代的時空一樣,有街市,有城池,有百姓,只是,他們都是鬼魂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這里的天空皆是一片暗沉與混沌。
她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呆三年。
三年,對她來說,真的很短暫,以前,十年二十年,幾乎只要一眨眼便過去了,可為何,此刻她會覺得,日子那麼難捱?是因為心中有了牽掛嗎?
陌璃推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他的新娘子自個兒將喜帕揭開,站在窗台前,兀自沉思。
今天的她很美,哦,不,應該說她每天都很美,只是今天的她在他眼里,就特別的美艷,因為,她為他披上了喜服,她是他的新娘,是他的後,更是他的妻,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要等到她心甘情願恐怕是不可能的。
說他卑鄙也好,說他自私也罷,這三年,他是要定她了,以後的日子,誰又知道呢!
「在想什麼?」
陌璃走到她身後,輕輕地從後面圈住她因懷孕而變得圓潤的腰肢,下顎擱在她肩膀上,柔聲問。
冷魅兒有點不習慣這樣的他,在她的認知里,陌璃是清冷的,這樣的他,她還沒見過,況且,在認識到自己對希辰的心後,再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的心其實很小,她怕自己欠下太多的情債,到時候還不起,以前,在沒認清自己的心時,她可以當男歡女愛為男女之間的一場雙方互利的游戲,如今,她做不到了。
冷希辰的感情給她太大的震撼,同時也覺得太過沉重,她怕她自己不夠好,還不起他那麼沉重的感情。
冷魅兒轉過身子,巧妙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淡笑著道︰「我們是不是該喝合巹酒了?」
陌璃知道她這是特意拉開兩人的距離,他清冷的眼眸閃過一抹失落,不過被他很快掩飾過去,他輕笑一聲,走到桌旁,執起酒壺到了兩杯酒,一杯遞入她手中,一杯自己執起。
「色狐狸,喝了合巹酒,我們就是正式夫妻了,你……準備好了嗎?」
陌璃晃了晃手中的酒,清冷的眼眸認真地看著她,語氣雖平靜,但不難听出里面帶著一絲緊張之色。
「噗嗤!」冷魅兒噗嗤一笑,「你這聲色狐狸還真是煞風景。」
陌璃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心里酸澀難當。
其實,色狐狸這個稱呼,是那一次她擅闖地府時,對他極盡逗弄勾引,他羞惱之下才叫出來的,然而,現在他卻將這三個字當成是對她的昵稱。
呵呵,色狐狸,真的和她很相配呢,一只無心無肺的色狐狸,人家是有色心沒色膽,而她是有色膽沒色心,每次將別人撩撥的心癢難耐之時,自己卻又拍拍走人。
「色狐狸只有我一個人叫,不是嗎?」
陌璃一邊狀似無心地說著,一邊抬起手臂,示意她勾住。
冷魅兒看著手中的酒,遲疑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勾住他的手臂,仰頭,將杯中的酒灌入口中。
辛辣的口感入喉,帶著一絲火燒般的灼熱之感,之後便是一股果味的甘甜,很特別的酒,給人一種先苦後甜的感覺。
兩人皆放下手中的空杯,一時,豪華而喜慶的寢殿陷入寂靜尷尬之中。
冷魅兒對這種感覺特別的不舒坦,以前她和陌璃沒有這層關系之時,她可以和他肆無忌憚的開玩笑,逗弄他,如今,她心里裝下了一個人,而他對她亦起了特殊的心思,且兩人的關系又如此的敏感,突然之間,她不知以何種心態與他相處下去了。
太過沒心沒肺,會傷到他,如若對他不下狠心,又會讓他產生希望。
唉!原來成親也不是那麼好成的,在人間還有兩個,她日後該如何應對呢!凌嘉憶還好打發,可宮魅影那廝,就難了,眼前這個也不好糊弄啊!
更何況肚子還還有他的種。
「呵呵,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陌璃看她那張魅臉滿是糾結之色,他淡笑一聲,語氣輕柔地問。
說話間,他已經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到古典的雕花大床上坐下,上面鋪的是喜慶的大紅龍鳳被褥,用金絲線繡成的龍鳳好似活的般,那樣的傳神而靈動。
「我在想,以後要以何種態度與你相處。」冷魅兒也不扭捏,直接將心中的糾結說了出來。
陌璃微愣,清俊的臉龐揚起一抹清冷的淡笑,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她,「你記住,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可以對我撒嬌,對我耍賴,可以對我凶,對我吼。」
冷魅兒眼神一閃,她看著身後的大床,嘴角揚起一絲邪惡的笑,「好啊,那我命令你今晚睡榻板!」
陌璃臉上的笑容僵了,他嘴角抽了抽,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既是夫妻,當然得睡一起,更何況今晚還是洞房花燭夜這種特殊的日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利落地月兌掉自己身上的喜服,而後極其自然地伸手解開她身上鳳袍的扣子,華麗而厚重的大紅鳳袍滑落。
「陌璃,我不想!」冷魅兒抓住他準備解開她里衣的大手,低垂著眼瞼,沉聲道。
如今希辰還不知是何種狀況,她的感情生活也是一團亂,她是真的沒有那個心思與男人尋歡作樂。
陌璃的動作一頓,清冷俊逸的臉龐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你里面還有一層,不是嗎?穿太多衣服睡覺會不舒服,你放心,再沒你允許之前,我不會強行要求你履行夫妻義務。」
其實她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懂?以前,她心里沒有裝下任何人,她可以和任何一個只要不討厭,且看得順眼的男人上床。
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她對冷希辰動心了,應或是說她被冷希辰那種至死不渝,死心塌地的愛和那顆包容之心感動了,總而言之,她心里裝下了冷希辰,那種放蕩的性子自然而然地收斂了起來。
其實,認真說來,她是一個很專情的女人,當年她愛上司燁,就一心一意對待司燁,對其他男人絕情到令人生恨,不然當時也不會引起三國動亂,橫尸遍野了。
就這樣,**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兩人相擁而眠,哦!不,應該算是陌璃單方面擁著他的新娘,因為冷魅兒一整晚,都是背對著他的。
這邊,銀崢在休養了幾個月之後,從狼族取來一件隱藏氣息的寶物,就按照冷魅兒的吩咐,拿著她給的信物去了A國的都城找**他們,同時以強悍的能力接替了冷魅兒上將的位子。
上級領導部門在調查了他的身份,確定他身份沒有任何可疑之後,便本著不浪費人才的心思,答應了他的接替請求。
而宮魅影在冷魅兒離開的當天,便開始閉關修煉,對外界的一切事務不聞不問,爭取在冷魅兒回來之後,能開天眼,修煉出不老之身。
凌嘉憶仍是一心一意打理他的凌氏集團,對于**除了生意上的必要之外,再也沒有踏足過,在做一些專訪的時候,曾有記者問他,他老婆在哪里?是否已經分開?而他只是開玩笑似的說,「他老婆躲在家里生孩子。」
冷希黎的生活依舊,只是偶爾他會看著手腕處的那塊與冷魅兒同款的鑽表發呆,有時候甚至無意識的傳遞消息出去,可每次看到毫無動靜的手表,冷酷的黑眸滲滿了失望與濃濃的想念。
不知不覺間,那個女人已經離開將近一年了呢!
司燁的日子不好過,大火那晚過去之後,司老爺子中風住院,司氏集團在有心人刻意打壓和不斷內訌之下業績節節下滑,他不但要應付外頭的壓力,還要防止內部人員扯他後腿,所以每天的工作將他弄得疲憊不堪。
然而,就算再累,可到了夜深人靜時,那抹張揚肆意,狂傲不羈的身影便會在他腦海里晃蕩,她狂妄狠戾的話語時時在他耳邊響起,每每擾得他夜不能寐,以致,現在的他,早已沒了當初的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白天他在公司冷的像塊冰,靠近三米,就會被他身上散發的寒氣凍傷,而晚上,他靠著一杯杯烈性極強的烈酒才能勉強入眠。
公司的人發現,自從他們總經理在婚禮現場拋棄新娘之後,他臉上再也沒有笑過,以前他雖然也冷,但他只是面冷心不冷,不會像這樣渾身散發著陰鷙寒涼的氣息,如今,他是面冷心冷。
冷家莊園自從沒了冷希辰的身影之後,整個莊園變得沉悶寂靜了,冷希夢和Lis的事情在不久前也被媒體曝光,冷卓雄一怒之下將她趕出了家門,一個最疼愛的孫子生死不明,一直品學兼優,乖巧听話的孫女又鬧出這種事,冷家的氣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
而一向活潑開朗,乖巧可人的冷希蕊在實習期間,她放棄了自家公司而選擇了風雨飄搖的司氏集團,這一件事又讓冷卓雄氣得不清,冷魅兒被司燁拋棄在婚禮現場一事,本就讓冷家人對司家生了嫌隙。
後來冷希辰又在司家祖宅出了事,至今生死不明,所以,對于司家,冷家人一向都是敬謝不敏,沒有出手打擊他們,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如今冷希蕊居然放棄自家公司,而選擇司氏,不可謂是在自家親人臉上甩耳光。
另一廂,冷魅兒在十個月之後終于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陌璃為之取名為陌焰。
今天是陌焰的滿月日,地府又是一片歡騰,各界除了人界,皆都派人前來祝賀,畢竟是小閻王的滿月,日子非同小可啊。
冷魅兒在休養了一個月之後,身子恢復的良好,她一襲艷紅的修身紗裙,潔白女敕滑的肌膚在紅色的襯托下,越發的明艷動人,一張魅臉嬌媚如花,勾人的鳳眸微微上挑,媚態橫生。
她坐在梳妝台前,一下下梳理著自己心愛的火紅色長發,透過鏡面,她看著被孟婆裝扮得可愛漂亮,眉頭卻皺得死緊的陌焰,鳳眸中流落出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慈愛。
這個孩子,她剛開始是不怎麼在乎的,後來,他在她肚子里不斷的調皮鬧騰,陌璃和她說,他能听得懂他們的話時,她便每天試著和他說話,慢慢地,由剛開始的不在乎到期待他的出生。
看著他落地的那一刻,她的心是激動的,當時的他不哭不鬧,孟婆將他抱到她面前時,他用他那雙漆黑如墨圓溜溜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他的眼楮好似在說,‘原來這就是我的母親’。
對著那樣一雙眼楮,她的心是顫抖的,這個是她的孩子,在別人看來,他是小閻王,是未來的閻王爺,可在她心里,他只是她的孩子,僅此而已。
她和陌璃兩人的相處一直都是相敬如賓的狀況,以前,兩人明明連那麼親密的事情都做過,可是換了一種身份,且心態也有了變化之後,相處起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種肆無忌憚和不拘小節了。
她心里明白,他不欠她什麼,她沒有理由去要求他為她做什麼,如若要求了,那她便是欠了他一份情,既然沒打算給他同等的回報,她就不能肆意揮灑他對她的情意。
陌璃推開門進來,他看了眼一旁抱著小陌焰的孟婆,示意她出去。
孟婆心領神會,她干枯的老臉揚起一抹了然地淡笑,抱著小陌焰退了出去,雖然此時的陌焰智商已然達到十歲,但那身子骨和其他剛出生的小孩沒有兩樣。
「賓客不是已經都到了嗎?你怎麼過來了?」
冷魅兒透過鏡面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妖媚的臉龐噙著不咸不淡地疏離笑容,淡聲問。
陌璃對她的話不語回應,優雅地踱步到她身後,「我來幫你綰發,可好?」
他說著,不等她應承,便接過她手中的象牙梳,一下下幫她梳理著那一頭如紅色上等絲綢般柔軟順滑的秀發,不一會兒,火紅的長發被他綰成一個簡約卻又不失端莊雍容的古典發鬢。
看著鏡中的發鬢,冷魅兒鳳眸微閃,她揚唇一笑,打趣道︰「沒想到你這雙手倒是挺巧!」
陌璃亦是回她一笑,「這是我第一次綰發,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麼好,以後我天天幫你綰,怎麼樣?」
冷魅兒淡笑不語。
陌璃見她這樣,心下澀然,每次只要一接觸到敏感話題,她要不就是四兩撥千斤的打發回去,要不就是抿唇淡笑,他多次想要改變他們這種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可終究是無果。
她對他,自從成親之後,一直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疏離感。
「色狐狸,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們以前不是很好嗎?我希望你可以像以前那樣對我,可以肆無忌憚的開我玩笑,逗弄我,我喜歡你喚我面癱,我喜歡你對我笑得沒心沒肺。」
陌璃轉過她的身子,清冷地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語氣中滿是認真與請求。
冷魅兒不著痕跡地避開他認真的眼神,「呵呵,我怎麼感覺你有受虐傾向?」
陌璃溫暖的大掌扶正她的臉頰,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我喜歡被你虐,也只受你的虐!」
冷魅兒嘴角抽了幾下,「你完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