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六章、上任之前(下)
肖子鑫听著老人一邊說一邊無語搖頭,明顯有些混濁的雙眼里汪著淚水,自己心里不覺也越來越不是滋味。
這樣的事情,自己的好友孫偉會不管麼?為什麼讓老人跑來跑去東找西找?
但是,事情原尾沒搞清,他也不便表態,只耐心听老爺子斷斷續續講下去,不知怎麼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鄉下父母,如果是自己的老爸老媽遇到這種事,自己又不在縣里當這個官會怎樣?他們能找到解決的門路和說理的地方嗎?這麼一想,心里更是氣憤起來——仿古一條街!雖說經過包括自己在內的孫偉等人大力整治,然而,那里的花花事甚至于罪惡昭彰的事情總是層出不窮!
縣里又不能將它徹底關閉或鏟除……
鄧老爺子嘆息一聲,繼續嘶啞著說,第二天下午,乘人不備,他的兒子鄧貴福又來到仿古一條街的那家洗浴中心,這次是悄悄來的,汲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他看見一個男人正與服務台小姐討價還價,還打情罵俏,就偷偷溜進去,當時正是大部分小姐睡覺的時間,準備晚上工作。
鄧貴福模到女兒住的後屋,喊她起來,連東西也沒顧上拿牽著她就跑,跑進一條小胡同,以為女兒就得救了。
哪成想前面正有人等著他們呢!領頭的正是昨天那個人,幾個保安一把將女兒扯過去,那家伙嘴里大罵說︰「我靠你nnd,你個老雜種,你以為就你聰明?昨天沒打死你是不是?嗯?!我把你姑娘當狗養著,整天吃香喝辣,一人掙兩三個人的錢,你他媽土老帽還想怎麼著!我告訴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你給我馬上消失,別讓我再看見你!听見沒,滾——」
鄧貴福不滾,他好不容易找到女兒,又已經把她拉到了胡同里,怎麼能輕易就滾呢?
非但不滾,還跟拉他女兒回洗浴城的保安扯起來,挨了嘴巴老拳也不放開,寧死不撒手!
眼看父親吃虧,女兒小秋哭得什麼似的,招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人看不過去想管,可是一看邊上站著的那個威風凜凜的男人,又退回去,沒人誰敢參言了,只看熱鬧,人們瞪眼看著你來我往地叫罵踢打,那鄧貴福也真是一條倔強漢子,說死也還是不松手。
「我考你媽!我叫你倔——」那個為首的男人不耐煩,認為掉了自己的面子,「給我往死打,打死也白打,麻痹的!」
他喝令手下就在大門口持刀猛砍鄧貴福的腳筋和手掌,鄧貴福的兩腳腳筋和一個手腕被砍斷。
殺紅了眼的保安們不顧被濺了滿身「土老帽」的血,他們又在鄧貴福身上亂捅了幾刀,直到鄧貴福不能動彈為止。
小秋眼睜睜地瞅著自己的父親被打殘,哭得聲音都沒有了……
「555555……」
那個叫「三哥」的男人嘴里叼著煙,抬腳笑著把鄧貴福趴在地上沾滿鮮血泥土的臉撥過來撥過去,用鼻子哼道︰「你個老燈倌,也敢和我叫板,我叫你這一輩子在地上爬著走。」說罷,擺手帶保安們拖起小秋揚長而去。
後來有人偷偷告訴他,打他的那個「三哥」是市工商局長的兒子,大名叫高一天,外號「高毛」,是個「黑社會」老大,在仿古一條街開夜總會這麼多年來,沒人敢惹,以前仿古一條街最有名的「王國清書記兒子」王立業、柏書記外甥蘇大頭和他弟弟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都讓他三分,「法院、檢察院都有人,打你也白打,趕緊回家吧。」
這場天生橫禍的到來,把鄧貴福給搞糊涂了。雖說他的一條命最後在女兒的努力和醫院的挽救下撿了回來,可全身癱瘓,巨額的醫療費對于他這個普通的農民,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辛苦一輩子,都無法掙來這麼多的錢!
不知女兒跟什麼人借來的,自己一個老農民什麼時候能夠還上這筆錢?更讓他欲哭無淚的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一家人所求助的司法和有關部門沒有地方能給他們一個公道,果真如人所稱的那樣,打也白打,打死頂多給倆錢擺平了事。「就這麼個社會兒了,你想說理,誰跟你說理哈?」
「當官的天下,窮人就是這樣了,誰叫你沒錢沒權呢……」
直到鄧貴福自殺,老婆走了,女兒小秋也沒回來,生死不知。
原先雖然窮但也算齊全清苦幸福的一家人便散了。
「唉!」老人重重地沖天花板嘆息一聲,抹了把眼楮,結束了他的訴苦,听得肖子鑫心里越來越難受,可以說是滋味復雜啊!
畢竟,他自己也是個農民的兒子,窮人的兒子,如今雖說是在縣里當了官,而且這官還越當越牛逼,然而每當看到或听說這些世道不平之事時,心里就難過和迷惘,又有心無力之感!他能怎麼樣?他改變不了什麼,正象老不信們如今經常掛在嘴上的那句話︰「就這個社會兒……沒治!」
「大爺,你說的,我都听明白了,也記下了,」肖子鑫說,「您老也別太難過……」
老人無奈地搖搖頭,再抹一把老淚,最後擤把鼻涕沙啞地說,「不難過,不難過……唉,孩子啊,俺只是想不明白,過去俺拚上性命跟上**打仗時光知道要解放,建設新社會,可解放這些年了咋又出來個‘黑社會’呢?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啊?」
他的話,肖子鑫接不上茬口,他能怎麼說,怎麼回答?這種事,只能是發生在他們這些沒權沒錢的小老不信們身上,不可能發生在肖子鑫或其他當官的人及其家屬身上,即使是發生了,也會有人出頭管。可是這麼一想,心里不由一愣,不可能!
別的不說,只說縣委辦主任張朝民,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他在仿古一條街被砍成那樣,如今身體還經常出問題,不也是沒有徹底解決嗎?砍人的混子和背後策劃指揮的蘇軍不也同樣只是關起來而遲遲無法判決嘛!何況面前這個無依無靠的老人一家呢??
在這樣一個「社會兒」里,沒有人是安全的!
難過……
不過,這也正好從另一個方面堅定了肖子鑫去公安局當政委的信心與決心!越是如此,說明自己越是應該盡快去縣公安局報到上班,不管怎樣吧,自己現在雖然不敢給老人一個答復,但是只要事實確鑿,將來總是要想辦法給他一家人一個合理的說法的,此事決不能不管……
心里這麼想,但是肖子鑫嘴上還不能這麼說,老人對肖子鑫講述這些事時,肖子鑫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偶爾筆在本上記下點什麼,多數時間就那麼一直望著他。
講完了,好一會兒,老人有些絕望卻依然倔強地嘆口氣,說︰「孩子啊……人到什麼時候,也不敢欺天哪!」
「可惜現在沒個說理的地方,我這麼大年紀了,這一身病,這輩子討不著說法,我就這麼到陰間找兒子去,不甘心喲!嘿嘿嘿……」
老人的淚水在蒼老縱橫粗糙的臉上流成兩條黑色的小溪狀,瘦削的雙肩在肖子鑫眼前大幅度地抖動著。
肖子鑫,這位有名的縣委辦副主任畢竟也是一條血性漢子,雖然他生來是個英俊的小生模樣,然而顯然激動了,他感到自己腦袋的一根根神經在蹦。
老人所說「水之戀洗浴娛樂中心」和「三哥」,惡名他早有耳聞,前幾次他參與公安局工作處理仿古一條街月亮樓大火事件時,也多次听說這個人和他背後龐大的關系網,不過當時的主要目標是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沒人舉報,自己奈何不得……
然而,老人家今晚慕名而來,偷偷找到自己在縣委賓館的房間來了,也是巧合,這是他多年來在這里住的最後一個夜晚!
自己這個「縣委主任」(鄧老爺子語,他將一切都省略了,直接將縣委辦副主任肖子鑫叫成了縣委主任)能再把他推出門去嗎?何況自己馬上就要去縣公安局當政委了??
當然不能!
老人一邊擦淚水一邊指著掛了滿滿一胸脯子大大小小的陳舊勛章說︰「孩子,不管找你有沒有用,請你看看這是什麼?縣委主任同志!我跟著**到過山東,到過四川和海南,也去過朝鮮!」
就這一句話,讓肖子鑫心里再次血液奔騰……
「那時候我打過國民黨,打過日本,打過美國!這些都是打敗敵人的見證,懂嗎!?」說著他站起身在滿胸的勛章中尋找著,一個兩個三個……終于找到了,他揪起前破舊的胸衣給肖子鑫看︰「你瞅瞅,這就是打敗法西斯血戰台兒莊的獎章!這可是戰區司令李長官親自發到我手里的喲!不管用了……」
說著老人從兜里模出一支「達西牌」劣質香煙,似乎想起來什麼,抬頭看看亮堂堂的賓館標準房間,把皺巴巴的煙卷又塞回了褲子兜里。
「唉……」這一聲嘆息,是肖子鑫自己心里突然發出的,肖子鑫此時已經萬分理解這位不速之客——老人內心經歷與感受的那種種無奈與痛苦煎熬的心情。近幾年,他就是以正直和鬼才出名,正直,是指對待官場上的大大小小事情,鬼才,是指處理包括高文泰書記在內交辦的大大小小事情,也正因為這個,縣委縣政府包括大街小巷的老百姓才口口相傳,千方百計讓他成為了一名縣委辦副主任。
如今,他就要走馬上任縣公安局當政委去了,通過面前的這個老爺子,他真的應該好好想一想,到了那里應該如何開展工作……
在懸圃,他不喜歡管「閑事」而喜歡管「正事」,這不單單是一種感情上的問題,而是有他更深一層的含義。他看著老人那深沉混濁的眼楮,也擺正了姿勢,平靜了一下心態,一本正經地說︰「大爺,你想抽煙你就抽吧,來,我也抽煙,抽我的吧。」
他彎腰從茶幾下面拿出一盒紅中華軟包香煙,撕掉包裝條,遞給老人︰「抽這個吧。」
老人猶豫一下,接過,看看牌子遲疑一下順手夾在了耳朵上,還是點著了自己斷了一截的那支皺巴巴的煙,此後一直勾頭抽著,不再說話。
肖子鑫也點燃,慢慢抽著,心里想事,後來老人告訴他,在好心人的暗中指點下,思考再三,他決定求助于肖子鑫。他說,兒子死後,上訪說理的事他就接過手來。這一個多月,沒閑住,跑過縣里市里,開始還有錢打票,坐車來,後來沒錢了,這六七十里地就一直憑他的老胳膊老腿來回跑路啊……
「也跑過省城,跑過北京。到頭來才明白,跑政府、人大、省委和公安部沒次數那是白搭,解決的還得是地方。」
「可公安辦了,檢察院壓著,檢察院辦了,法院退回,扯到如今。」
老人手里費盡心血討回的「上方寶劍」也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等于廢紙一張。那些人該怎麼著還怎麼著,活得照樣天老大他老二!「那條窯子街(口音︰該)不還是天天下晚叫有錢**害俺們這些窮人家里的閨女麼……」
一看到這些廢紙,老人更心酸,常常是疑惑不解,感慨萬千,「女乃女乃個熊哈!這年頭是咋了呢?好像黑社會比政府還厲害,真就沒個說理的地方啦?唉,我啥都不在乎嘍!就是開除我的黨籍,說我反黨,我也得說,哪有這樣子事啊!上面說的挺好,下面就這麼胡整,憑啥?他們啊!」
「大爺,您老放心,」肖子鑫說︰「今天您老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您老打听找到了我,等我給您老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了解一下。」老人的話,讓肖子鑫聯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五月,縣城中心最繁華熱鬧的仿古一條街曾發生一起黑惡勢力火並,造成兩死六傷的大案……而且還引起江對岸鄰國b的注意。
此事雖然被孫偉等人迅速解決了,凶手也抓到了,但是他這個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還有主管刑事偵查的副局長也差點因此被罷官解職,原公安局長也受到牽連,在家閑了幾個月,後被降職使用到檢察院任副科長。的確,懸圃縣這些年來雖然經濟發展趨勢大好,然而雖然通過幾次三番的整治治理環境工作,成效顯著,但是反復無常……
傷害老人一家,肖子鑫基本是听明白了,如果老人家說的全是實話,那麼挑斷鄧貴福腳筋的「高毛」正是挑起那起案子的幕後黑手。
奇怪的是,案子雖然破了,但公、檢、法並沒有按刑事犯罪提起公訴,而是按一般治安案件處理了事,包括高毛在內的主要人員很快就從看守所大搖大擺走了出來,繼續在仿古一條街稱雄社會。
這一點,正如老人家說的那樣︰「抓了放,放了抓……」
老人一家子的悲慘遭遇確實在肖子鑫心里掀起不小的波瀾。他暗自算了一下,自己當上這個「縣委主任」,沒少為領導服務,尤其是沒少為高文泰書記做事,然而平時還真就沒延長老百姓辦事,只是在受命去公安局協調配合孫偉處理仿古一條街月亮樓大火事件時,動了真格的,除了抓工商局經濟執法大隊長蘇軍、蘇大頭等人外,也沒少得罪人……
但象老人述說的這種情況以前還沒听說過,不知自己到了縣公安局之後能不能幫得了他。
老人坐在那里一聲不吭,抽悶煙,顯然是希望能帶個滿意的答復再離開這間屋子。
可是,自己有能力讓老人滿意嗎?懸圃社會治安異常亂,其他方面也非常復雜,各種關系盤根錯節,不是他一個「縣委主任」能夠改變了的。他最關心的是那個叫小秋的女孩,「大爺,您孫女現在怎麼樣了?」
老人重重地嘆息一聲,搖搖頭,沒說話。半晌,那支已經快捏不住的煙被他碾死在煙灰缸里。
「得性病啦,人家不要啦,死不起活不成,在家呆著呢!」
一陣陣熱浪涌上肖子鑫的心頭,燥熱,寒冷。
真是沒想到……
不行,他心說,這事,自己得管!不管不行!不管自己還叫個人嗎?就算是仍然在縣委辦當副主任,他也要讓孫偉管管,何況自己馬上就要去公安局了,更得管!
這麼一想,他很真誠地說︰「老百姓不易呀,大爺,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這個‘縣委主任’是老百姓的,我和您老的心靈是相通的。」
這話,出自肖子鑫的心靈,而心靈又忠實于純潔。
「雖然我的能力有限,也不是大官,但既然你相信我,黑燈瞎火找到我,我就試試看吧!」稍稍停頓了一下,他拿過證件和勛章仔細看看,還給老人說︰「大爺,您的要求是什麼?」
「啥要求!」老人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肖子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一理,給我孫女治好病,法院治他們那幫子人的罪!不能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了,貪官心不正,老百姓心不齊,好欺負,要不然,黑社會????女乃女乃個熊,他敢!」
為了進一步了解情況,沉默片刻,肖子鑫說︰「那好吧,大爺,您這事也急不得,我先調查一下,」說著話,他在身上模錢,拿出一百塊紅色老人頭遞給老人,「這點錢,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你拿著吃點東西,找個地方住一宿,天晚了,明天買張票回去吧。」
「我不回去!」老爺子吼道。是回應,也是決心。
「听我的,大爺,你的事我一定想辦法給辦,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大爺,我馬上就要去公安局上班了,天熱,您歲數大就別再來回跑了,有什麼結果我再打電話告訴您,這樣好吧?」
一听這話,老人愣了下,他似乎根本就沒想到。
肖子鑫的舉動,讓老人簡直有點不知所措了。其實,老人來找他並未抱多大希望,他不相信該管也能管這些事的人都推來推去,找一個「縣委主任」就真能頂用,可是,要是不找個人說說,心里難受啊!這些日子他就是在苦水里泡過來的,天黑天明都不知道了。正如老人自己所說,也許他就是想找個人吐吐苦水啊……
出乎意料的是,肖子鑫誠懇的態度,善良的為人,尤其是最後那句「我到公安局上班了」讓老人一下子仿佛就看到了意外的希望一樣雞凍!
從表情的變化看,他感激涕零。
頂不頂用先不說,就這份「人」情已經溫暖人心了。
看著那紅色的rmb,他急忙站起雙手推擋著,「不不不!錢我不能要,孩子……我看你是真心想給我辦事,我總算認識了一個能听我老頭子嗦的人,你,爺們兒,不愧‘縣委主任’這個稱呼啊。你要上公安局上班,那更好,能不能幫我兒子和孫女討回個公道,就看你這一錘子了!」
「錢我不要,真不能要,我這縣里有個親戚,就是他給我指的路,這就夠麻煩你的了,先給你謝謝啦!」
肖子鑫難過地硬將手上的那一百元rmb塞進了老人家的口袋里,送他出門下樓……
回來,那一夜他徹底失眠了。心里好象翻江倒海一般。
……
在中國,尤其是在他生活工作的這個小小的大山溝里天高皇帝遠的懸圃縣里,人們辦什麼事情的時候,現在都要問一句話︰「你有人嗎?有關系嗎?」
這個「人」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手中掌握著國家權力的人,這個「關系」也不是普通的社會關系,而是與國家權力攀上「關系」。
這就是古話說的「朝中有人好做官」。
無論干什麼事情,都要先考慮是否有「人」,象鄧老爺子一家的這些遭遇,更是如此,如果有「人」,至少平時要少受許多人為的欺壓,受到了意外欺負也會有人站出來替他們擺平,討回一個公道。這說明權力或顯性或隱性地——「交易」早已是一種普遍現象,有的是用金錢交易,有的是用人情交易。而他們……用什麼?
是啊,權力既迷人又可怕,迷人在于它難以窺探的秘密,它總能汲引人臣服、折腰、獻媚、逢迎和頂禮莫拜;可怕的是在于它要統治一切的本性。
那些仿古一條街上的惡人們又靠的什麼呢?當然不僅僅是有錢,還有他們背後的那些勢力範圍與權力機關。有人說,權力可以使掌權者喪失理智和人性,而權力喪失以後,往往可以恢復人性,接近真理。肖子鑫睜大眼楮,一直在腦子里反復思考著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