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抓獲這個黑社會犯罪集團的首惡龍建國也許並不是最難的,困難的恐怕在于警方能否有能力最終讓這個雙重身份、經驗豐富、自知說與不說都必死無疑的人開口說話。除了他,就是第二號人物金國強有可能知道一些核心秘密,交待出他們背後都與哪些政府或執法機關的重要人物進行過犯罪交易的情況和細節。
因此,肖子鑫等省廳主要領導和市公安局指揮部全體成員最初研究案情、制定計劃時,估計龍建國肯定會死頂硬抗,不會輕易繳械投降,他們把打開這個犯罪集團內部罪惡突破口的希望更多地放在了這個金國強身上。
豈料,金國強卻跑了!
實事求是而言︰盡管肖子鑫和所有指揮部成員明白這個金國強的重要性,但是最初並沒有真正意識到他的月兌逃會對這次聲勢浩大的聯合打黑行動到底會帶來哪些遺憾和後果。我們可千萬不要輕視這個金國強,在以後三年多的時間里,辦案人員在與龍建國黑社會犯罪集團進行的艱苦卓絕的反復較量中,尤其是深挖其背後的保護傘斗爭中,金國強在此案中除作為重大犯罪嫌疑人之外,作為個別關鍵案情唯一證人的另一方面重要性才漸漸顯露出來。
每一個回合的勝利,專案組成員都付出了艱辛的勞動。而付出艱辛勞動的斗爭並不一定都能得到滿意的結論。
這個時候,許多證據,都開始一步步集中到了亡命在外已經三年之久的金國強身上!
讀者將會在後面看到一個非同一般的金國強,以及非同一般的需要這個「污點證人」指證到底誰是「紅幫」的證詞。也就有了一個非同一般意義的警方艱辛追捕和母親泣血尋兒三年的故事。
行動結束後,龍建國等人被立即分別實行異地關押的同時,突擊審訊與搜查、搜集其犯罪證據工作也同步緊張進行。遺憾的是,這些黑社會犯罪集團的大魔頭雖然幾乎全部抓捕歸案,但幾個小時過去,這些死硬分子沒有人開口說話,這讓坐陣指揮、隨時听取匯報的肖子鑫、袁少斌、張立民和市公安局主要領導們異常失望。
是誰?到底背後是什麼人在警方這麼大且堪稱非常嚴密的行動前走漏了風聲?如果沒有內部權力人物提前走漏風聲,這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除了龍建國之外,其集團內部的另一大黑惡人物的勝利大逃亡,證明肖子鑫他們這些領導同志行動前的一番苦口婆心付諸東流,內部確實出現了嚴重問題,這是三位高層指揮者最為憤怒和失望的根本原因。
這次會議和行動之前,肖子鑫等省公安廳主要領導已經多次秘密听取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廳打黑總隊的匯報,行動開始前,就已經按照肖子鑫的指示,開展了大量的前期秘密調查與核實工作。
然而,不是出了問題!由此,全省範圍內的打黑工作的難度可見一斑,這也無形中給肖子鑫即將進京工作提出了相當大的難題。
而唯一那個重要成員金國強的漏網,令專案指揮部如鯁在喉。
……
省公安廳和市公安局這次聯合組織的重大掃黑行動,不管怎樣,還是取得了相當重要的成果!新鮮的一張《北疆日日新聞》報紙,頭版一行醒目的大標題下密密排列著50多個黑體字名單。一份判決曝出了一樁震驚全國的特大司法界黑幕及黑社會案……
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故意傷害罪,非法拘禁罪,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罪,故意殺人罪,組織賣婬罪,販賣、運輸毒品罪,賭博罪,行賄罪,虛報注冊資本罪,故意銷毀會計憑證罪,單位行賄罪12宗罪名。十一名涉及命案的主要成員被判處死刑,四十多人被判處無期徒刑和有期徒刑3至15年不等。另有高級法院二名法官、中級法院六名法官和八名律師被調查(另案處理),五名涉案外逃國外的黑社會頭目正在追捕中,調查面還在不斷擴大。
七千多萬元現金,十幾億涉案被查封資金,八張國際通用信用金卡,二百七十多張國內銀行卡,數本加舀大、日本、太平洋小島塞班島護照,十六支中國6.4制式、德國產pp7.65毫米制式、美國產ppk/s9毫米制式和捷克制式軍用手槍、微型沖鋒槍,上千把帶鞘的長砍刀、尖刀、獵槍、軍刺、手榴彈和各式管制凶器。
幾個打開的藍色大帆布包攤著幾堆烈性炸藥、數十發黃燦燦的子彈,一大堆令人目瞪口呆——許多人一輩子辛苦也掙不出其中一兩件物品的繳獲贓物與消費帳單。這一切無不與北疆市剛剛審結的黑社會官匪勾結、警匪勾結**串案現實連在一起……
人們關注此案,是因為它聳人听聞的「黑」。
人們更關注的是,這樣一個十足的「黑社會」為什麼在北疆做得這樣「大」。
而這一切,都跟一個叫顧全森的刑警有關。
他既是該案的保護傘之一。
亦是此後北疆一系列打黑風暴的突破口……
午夜。當公安機關就要行動時,有人偷偷將電話打了出去,接著,第二號人物金國強在隨後開始的抓捕中漏網,再次震驚肖子鑫等公安廳高層領導人,留給整個政法機關的是深深的遺憾,引起強烈反響……
黎明來臨的時候,金國強像一滴水一樣揮發得無影無蹤,同時蒸發的還有他的妻子付美芳……
金國強迅速成為公安部a級逃犯……
中國到底有無黑社會?
回答這個問題很難。有人說自從有了人類,就產生了兩種最古老的職業,妓女和黑社會。既然黑社會是一種古老而又永遠年青的「職業」,那麼,它同時也就是一個古老而又新鮮的話題。
由中新社主辦的《中國新聞周刊》第20期發表的署名文章指出,據研究黑社會問題的南京大學教授蔡少卿估計,中國目前黑社會成員至少有100萬人(這恐怕還是一個保守數目)。這個問題,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定論。出于某種原因,中國警方不願意承認或者不願意直呼「黑社會」。中國警方新聞發言人在提及黑幫時,幾乎無一例外地稱之為「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
那麼,到底什麼是黑社會?
黑社會就是地下社會。它是一種獨立于正常社會、具有反社會價值觀念、文化心理並具有嚴密組織形式的暴力犯罪團體。它具有政治保護和資本支持,進行職業犯罪活動。根據中國對于「黑社會」性質犯罪(也稱有組織犯罪)的介定,一般有五個特征︰內部有嚴明的兄弟等級制度;有嚴密的分工和「家法」;有自己的隱語和暗號;組織結構及活動處于隱秘狀態;具有政治保護傘,即官匪勾結,警匪聯盟。
目前這種犯罪比較猖獗,已經到了不打不足以維持社會穩定的程度。
無論城市還是農村,都出現了這種具有組織性質的黑惡犯罪團伙,在城市,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沈陽、天津等犯罪團伙更加猖獗;在農村,許多地區也出現帶有封建幫會性質的黑幫組織,這些犯罪團伙或黑幫已經具有黑社會組織的雛形,但組織結構發展得還不夠成熟,因此中國警方稱之為「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
長期以來,中國警方對打黑除惡的力度不可謂不大,何以遏止不住黑社會犯罪呢?
從歷史角度看,有中國老牌黑社會組織如「青紅幫」等影響,境外黑社會組織的犯罪與滲透也提供了樣板,而新時期影視作品中對黑社會的宣染也有不恰當之處。一批黑社會性質犯罪集團中的老大、骨干分子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就是伴隨著八十年代末《上海灘》中黑社會頭子許文強一起成長。這些人深受這位「亂世英雄」的影響。
轉型時期中國的改革開放,推動中國向現代化工業社會迅速轉型,由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
在這種轉型中,一方面是生機和活力的迸發,另一方面又勢必伴隨著新舊體制、新舊觀念之間的劇烈沖突,而整套行之有效的社會保障體系和防範機制還沒有確立。由此,導致流動人口泛濫成災,失業待業人員驟增,社會控制失範——而社會轉型期的「綜合癥」恰恰包括黑社會犯罪在內的各種犯罪活動滋生的溫床。
就現實而言,打黑必須和反腐結合起來。當前的黑社會,非常注重與官方某些代理人的關系,不論是四川的陳樹明、浙江的張畏、沈陽的劉涌,還是北疆的李成名,他們無一例外地賄賂國家黨政官員、拉攏司法機關干部,培植黑幫勢力,警匪勾結,官匪利用,己是公開的秘密。北疆眾多黑社會犯罪集團案為這一理論體系提供了新的佐證。甚至保護傘已經鑽入警方內部,成為「帶槍的惡魔」。
然而,共和國不允許黑社會存在。
……
那麼,肖子鑫等省公安廳親自出馬組織、由市公安局全體警察參加的這次省會城市大掃黑行動,為什麼會在獲得極大成功的同時,又出現了龍建國黑社會組織中的第二號人物成功提前月兌逃這種極其重大和反常的事情呢?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就在肖子鑫組織召開的那次重點部署會議之後沒多久,一輛黑色「奔馳」從紅旗大街駛過北疆二號橋,進入江北高新區。寒風凜冽,下著夜雨,風雨並未驚憂北疆市的夜生活。奔馳停在北京街「高華聯合大學」附近,這里路燈昏暗,行人稀少,從車上下來一個披風雨衣的中年人。雨帽遮住大半張臉,向街邊不遠處的公用電話走去,皮鞋在雨水中發出沉重的聲響。
他掏出卡,舀起話筒,插入電話匣,照著手上的紙片按了一組號碼。
一個年輕人生硬的聲音︰
「誰?」
「貴姓?」中年人答非所問。
「有病啊,打我電話還問我是誰!」年輕人反問。
中年人握著話筒,口氣硬了起來︰「你是不是強子?」
對方氣憤道︰「你他媽到底誰呀你?!」
「強子!」中年人確認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後,突然寒冷如冰︰「我是誰你不用管,你給我趕快走,今晚有行動。」異常嚴厲的聲音讓年輕人一下子听出了打電話的人是誰,連忙陪不是,「啊呀,對不起大哥啊,什麼行動?」
「別問了,趕緊走!」中年人壓低聲音︰「走得越遠越好!」
「國哥走不?」
「你走你的!」中年人截斷對方,「這次他到站了。」
年輕人顯然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那,大哥,你知道我跟國哥是生死弟兄,他不走我就這麼走了……」
「那你就跟他一起等死吧!」中年人終于按捺不住,氣極敗壞地截斷他的話沖著話筒低喊道,一下又控制住自己,「我警告你強子,今晚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半小時後有警車送你,在南郊公園西側,記住︰西側,半小時後!千萬不能坐飛機和火車!我給你說,你不能告訴國子這事!給你打這個電話,你知道我冒多大風險?我是從指揮部特意出來給你打的電話,不是辦公室!」
「可……」
「閉嘴!我沒工夫听別的,你他媽要不趕緊走,倒霉的不僅是你和國子,我們這些老家伙都得跟著你們這些王八蛋倒血霉!要是那樣,這次就別怪我火葬場開後門——」
「啥意思大哥?」
「專燒自家人!」
「 嚓」一聲,中年人掛斷了電話。
……
一輛皇冠轎車緩緩停在紅旗分局樓下。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青人鑽出轎車,向近在咫尺的公安局大門走去。他身材高大,魁梧結實,身上有一股氣,一股邪氣,一股懾人心魄的霸道之氣,面無表情的臉上兀鷹般的眼楮閃著犀利的目光。
「國哥!下班還回來干什麼啦?」
「有事……」
此人正是龍建國。他的一舉一動數小時前就被全部攝入全神貫注堅守在崗位上的「同行」眼中,此刻,對講機向樓上傳去最新信息︰「目標已進入」、「注意目標正在上樓!」
龍建國邁著自信的步伐,走進局長辦公室。
兩扇黑鱷魚皮蒙面的橡木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閉。
龍建國近年來在北疆可謂翻雲覆雨,春風得意的「大哥」級人物。一方面,他是紅旗公安分局肩負著嚴厲打擊刑事犯罪的刑事警察,履行代表正義和執法機關懲治犯罪,維護社會穩定之職;而另一方面,一走出公安局大門,他又公然在社會上擺出一副黑社會老大的架勢,出入專用高級奔馳車接送,保鏢緊隨其後,搖身一變成為整個北疆呼風喚雨、舉重若輕的「國哥」,儼然成功的上層「商界人士」。
憑借這種少有的、黑白兩道得天獨厚的雙重身份,龍建國著實辦了幾件讓世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大事。比如他白手起家,創建並滾漫球一般發展的數家經濟實體,猶如惡性膨脹的毒瘤,迅速漫延在城市肌體的許多行業;比如他經營的這些企業又成為迅速消化掉非法掠奪和侵吞得來的大量不義之財,把黑錢洗成白錢,這些場所同時也是他招募、豢養、指使大批手下嘍羅進行不法活動的落腳基地;比如這些邊緣企業本身就是利潤可觀的搖錢樹,為他進一步發展和打通各個環節提供了雄厚的資金保障和物質基礎。
再比如一年前發生的「1.20」槍殺另一流氓頭子常慶山案件,龍建國既是策劃、指揮、制造這一特大槍殺案的始作甬者,又是名正言順參與調查、「偵破」這起嚴暴大案的「1.20」專案組骨干成員。
「國哥」在北疆的能量和威懾可見一斑。
「叫我回來什麼事?」
紅旗分局局長郭鐵明臉色難看地望著龍建國,示意他坐下。
龍建國揚起黑色風衣,坐在沙發上。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沉重而雜踏,是多人按照某種指令對著既定目標迅猛奔跑時,皮鞋與水泥地面撞擊時發出的那種驚心動魄的聲音!多年來,這種聲音伴隨龍建國度過了一個個難忘的刑警生涯,正是當初他在這種聲音里表現得最為堅決、勢不可擋,才有了後來的提升與罪惡開端!
倏地,來不及多想,對于龍建國來說幾乎是一種條件反射,他觸電般跳起來,手向風衣伸去。那里面藏匿著他用以最後掙扎的武器,他在心里喊道︰「但願來得及——」
「砰!」地一聲,有人破門而入。
那扇平時防盜防賊的安全門由外向內轟然洞開,陳遠峰、肖偉峰一馬當先,隨後就是龍建國曾打過交道的「弟兄們」沖進來,一見龍建國身影一閃間躍起來,肖偉峰一個箭步沖進去,將龍建國撲倒,龍建國發瘋般反抗,驀地回頭,又被幾刑警撲上去與肖偉峰一起壓在他身上,同時用力扳住他的雙手往回按,使他動彈不得,前後不過幾秒鐘,龍建國一下明白過來,完了!他呼吸顫抖,臉如白金。
龍建國極力扭動腦袋責問郭鐵明,眼里射出眼鏡蛇般的光︰「局長!這是怎麼回事?」
龍建國盡管是郭鐵明的親信,又和郭鐵明有著較深的私誼,但這種情況下郭鐵明是無力扭轉的。他是奉市局指揮部命令,打電話讓龍建國匆匆忙忙趕回來的,一切他都明白,面對被幾雙大手從地上提起來就走的下屬,郭鐵明臉色鐵青,下意識地跟到門口看著他離去。隨後他自己也匆匆忙忙下樓趕往指揮部。
當天,在公安局政治處,陳遠峰、毛道亮等人坐在龍建國對面已經做好了審查的準備。龍建國坐在特意為他準備的那把椅子上,一臉茫然,想笑笑不出來,想發火又不敢,東張西望看了半天,跟身邊的人搭訕︰「噯,到底咋回事呀,你們到底為啥抓我?」
沒有人回答他。
看得出來,他那副裝出來的面孔後面是內心的極度緊張。
……
另一個房間里,肖子鑫、姚正民、袁少斌等領導坐在閉路電視前不動聲色地觀看審訊情況。這是整個打黑的前奏,也是北疆戰役最為關鍵的前哨戰。專案組第一次對龍建國這個刑警刑警中隊副中隊長角色轉換到重大犯罪嫌疑人——黑社會性質保護傘的面對面踫撞。
「龍建國,你進過警校,干過刑警,還當過中隊長,這一套可以說全明白,因此多余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應該知道,沒有一定的證據,局里不會輕易讓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回答我們的問話。希望你明智一點,配合我們的工作,把該講的問題講清楚。怎麼樣?你可以開始講了。」
這時,郭鐵明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嚴厲地盯了龍建國一眼。
龍建國︰「陳局,你們到底讓我講什麼呀?」
陳遠峰︰「講什麼你自己知道。」
龍建國︰「這你們可就冤枉死我了,陳局!」他的眼楮轉向郭鐵明︰「郭局!如果說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麼?這麼多年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一直在你手下干活,犯病的不吃,犯法的不干,不敢說功勞吧,苦勞總有吧!你說我怎麼講?」
郭鐵明猛地一揮手,氣極敗壞地喝道︰「得了,你別跟我來這套。有病沒病你知道,專案組更知道,其他的事放在後面在說,你先說說大事,還用我們‘點’你麼?」
龍建國︰「說啥呀?」
郭鐵明啪一拍桌子,變了臉色,聲音也驟然提高了八度︰
「黑社會!說說你這個黑社會保護傘是怎麼回事?背後為別人組織指揮參與黑社會組織犯罪干了多少事,舀了多少錢,都有哪些重特大案件?」
龍建國突然一聲冷笑︰「笑話!」
龍建國畢竟是龍建國,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這一套都是他曾經玩過的,甚至比這花樣多得是,什麼場面沒親自安排、參加過?但如今「角度」換了,對于他被突然采取措施,且一上來就提到黑社會和組織指揮參與了多少重特大案件,他是萬萬沒料到,內心更是充滿困惑的,面對過去的領導和「同志」也把他當「犯罪嫌疑人」來審,盡管他曾不止一次地設想過這種場面及應對策略,但一旦變成現實,他仍感到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龍建國竭力保持著神經的清醒,決不能讓思維出一絲差錯。他不知道郭鐵明的話是真是假,但他知道此刻最要緊的是穩住架,理清眼前的一切。潛意識里,他甚至仍把自己不當「外人」,但是,他也真切地注意到了郭鐵明的措詞和意圖。他知道,一般情況下,沒有一定的證據市局不敢如此。骨子里也免不了一陣陣痙攣般的緊張和忐忑不安。
透過監視系統,肖子鑫目光深邃地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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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了龍建國的細微變化。
其他領導眼楮在看龍建國的同時,腦子里卻在同時飛快地運轉著別的事。
就目前而言,北疆市的打黑戰役隨著龍建國的到位標志著由省廳親自出馬的統一行動有了一定成效,但他們所面臨的難題仍然很多。當務之急是這麼幾件︰龍建國等內部毒瘤已經露出冰山一角,但這個犯罪集團到底有多少人,所犯罪行究竟是怎樣?作為戰役指揮員他們知道龍建國這個人物決不會輕易交待,他堅不吐實,一方面是個性使然,不抓住他骨頭他不會服氣,另一方面還有背後眾多復雜的關系網,如何打破僵局,頂住壓力,盡快舀下此案?無論哪一環節,稍一疏忽,後面檢察院、法院的法律程序就要大打折扣
監視器中,龍建國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伸手跟陳遠峰要了支煙。
他一口吸去半截,然後「噗」吐掉。
「謝謝!」龍建國喑啞的聲音帶有幾絲嘲諷。
「但願你別走到那一步,讓手下走在你前面。」陳遠峰話外有音。
「至于嗎?」龍建國毫不理會陳遠峰的回敬,又伸出手,「再給支煙可以嗎?」
陳遠峰望著那只手,將空煙盒丟在地上,「審訊結束之前,沒有了。」
「原來如此。」龍建國收手。
對面的審訊由開始的劍拔弩張,變成了溫文爾雅的「外交活動」。听上去,連有些對話都充滿了此種意境。它雖然不合肖子鑫的胃口,但他索性听下去,誰能說審訊只能有一種生硬嚴厲的樣式。
「據我所知,」陳遠峰副局長單刀直入,「你是個有個性的爽快人。」
「我只是不喜歡那些窩囊廢。」龍建國巧妙迂回,糾正說。
「我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
「很好。陳局長,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請問吧,喬‘中隊長’。」
「你能代表肖廳長嗎?」
「這與個人無關。」
「你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你們這樣整我,他到底能當幾天局長?」
「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是蘀你擔心。」
「而且想收買我。」
「看來你對北疆的情況有較深的了解。」
「讓你坐在這里之前我很費了一點時間。」
「研究我的關系?」
「同時研究了怎樣撕破你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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