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宅女,難
做大齡宅女,難
做大齡宅女加剩女,難上加難
……
「啊,我滴個親姐啊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啊我都快被我親娘給逼瘋了,你竟然還笑的那麼開懷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損友啊,忒沒良心了吧」王曉寒對著電腦屏幕的人影抱怨著,臉上滿是悲憤欲絕。
她剛剛才從蘇州相親回來,一肚子的憋屈簡直是不吐不快。回來的路上,她捏著手機好幾次想打給好友吐槽,不過考慮到周圍乘客的情緒,還是憋回了家里才開了視頻開始嘮叨。
「哦哈哈,吼吼, ……你讓我先笑一會兒嘛你大老遠過去,他就請你去食堂吃飯啊,你又一次遇到極品男人啦不過,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留校任教的文化人生活作風艱苦樸素一點,也是可以理解滴」
電腦屏幕上是一個穿著粉色吊帶睡衣的小女人,舉著杯熱騰騰的咖啡,笑的那叫一個飛花四濺,流光飛舞,星光璀璨……
王曉寒看著屏幕無語凝噎。那個笑的花枝亂顫的女人竟然會是她的閨蜜
從高一同桌開始天天跟她搶零食,抽起風來十天寫八次聲淚俱下的絕交信大學好不容易分開兩地,還不忘跑她學校搶床,順便考察她室友的品質畢業之後,更是以好好照顧她為借口,非要帶著男朋友與她一起合租
如今,這女人帶著她男人回老家籌謀婚禮去了,倒是忍心把她一個人撇在這個冰冷的城市。沒良心的女人啊,為了男人竟然把好友給拋棄了實在是太無恥了結婚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那她剩到現在豈不是不用活了
王曉寒對著電腦使勁的翻了個白眼︰「其實,這次這個還算比較正常的啦雖然是吃食堂,可好歹人家是真的請客了上回那個倒說請我吃牛排呢,結果還不是我自己付的賬你說,我有這麼不受人待見嗎?」。
王曉寒努力的扮作林妹妹般我見猶憐,企圖從損友那里博取同情。其實她相貌真不差,只是一直找不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茫茫人海,想要找到感覺全對的另一半,也是需要運氣的。
「下次,下次我娘親要是再逼我和這種男人相親,我就跟她說我是同性戀我還要說我對你余情未了,對男人實在提不起興致」王曉寒沖屏幕呲牙,她可不想再被自己的老娘任意擺布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親娘大人究竟是從哪兒找到這些「好男人」滴
弱柳扶風的娘娘腔有之,滿臉青春痘的騷包男有之,請客還讓她付款的死摳門有之,見面就開始吹噓自己的公務員有之……她苦巴巴的相親了那麼多次,竟然連一個正常男人都木有遇到
「乖,我知道你一直對我余情未了你放心,如果你一輩子都沒遇真命天子,姐就養你一輩子,讓你安安心心的當米蟲大不了以後洗衣做飯的活你全包了,我家男人不會介意的」屏幕上的女人壞笑著,特小人得志。
「喂,你這個死女人,誰要給你做老媽子了態度給我端莊一點……喂,你家男人過來了,注意維護姐的形象啊」王曉寒瞬間變成正襟危坐,擺出純良淑女的模樣,仿佛剛才悲痛欲絕的那個不是自己。
「老公,你快過來啊寒姐又遇到一個極品喲她巴巴的從上海跑到蘇州去相親,結果人家就請她去食堂吃了一頓三塊錢的雪菜肉絲蓋澆飯哦,咱倆當初貧困的時候常吃的那個啊哈哈……」屏幕上的女人毫無顧忌的嚷出聲,王曉寒立馬一頭黑線。
「她還敢去相親啊這麼堅韌,簡直是打不死的小強幫哥哥安慰她一聲,就說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哥就葬送一個狐朋狗友給她其實,去食堂吃飯的男人樸實啊,至少比上次那個橫著走路的城管強」
電腦那邊,屬于男人的聲音清晰的傳來,王曉寒忍不住捂著臉為自己哀悼。她一點也不願意承認那個幸災樂禍的就是自己的閨蜜,更不願意承認那個煽風點火的是閨蜜的男人,她現在只想假裝和這兩人不熟。真不熟啊
明明猜到自己會被無情的嘲笑,竟然還是忍不住上桿子的去找刺激。她這簡直就是在犯賤啊~不過,有這樣的損友她就要有被打擊的覺悟
「我要和你們兩個小人絕交十分鐘絕交絕交絕交」王曉寒憤憤的跳起腳來,叉著腰指著屏幕怒吼。她親娘老子的啊老虎不發威,這倆人還真當她是HELLO/KITTY
她憤怒的把手伸向電腦屏幕,企圖穿過屏幕掐死這兩個無恥小人。這兩個惡趣味的混蛋,打趣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大概已經被欺壓了十年了多美好的青春年華啊,就毀在了這對「奸夫yin婦」的手中
有句老話說的好——人在倒霉的時候,喝杯涼水也會塞牙。這人啊,真要倒霉的時候,就算不出門也會禍從天降的
「嘩……」王曉寒的胳膊不小心踫到了電腦桌上的水杯,一整杯的清水瞬間潑向了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不要啊我的本本……」她急忙撲救。
「刺啦……」電腦屏幕閃了兩下,冒出了一團艷麗的火花,然後徹底的陷入了黑暗。
與此同時,王曉寒的身體已經撲上了電腦桌,腦袋好死不死的與升騰的電火花撞到了一起。還沒來得及驚慌失措,她就被電暈了過去,徹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尼瑪,姐沒干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至于死的這麼沒水準,沒內涵嗎?姐這一輩子莫非就是一茶幾,上面擺滿了杯具和餐具,納尼……」這是王曉寒在昏迷之前最後的想法。
且不論視頻斷掉之後,電腦的另一邊慌成什麼樣,也不管她的損友給她打了一晚上的電話,更不提第二天飛往上海的旅客中又多了一對面有憂色的男女。
此刻,趕上了穿越潮流的王曉寒同學,已經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蘇醒了。
是的,她蘇醒了,而且還是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好,好冷啊……」王曉寒努力的抱緊手臂,盡量的抵擋著寒氣的入侵。
誰來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似乎跑到大興安嶺山脈里來了入眼都是參天的大樹,漫山遍野一片銀裝素裹,偏她還穿著很單薄的睡衣和拖鞋純棉的長袖睡衣啊,在這里的御寒效果和薄紗差不多
這里零下不知道多少度呢才幾分鐘的時間,她的玉足和縴指就已經漸漸的失去了知覺,大腦似乎也變得僵硬起來。
尼瑪怎麼這麼倒霉這回死定了她一定是得罪了如來佛祖以及玉皇大帝,否則何至于悲催至斯
她就不該叫王曉寒,更不該和「寒」這個字扯上任何關系
「姐姐誒,我這回可真是被你害死了下輩子你結草餃環,一定要實現我做米蟲的夢想啊這鬼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給我收尸……」王曉寒的臉色白里透青,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凍的。
她心里很慌亂、很無措,而且害怕的直想哭。她想家,想爸爸媽媽,想吃熱騰騰的飯菜,想包著暖暖的被子睡覺,還想把空調開到二十五度。她一點也不想呆在這種冷冰冰的鬼地方
人啊,大概只有到了最脆弱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她還曾傻乎乎的揚言,只要不混出個模樣來就絕對不回老家。如今看來,這誓言卻分明幼稚的像個笑話。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家重要?還有什麼能比家更有安全感的?
王曉寒僵硬的轉了轉脖子環視四周,她覺得自己的脖頸已經快要結冰了。她現在急需尋找一個可以避風取暖的地方。可是,極目所見卻只有茫茫的白雪,連個大一點的樹洞都沒有。
她的腳邊不遠處,一個光溜溜的電腦桌正橫尸雪地。電腦桌的模樣讓她非常眼熟,似乎正是她昏迷之前安置心愛的筆記本的那個。不過,電腦桌沒有保暖功能,所以它的魅力遠不及一床可以隔寒的棉被。
對了,如果她沒有記錯,電腦桌下面的小儲物櫃里還有一個椰蓉面包和一個康師傅桶面,以及當初趁超市打折搶購的一斤多牛肉干。
好吧就算要死,至少也要做個飽死鬼王曉寒的眼中閃過一抹自嘲,然後抬起僵硬麻木的雙腿向著電腦桌挪了一步。凍得硬邦邦的積雪,在她的腳下發出「 嚓、 嚓」聲,觸感仿佛水泥地面一樣堅硬。
電腦桌上已經結了一層細細的白霜。小儲物櫃的把手因為溫度過低,觸模上去仿佛有些澀手。面包已經被凍得硬邦邦的,桶面沒有熱水也咽不下去。王曉寒只好用力的咬下一小口牛肉干,細細的嚼著。
她似乎隱約的記得,如果被凍僵的時間過長,就算最終得到了救援,也會因為肢體壞死而不得不截肢。她不想被截肢,可是她更不想被凍死。她的腳已經失去了知覺,小腿隱約還在刺痛,或許用不了多久也會失去感覺。
眼淚在她的臉上結成了冰碴,慢慢的凍僵了她最後一個表情。
她很快就在寒冷中失去了殘存的意識。在她失去意識的瞬間,卻隱約的看到了一只碩大的白毛老虎,大搖大擺的沖著她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