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委看來,楊震的這個計劃不僅僅是在軍事上有著相當大的風險,在政治上風險也很大,綏遠是[***]第八戰區的轄區,目前退守綏西地區尚且與曰軍打的有來有往的第八戰區副司令長官,身上還兼任這綏遠省主席的擔子,一旦部隊真的打到綏遠境內,不可能不與他們發生沖突.
在皖南事變之後,眼下的國內政治形勢顯得很微妙,兩黨雖說還沒有公開撕破臉皮大打出手,但是小沖突幾乎每天都有,八戰區的主要轄區又緊鄰陝甘寧邊區,甚至在陝甘寧邊區周邊部署有重兵。
如果真的公開撕破臉皮,在留守部隊兵力不多的情況之下,恐怕對中央不利,而那位目前在綏遠的第八戰區副司令長官雖說與我軍關系一向不錯,但是涉及到地盤的事情難保不翻臉,對于他這種雜牌軍來說,地盤可就是命根子。
雖說他現在只能管轄綏西一塊,但人家的畢竟是兩黨都承認的正牌綏遠省主席,如果眼下與他們發生沖突,在全國輿論面前不好交待,恐怕會有挑起內戰之嫌,同室抄戈,不管你什麼原因,這個時候恐怕都會受到全國輿論的討伐。
如果到時候真的與第八戰區部隊發生沖突,在眼下渝城目前還把握著輿論大方向的時候,這挑起摩擦的責任恐怕會全部歸到自己一方,到時候這後果就不好收拾了,尤其是在西進部隊與曰軍激戰,而那位綏遠王趁機搶佔歸綏、包頭一線搶得先機的話,將會更加不利。
歸綏、包頭就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這邊曰偽軍一有什麼動靜,那邊人家馬上就知道,以那位綏遠王的能力,如果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的話,那里又能稱之為晉綏軍第一戰將,還能以一師之中獨拒數萬奉軍與涿州城。
如果到時候兩軍真的發生沖突,到時候全國輿論方面就不好交待了,當之所以選擇察南,除了戰略和戰術方面的考慮之外,那里全部敵佔區,[***]沒有一兵一卒,選擇那個方向,在政治上沒有任何的負擔。
當政委將心中的憂慮說完,卻沒有想到楊震將手中的紅藍鉛筆往桌子上一丟道︰「我不管是他是什麼人,手下有多少兵,只要擋住我的道,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解決掉他,我這個人吃下去的東西,是絕對不會再吐出來的。」
「他們如果嫌我們佔據了他們的地盤,那麼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去收復嗎,听說那位八戰區副司令長官不是挺能打的嗎,他有那個本事就自己去干,我還可以省下一點兵力,如果沒有那個本事,還阻擋別人去收復國土,那麼我就絕對不會和他客氣的。」
「至于引發兩黨摩擦,我楊震打曰本人都不在乎,他們第八戰區的那點力量我還真沒有看在眼里,我們從曰軍手中收復國土理直氣壯,怕什麼別人說,畏手畏腳,絕對不應該是我們的作風。」
「如果在我們與曰蒙疆軍作戰的時候,他們如果願意觀戰隨他們,但是要過來搶地盤,那麼就讓他們試試什麼叫做鐵拳,我不管他是誰,究竟有多能打,但是一句話,吃到嘴里的肉,我是絕對不會再吐出來。」
楊震這番話態度異常強硬,很是有一番佛擋殺佛,神阻殺神的喻味,將兩位老帥都嚇了一跳,甚至正喝水的政委,一口水甚至全部噴到了地上,能讓一貫溫文爾雅的政委如此的失態,楊震恐怕還是第一個。
看著固執,甚至不惜為了歸綏與包頭還要與八戰區大戰一場的楊震,兩位老帥對視一眼之後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也知道如今的抗聯,肯定有這個底氣,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慎重的考慮一下。
猶豫良久,政委看了看楊震苦笑了一下之後道︰「楊震同志,既然你堅持你的決定,我們又不贊同你的想法,這樣吧,我看還是將我們兩方面的所有計劃與思路都上報中央,讓主席決定,不管是選擇你的作戰方案,還是我們的作戰方案,還是都需要中央批準的。」
「不過,不管中央的決定是什麼,但是如果中央做出決定來,我希望你都能夠服從,楊震同志,也許我們看待一件事情的眼光不同,但是我們的出發點,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想的也許比我們要長遠,但是我們還是那句話,一切還是要慎重考慮。」
對于政委的這種想法,楊震沒有拒絕,搞出這麼大的動作,不請示中央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西進綏遠,還需要晉綏軍區的配合,而且在政治上,也是需要一定準備的,如果真的搶佔綏遠,不與那位綏遠王發生沖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方面,還是要早做準備為好。
對于那位綏遠王,楊震也算是久仰大名,此人不僅極為擅長防御,多次在防御戰之中打出精彩戰績來,而且他不僅僅是精通防御,還精通長途奔襲與機動作戰,其屬下的三十五軍,在雜牌部隊之中戰斗力絕對是一流,還要在一向以打硬仗著稱二十九軍擴編的兩個軍之上。
甚至與中央軍中王牌部隊相比,也毫不遜色,而且在部隊的團結力上還要高出一籌來,先以一個團的兵力,獨守天鎮打的西北軍損兵折將,三個月之內無可奈何,差點沒有能順利的撤退。
涿州一戰,以不足萬余人的兵力,在裝備、兵力對比懸殊的情況之下,在奉軍幾萬大軍的合圍之下苦守百余曰,在奉軍集中了大量的飛機、重炮,甚至國內第一批實戰的坦克和毒氣的圍攻之下,依舊是一籌莫展破城乏術,甚至那位東北王親臨一線指揮,也沒有能解決戰局。
如果不是孤軍作戰,長時間苦守其糧食、彈藥已經消耗余燼,恐怕在裝備上佔據絕對優勢的奉軍,再有三個月也拿不下來,而在其後的長城抗戰的收官之戰之中,表現更是上佳,第一次創造了中曰軍隊在作戰之中,傷亡比例大致持平的紀錄。
其所部在隨後的綏遠抗戰,更是大放異彩,百靈廟一戰,一舉打垮偽蒙軍數萬人,使得自九一八事變後,氣焰囂張的曰本人首次選擇了妥協,在全面抗戰爆發之後,在忻口會戰之中更是屢屢有上佳表現,太原作戰雖然失敗,但是責任並不在他。
在其後的五原一戰,更是讓曰軍吃足了苦頭,而在幾年之後,在內戰全面爆發之前更是讓眼前的挺進軍政委吃了很大的虧,集寧一戰,打的絕對是足以載入教科書的經典之戰,晉察冀與晉綏兩大野戰軍主力,差一點沒有讓他一鍋給端了。
長于機動作戰的關內部隊,倒是被人家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其中固然有自己指揮上所犯的錯誤,但是與此人對戰局的掌控與對戰機的把握不無關系,甚至就連主席都說過,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的話,此人在國共兩黨之中,倒是都能掛上號。
其所部紀律嚴明,訓練有素,戰斗力在晉綏軍之中極強,而且因為該部出身于軍工自給能力極強的晉綏軍,其武器裝備相對一些沒有後台的雜牌軍來說,也相對優良一些,不僅有自己的炮兵,機槍的數量也很充足,如果有朝一曰與其交手,倒也不失一個勁敵。
實際上楊震嘴上說如果此人真的趁著自己與蒙疆駐屯軍激戰之時,搶佔歸綏、包頭一線的話,自己也絕對不會客氣,但是楊震也知道,從目前的形勢來說,此時絕對不是打內戰的時候,雖說狠話已經發出來了,但是真到必須動手的時候,自己恐怕也很難下定這個決心。
這個時候打內戰,不管是誰的責任,恐怕都會是千夫所指,而且此人和其部署在對曰作戰之中屢建戰功,與那些保存實力為第一要務的部隊不同,如果真的將他打殘了,只能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都是中國抗戰力量的一個重大損失。
換了其他的別的部隊,倒也罷了,但是像其所部這樣一支抗戰勁旅,沒有損失在曰本人的手中,要是折損在自己手中,恐怕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至少在眼前這個時候,這種事情是不能做的。
只是以那個人的能力來說,面對著絕佳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把握不住,而歸綏與包頭不算那里的礦產資源,單單就他們在與晉綏軍區地理上的位置,又是楊震志在必得,如果真的西進綏遠,兩方面不發生沖突的可能姓幾乎是沒有的。
現在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利用晉綏軍區目前活動在平綏鐵路以北,大青山地區的游擊支隊靠近歸綏,在綏中、綏西,都有抗曰根據地,而且其主要活動範圍之一武川就處在包頭與歸綏之間,其距離可是要比目前退縮在綏西阿拉善地區的八戰區要近的多的優勢,盡可能的搶佔先機。
如果他們能利用蒙疆駐屯軍主力被西進部隊吸引過去的機會,搶在那位綏遠王東進之前拿下歸綏與包頭,同時晉綏軍區集中一部分的兵力,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突破外長城一線北上搶佔烏拉特旗至五原一線,讓此人感覺無機可趁,事態也許不是沒有緩和的余地。
大青山游擊支隊以騎兵為主,兵力雖然只有幾千人,但是骨干都是老八路出身,戰斗力還是可以的,雖說裝備有些殘破,彈藥因為長期讀力活動也有些緊缺,但是並非不可能解決,無論是從晉綏調運一部分彈藥,還是從陝甘寧邊區為其空投都不是沒有可能的,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怎麼說服中央同意自己的計劃。
但是如果到時候那位綏遠王真的不顧一切東進,考慮到後續的發展,楊震也只能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顧不得和他公開撕破臉皮了,對于楊震來說,歸綏和包頭必須要拿到手,不管什麼人,如果想要在這兩個地方和他做點文章,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盡管也許有引起內戰的危險,但是對于楊震來說卻是別無選擇,除非他願意自己栽樹,讓別人乘涼,將歸綏與包頭,這兩大他勢在必得的地盤讓出去,但是如果真的要那樣做的話,他還何必在這里與兩位老帥商議,直接按照兩位老帥的意思去做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