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車上陸續下來的戰俘被押解到站台上一個被鐵絲網臨時圍起來的一片作為集中地的空地之中時,楊震從兩個日軍軍官的對話之中,終于知道了他以及他們即將面對的命運。
當這些中國戰俘被從停車處押到鐵絲網中的臨時集中地的之後,日軍中的一名中佐在幾個衛兵的保護下站在鐵絲網外,仔細的看了在他面前每一名戰俘。直到他的目光幾乎掃遍了整個戰俘群後,才滿意的點頭。
看到這名中佐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押解的日軍中跑出一名少佐在一名日軍大尉帶領之下來到這名中佐面前立正敬禮報告道︰「卑職華北方面軍參謀小笠原賢二少佐奉方面軍參謀長岡部直三郎少將之名,押解支那軍戰俘向您報到。」
「此次共押解支那軍戰俘共計六百人,除去路上試圖逃逸被擊斃者以及身體孱弱病死路上的七十人之外,剩余五百三十人全部順利押解到。這是花名冊,請中佐閣下點驗。」
說罷,小笠原少佐將一本厚厚的資料呈送到這個中佐的面前。也許是臨行之前得到了上司的提醒,小笠原少佐在面對眼前的這個中佐之時顯得很恭敬。盡管眼前這個佩戴軍醫標志的中佐職務只比他高一級。
看到小笠原少佐遞到眼前的花名冊,身為堂堂這位中佐自然不可能親自去點驗這些在他眼中卑劣到了極點的支那軍戰俘。這些所謂的旁枝末節的事情自然會有人替他去做的。他揮了揮手,將小笠原少佐帶過來的那名大尉接過了花名冊,轉過身帶著幾名胳膊上寫著憲兵字樣的士兵開始了進行點驗。
在那個大尉開始按照花名冊清點人數之後,這名中佐才傲慢的隨手回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道︰「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總務部長太田澄中佐,奉部隊長石井四郎大佐之命接收這些戰俘。」
說完這番話之後,這名日軍中佐模了模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鼻涕胡,又打量了鐵絲網中的這些戰俘一眼才道︰「岡部君倒是知趣,石井大佐從他要三百名支那軍戰俘,他倒是給送過來六百人。雖說路上死了一些,但這剩下的這些也是有些多了。防疫給水部的監獄是按照三百人的標準修建的,安置多出來的這些到是要費一番手腳。」
「中佐閣下,您知道支那人的體質一向弱得很,與我們大和民族子民強健的體魄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為了安全起見,在路上又無法給他們提供足夠的給養。岡部將軍擔心路上死的太多會誤了關東軍的大事,所以才按照關東軍的要求特地多挑選了一倍。」
「不過既然中佐閣下認為有些多,那麼是不是將多出的那二百多人統統的清理掉?等關東軍在需要的時候,讓華北方面軍在送過來便是了。反正這些豬一樣的支那人,我們那里有的是。實在不行派出一支部隊下鄉掃蕩一番就是了。」說道這里,小笠原少佐的手狠狠的向下一劈。
這個家伙明顯是屠殺中國人的老手,在做這個下劈的手勢時,動作極為熟練。而楊震這些戰俘的生命對于他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在他眼中,中國人的性命恐怕連一頭豬都不如。
「這倒是不必,小笠原君多慮了。這批支那戰俘的人數雖說比預想的多了一些,但我們防疫給水部也並非消化不了。這些多出來的人數,我們一樣可以用的到。」
太田澄中佐很明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眼前這個小小的少佐過多的糾纏,話題一轉的便道︰「小笠原君這一路辛苦了,等小笠原君回去的時候,替石井大佐以及我本人向寺內大將以及岡部少將對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得大力協助表示感謝。同時也代表我個人對崗部少將表示敬意。」
說道這里,見面以後一直倨傲的日軍大佐貌似不經意的對小笠原少佐道︰「你們岡部將軍如今可好,工作起來還是像以前那樣拼命?不過數年不見他,他居然已經晉升了將軍,真可謂仕途坦蕩啊。這個家伙到了支那也不說到滿洲來看看我這位舊識。」
說罷看了看小笠原少佐的臉色,他又笑道︰「小笠原君不必多疑,我與岡部君是廣島的同鄉,又是多年至交好友。只不過他在十三歲那年入廣島陸軍地方幼年學校學習,而我則後來考入帝國大學學醫學而已。」
「閣下是岡部將軍的舊時?在下臨行之前,岡部將軍從未與卑職提起過他在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還有舊識?卑職之前如有不周之處,還請中佐閣下多多諒解。」
「岡部將軍身體強健,精力充沛,一向是我帝**官的模範。是以工作雖然忙碌了些,但岡部將軍卻始終應付得體。其大將風度一向是卑職的楷模。岡部將軍已經接到調令,即將調任關東軍第一師團中將師團長,不日便要上任。岡部將軍不來看您,也許是想到時候給您一個驚喜。」
作為現任華北方面軍參謀長岡部直三郎少將的鐵桿心月復,小笠原少佐听說眼前這個牛哄哄,比正規野戰師團的那些軍職大佐還傲慢的軍醫小小的中佐居然是岡部少將的舊識。而且從語氣中听起來二者的關系還不一般的時候,本來心中充滿的不滿立即便煙消雲散了,面上非但不敢帶半分不豫的神色,反倒是更加的恭敬。
看著眼前這位小笠原少佐听完自己的話後不由得矮下三分的身子,太田澄頗有些自得的拍了拍小笠原少佐的肩膀道︰「小笠原君這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石井將軍已經命人安排好下榻之處,待清點完畢,小笠原君與所有軍官便去休息便是,至于貴部士兵自會有人安排。」
「小笠原君還是第一次來滿洲吧?這次既然來了,便多玩上幾天。滿洲的風情,在日本國內是看不到的。尤其是這里的俄國女人的風情,更是國內無法相比的。若是小笠原君不喜歡那些俄國女人,這里還有小巧的高麗女人還有各種支那女人。至于岡部將軍那里,我自然會去替你說。」
說道這里,他摘下了手上帶的剛剛拍過小笠原肩膀白手套丟給身後的衛兵後,狀似隨意的笑道︰「我是一名軍人,但也是一名醫生。平日里戴醫學手套習慣了,再戴這陸軍發的制式手套總是感覺有些不舒服。希望小笠原君不要多想。」
看著眼前這個雖軍裝筆挺,即便細節的地方也修剪的整整齊齊,看不出半分邋遢,卻因為沒有佩戴帝**官慣帶的軍刀,怎麼看都看出具有小笠原心中關于軍人應該有雄姿的中佐,小笠原總感覺他面上的笑容背後隱藏著狼一樣的凶狠。盡管知道這位大佐閣下的這番解釋肯定不會是真話,但又哪里敢多問一句。
太田澄中佐與小笠原少佐這番對話自然不會用的是中國話,而且就與花名冊一起送過來的審訊記錄來看,這些中國人中並沒有精通日語者,所以二人對話的時候並無太多的顧忌,就站在了圈禁著戰俘的鐵絲網外。而他們的直線與戰俘之間不過只隔了一道鐵絲網而已。
加之此時的火車站內雖然內外戒嚴,布滿了日本兵,並無一個尋常旅客,使得這個不大的火車站遠沒有尋常車站的熱鬧,肅靜的很。但站台上的那十幾只用中國人血肉之軀喂大,看到眼前的中國戰俘以為又是一頓美味到來而興奮不已的軍犬不時傳出的一陣陣嚎叫聲帶來的噪音卻實在不小。這種別樣的噪音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聲音雖不能說大,但也絕對不算小。
只是無論是太田澄中佐,還是小笠原少佐都沒有想到,此時在面前這群他們心中大多數是目不識丁,根本不可能精通日語的中國戰俘中,還真的有人能听懂他們的話。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到現在已經算是兩世為人的楊震。
若是楊震不懂日語也就罷了,但是很不幸,在後世楊震在讀軍校的時候曾經自費學過幾年日語。雖說不能說精通,但大概也差不太多。而兩人談話的位置又恰巧就在他的面前,所以對兩人的對話,楊震听了個清清楚楚。
提起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這支日軍部隊的這個名字,不僅僅是這個時代的中國人部清楚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性質的部隊,即便是後世的中國人也大多不太清楚。但若說他的另一個名字「關東軍第七三一部隊」恐怕除了那些腦殘的所謂哈日一族的人士之外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提起這個名字,後世的中國人沒有幾個不恨的牙根癢癢。這個名字在後世的中國可謂是臭名昭著到了極點。
關東軍第七三一部隊,由日軍細菌戰狂人石井四郎創建于一九三二年,專門利用中國人做人體試驗,研制各種細菌武器。初期稱為加茂部隊或是東鄉部隊,于一九四一年改稱關東軍第七三一部隊。而所謂的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只是他對外遮人耳目的一個稱呼而已。
听到眼前這個日軍中佐口中說出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的話,對這只部隊前世今生知道的很清楚,對這個所謂的防疫給水部究竟是做什麼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楊震馬上便明白了日軍將這些戰俘運到東北的真實意圖。即不是將他們充做特殊工人去礦山做苦力,也不是為他們修建所謂的秘密倉庫,而是要用他們做**試驗來研制細菌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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