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震緊急調兵搬運馬春生交出打大批軍火、物資的時候,他卻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西北的革命聖地延安的一孔窯洞之中,一席關于他以及整個二路軍目前狀況的對話正在展開。《》www
而向中央領導匯報的人,正是去年年末在老黑頂子秘營時,被總指揮派出的進關與中央聯絡,卻一直未有音訊的原二路軍五軍政委季青。
季青雖然擔任五軍政委,卻並未參加五軍的西征部隊。在二路軍四、五兩個軍主力傾巢出動西征,只有一個百余人的警衛旅的總部警衛兵力薄弱。而七軍又被隔斷在下江一帶,無法抽調部隊掩護總部的情況之下,他帶領五軍三師奉調總部擔任掩護總部任務。
在與五軍主力失去聯系的情況之下,孤軍與圍剿、追擊二路軍總部的數千日軍在深山老林中周旋。以絕對劣勢的兵力與裝備死死的拖住日偽軍的腳步。
在嚴峻的敵情面前,他雖然帶領三師出色的完成了掩護總部突圍任務。但在優勢的日偽軍面前,他帶領的五軍三師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不僅短短的月余之內,兩任師長先後犧牲。三師這個五軍戰斗力最強的一個師,也幾乎打成了一個空架子。原有兵力大部損失,少部潰散。待總部跳出日軍合圍圈後,他自己幾乎已經成了一名光桿司令的軍政委。
手中幾乎已經是無兵可用,五軍主力又不知去向,只能隨總部一起活動的季青在抵達老黑頂子秘營後,因為其政治立場堅定,有勇有謀而成了總指揮眼中聯絡員的最好人選。
在領受任務後,這位整個二路軍中最年輕的軍級干部,正是按照楊震所說的辦法,不與地方黨委進行任何的聯絡,悄然改裝成一名日文教師,連警衛人員都不帶,只是孤身一人遠赴關內尋找中央。
從老黑頂子秘營出發之後一路倒也順利。利用之前地下關系辦理的所謂出國護照以及證件,在李明瑞親自護送之下,穿越日偽軍對老黑頂子秘營周圍的封鎖線,安全的在敦化上火車。
雖然經過幾次換車,但除了在山海關所謂華滿國界處受到比較嚴厲的排查,和一次在哈爾濱換車時,差點沒有被五軍一名叛徒認出來而有驚無險之外,還是比較順利的抵達了北平。
也許所有日偽軍都沒有想到這個操著一口流利的日語的,文質彬彬,隨身除了簡單的衣物外,只有幾本日文原著的人會是他們通緝已久的大匪首。更沒有想到這位被抗聯派往關內的聯絡員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手拿偽滿發放的護照,大搖大擺的乘坐火車進關。
更何況他手頭上所持有的護照,除了名字與相片之外,全部都是真的。只不過差別是護照上的所有字跡以及日期,都是臨出發的時候自己填上去的而已。那個照片上的鋼印也是郭邴勛臨時偽造的而已。
加之日偽勢力對由關外進關的人,盤查的遠不如關內出關那麼嚴密。所以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檢查之外,季青倒也並未受到過多的盤查。
在順利的抵達北平之後,他又按照楊震給他制定的路線圖,在北平換車走津浦線抵達保定下車之後,改為步行。準備按照楊震的指示去河北省埠平縣尋找十八集團軍晉察冀軍區以及晉察冀省委、邊區政府。
結果沒有想到,一路順利的他卻沒有想到剛一出保定進入游擊根據地就出了事情。這一帶是十八集團軍東進開赴敵後抗日戰場後,以留下來的東北軍一部加上東進的老八路組建的根據地。群眾基礎極好,這里的老百姓警惕性之高,是其他地方難以想象的。
季青身上即無地下黨的介紹信,也沒有專有交通員護送。再加上一口東北口音,又拿著所謂偽滿洲國護照,所以等他出保定西行不長時間,剛一進入根據地範圍之內就被民兵當成日本特務給扣了起來。
這倒也不怪這里的民兵將他當成日偽特務。其時晉察冀根據地剛剛粉碎日軍集中兩萬余兵力對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圍攻不久,形勢還沒有完全緩和下來,還是很嚴峻。再加上日軍此時使用的特務大多數都是在東北培訓的,幾乎全部都操東北口音。所以他一進入根據地就被抓了起來。
好在這里的民兵雖然警惕性極高,對日偽特務也恨之入骨。但紀律性還是極強的。即便將他誤認為日本特務,但也並未用私刑處置他,而是將他交給了上級冀中軍區。
結果在面對冀中軍區的自己原東北軍出身的東北同鄉時,身上除了幾本日文原著外,幾乎一張紙都沒有的季青任憑說破了嘴,也沒有人相信這個書生是抗聯的軍政委,是抗聯派來與他們聯系的聯絡員。
倒不是季青不想帶上可以證明身份的介紹信,哪怕是寫在身上衣服內襯的簡易介紹信也行。當過縣委宣傳部長、道特委書記的他知道對于敵我斗爭的殘酷性知道的很清楚。沒有任何手續就聲明自己是抗聯的人,尤其是以組織嚴密著稱的**內,鬼都不會相信。
但無論他怎麼解釋,並申明身份證明的重要性,楊震卻是堅持不允許他身上除了幾本作為掩護用的日文書外,攜帶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物品。即便是寫在貼身內衣的內襯中也不行。
在日偽對東北控制極為嚴密,特務遍地的情況之下,一旦泄露出只言片語,被有心人看到,都會給季青帶來巨大的危險。他肩負著東北黨與中央聯系的幾乎唯一希望,不能有任何閃失。
楊震寧可他在抵達根據地後,被關內的部隊當成日偽特務抓起來,也不能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攜帶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物品。幾番爭辯,楊震不僅說服了總指揮,還將有些擔心被誤殺,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季青。
實際上還是楊震還是將關內的敵我斗爭殘酷性想的過于簡單了。他之所以堅持不讓季青攜帶證明文件,是因為在楊震的印象之中,過了北平一出保定,第一站就是十八集團軍的冀中軍區。而活動在冀中地區的十八集團軍部隊,就是以在河北境內未撤走的原東北軍一部為基礎組建的。
有了這個基礎,季青進入根據地,至少可以利用老鄉的關系尋找聯系。因為就他所知,很多抗聯干部在去蘇聯學習之後,都被調至關內工作。好像抗聯五軍就有一個師長調回關內侯,就在冀中軍區序列中工作。
楊震不知道,正是他的這個記憶幾乎差一點就斷送了季青的性命。那位被調回關內工作的抗聯師長並未在冀中軍區工作過。而是先在一二零師,後來調到大青山騎兵支隊任團政治處主任,綏蒙軍區武委會主任。他將曾經在冀中戰斗過的一二零師與冀中軍區給搞混了。
當還不知道自己被楊震給晃點了的季青提出,要尋找在抗聯戰斗過的冀中軍區干部來識別自己身份時。卻被告知冀中軍區雖然東北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東北軍出身的,曾經在抗聯工作過的一個都沒有。
听到這個消息,沒有想到那位神通廣大,料事如神的年輕人也會犯記憶上錯誤的季青當即就傻了眼。找不到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人,任憑他滿身是嘴,這下也解釋不清楚了。
要說這個時代常年生活在戰爭情況下的干部辦事就是干淨利落。警惕性極高的冀中軍區敵工部門的負責人人見到他即沒有有效的身份證明,又找不到人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直接將他當成了日偽特務判了死刑,並且立即執行。
好在季青的運氣還算不錯。雖然楊震記錯了人家的部隊,但有一點他沒有記錯,這個時候正是一二零師抵達冀中軍區的時候。而楊震記憶中的那位季青的老戰友,原五軍一師師長李荊璞被調到莫斯科學習畢業後,被分配回關內,此時正在一二零師工作。
要不是奉派到蘇聯學習至今已經調離抗聯兩年,在听到冀中軍區敵工干部偶然間提起,抓到一個自稱抗聯二路軍的一個偽滿特務後,急于打听東北抗聯的情況的李荊璞趕過來證實了他的身份,將已經被綁上法場的他解救了下來。恐怕他還真應驗了楊震的話,被自己人給誤殺了。
在得知季青的來意之後,知道事態嚴峻性的李荊璞不敢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將他的情況上報給一二零師師部以及冀中軍區的首長。
在得知這個幾乎被當做派到關內的偽滿特務而槍斃掉的一臉書生相的人,居然是被抗聯派到關內尋找黨中央的聯絡員,而且身份居然是抗聯軍政委後,一二零師與冀中軍區的首長也大吃一驚。
在向延安發電報,與一月份已經調任東北工作委員會副主任的原四軍軍長取得聯絡,徹底的證實了季青身份後,一二零師那位爽快的師長立即派李荊璞這個季青的老戰友親自帶人護送季青趕赴延安。
雖然季青一月出發,當月便抵達了冀中軍區。但這麼一番周折下來,加上此時他所在的冀中軍區與延安的交通線並不是很通暢,而且一路上全靠步行。等抵達延安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
季青不知道,就在東北抗聯急切的尋找中央的時候,中央也在多方尋找東北抗聯。在晉察冀軍區建立以及山東分局建立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之內,兩地奉中央之命多次派人秘密進入東北尋找抗聯,卻始終沒有結果。
得知東北居然有人不經蘇聯,還能夠順利的抵達華北敵後抗日根據地,中央極為重視。在季青抵達延安後,不到一周,便得到了中央主要首長的接見。
待季青在原四軍軍長,現任東北工作委員會副主任李延祿以及在返回延安後,原本已經內定調往大青山騎兵支隊工作的李荊璞的陪同下見到接見自己的人時,也嚇了一大跳。除了十八集團軍總司令之外,居然那位楊震口中雄才大略的中央領袖也在。
雖然初次見面有些拘謹,但中央領袖幽默的話語,和藹的態度,很快便讓季青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詳細的匯報起東北的形勢以及抗聯日益艱難的處境,最關鍵的是二路軍眼下的情況。
當然他只知道的是自己臨走時,楊震所部的情況。至于後面的大發展,由他離開的幾千人的規模,已經發展到了擁有數萬精銳之師,並連續挫敗日軍的圍剿的情況,已經離開部隊幾個月的他還不知道。
听到季青前邊抗聯二路軍在日軍重兵圍剿之下,被迫西征卻慘遭失敗,兩個主力軍幾乎全軍覆滅。三路軍同樣在日軍重兵圍剿之下,無法在下江地區站住腳,被迫西進,損失慘重。
而活動在南滿的一路軍,也因為主力師長的叛變,所有秘營與交通線以及地下關系全部暴露,而處境日益艱難。東北抗戰形勢與之前李延祿以及李荊璞離開之時相比,甚至可以用急劇惡化來形容。
尤其是听到三路軍總司令過江求援被蘇聯方面扣押,以及三路軍三軍主力一師、九師、六軍部分部隊因為戰斗失利退入蘇聯後,莫名其妙的失蹤,被蘇聯方面遣送至新疆,使得三路軍,甚至整個北滿地區的抗聯失去全部騎兵,而受到極大損失的匯報後,本來很高興的領袖,眉頭卻是深深的皺了起來。
五百多騎兵,曾經听過李延祿匯報東北抗戰局勢的中央領導清楚的知道,這幾乎集中了北滿抗聯的全部騎兵。但這些騎兵卻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損失掉,被強行遣送新疆,中央對此卻絲毫不知情。這實在有些讓領袖對那位老大哥的做派有些不滿。
當听到在日軍重兵圍剿以及嚴密封鎖之下,糧彈兩缺的抗聯將士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之中,因為缺乏棉衣,只能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衫。在甚至數日不得一粒糧食入月復,在冰天雪地之中,便是連可以下咽的草根、樹皮都無法尋找到,而且幾乎是每日一戰幾乎近似于殘酷的環境之下,還在堅持斗爭,領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領袖皺起的眉頭直到听到楊震所部的匯報後,才略微的松開一些。對于這個季青口中橫空出世的楊震的經歷,領袖與總司令均是極為好奇,听得也格外認真。
他們很好奇這麼一個大學生出身的文弱之人,是怎麼能帶著一群由國共戰俘組成的散兵游勇,從日軍戒備森嚴的秘密基地殺出來的?甚至還能在敵情那麼嚴重,在人地兩生的情況之下,還拉起一支規模不小,听起來戰斗力也相當不錯的抗日武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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