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楊震點了點地圖上榜山以南的位置道︰「我看在眼下的情況之下,與其付出重大代價重新攻佔榜山,還不如命令鐘得勝立即收攏部隊,利用榜山至太子山一線的地形節節抗擊。」
「榜山雖是這一帶的制高點,但從榜山到星潭一路上山地縱橫,還有數條徽河支流形成天然阻擊陣地,並非是無險可守,軍長之前選擇榜山,作為徽河東岸主要掩護陣地,無非是看到這里山高林密、易守難攻,是周邊的制高點而已。」
「榜山易守難攻,我們守他們攻固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但如今榜山易手,我們強攻同樣要付出不菲的代價,他們有數萬大軍,又有優勢火力,傷亡千把人,固然不會在乎,但是我們不行,傷亡幾百人就會傷筋動骨,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對于我們來說極為不合算。」
「他們從榜山向下攻擊固然是居高臨下,但是這里並不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榜山雖然丟了,但榜山以南的制高點,依舊在我們的手中,所以榜山並非是非得在我們手中不可,在當前形勢之下,我建議放棄反攻榜山,我想按照這里的地形,派出一得力人員收攏指揮老三團現有兵力充分利用這里的地形,阻擊六到八個小時基本上不成太大的問題。」
「只要老三團能夠為我們爭取六到八個小時的時間,我想這幾個小時應該可以改變很多的事情,軍長,我建議謝忠良同志指揮教導總隊主力、軍直屬特務營、工兵營不是北上增援老三團,而是從老一團的側翼投入攻擊,繞過星潭一線,直插三溪鎮。」
「這個趙凌波攜帶作戰計劃和部隊裝備編制表陣前失蹤,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叛變投敵,如果他的行蹤真的有如我們猜測的一樣,那麼我們以一縱和正面部隊會攻星潭的計劃,將全部暴露。
「而這個結果對于我們來說意味著打一個時間差,利用五十二師接到情報之後,做出反應之前的有限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星潭至三溪一線,否則,一旦北面的五十二師、南面的七十九師全線壓上,在兵力以及裝備懸殊的目前態勢之下,我們將有被堵在徽河以西的危險。」
楊震看了看得知在出發之前,為加強一縱隊指揮力量,由自己力主調至一縱隊任副司令的趙凌波攜帶一縱所有作戰計劃戰場失蹤後,一直面s 鐵青的軍長道︰「軍長,這只是我的一點意見,至于究竟該如何打,還是要看你的決心。」
「不過榜山那里,我建議既然已經丟了,就不要在反攻了,榜山雖然戰略位置重要,扼制著整個徽河東岸的制高點,但對于我們來說,並非是無可替代,只要守住舉山,一樣可以掩護軍部快速的渡過徽河,與其付出不必要的代價,強行反擊榜山,還不如集中兵力固守舉山一線,畢竟我們的兵力劣勢太明顯了。」
對于楊震的建議,軍長猶豫了一下,再一次仔細看了一遍地圖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政委就按照你的意見辦,命令老三團集中兵力,以榔橋河為天然阻擊陣地,固守舉山一線,掩護一縱主力向南展開,在軍部以及後續部隊全部渡過徽河之前,就算戰至一兵一卒,也不許再後退半步。」
「命令新一團以最快的速度突破竹園一線,直插星潭側後,命令老一團、五團,加快攻擊速度,告訴在前面指揮的傅秋濤、江渭青,我不要他們的傷亡數字,我只要看到午夜十二時之前,軍部要進駐星潭一線。」
軍長干淨利落的下達完畢幾個命令後,楊震接過話題對一邊的副參謀長道︰「通報全軍各部隊,如果遇到趙凌波立即逮捕,如果其反抗,可以就地擊斃,活著見不到人,死了我也要見到尸體。」
楊震的話,讓副參謀長一愣後,有些猶豫的道︰「政委,是不是慎重一些,現在趙凌波只是戰場失蹤,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其已經叛逃,如果他只是與老三團失散的話,我們這麼處理會冤枉一個好同志的,對于他這種級別的干部處理,我們應該慎重一些。」
對于力主持重一些副參謀長,楊震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道︰「老周,你在紅軍時期就擔任過師長,長征時候更是軍委做戰局長,應該明白一個干部攜帶部隊作戰計劃以及武器編制表,連一個jing衛員都沒有帶,在戰場上失蹤始終意味著什麼。」
「一縱隊在拿下榜山後,在五十二師主力趕到之前,並未遭遇什麼硬仗,單憑小股部隊,能夠將我們一個老部隊就打散,將一個臨陣指揮,身邊有著相當jing衛力量的縱隊副司令員和部隊沖散。」
「是我們的部隊戰斗力太差,一個有著三個營完整建制的團級老部隊,連zhongy ng軍一個師的小股部隊都打不過,還是我們的干部戰場應變能力太差,在敵人撲上來的時候,傻愣愣的硬生生讓對手的小股部隊將自己與部隊給分散開。」
「如果一個初上戰場的新手,出現這種事情,也許不是一個意外,但是對于一個在紅軍時期,便擔任過團政委、師政委,大小惡戰經歷過無數的長征干部來說,就不會也不可能是意外。」
「更何況他在失蹤之前,連一個jing衛員都沒有帶,還從老三團團長那里將整個老三團的編制和武器裝備表,以及作戰計劃要走,除了叛逃,還會有什麼原因,難道要等他將整個部隊拉走了,才可以確認。」
楊震的話斬釘截鐵,讓副參謀長當時就無語,楊震說的這些道理,老紅軍出身的他即清楚也很明白,他之前的猶豫,不過是一種慎重,畢竟作為原來的參謀處長,現任相當于旅一級的縱隊副司令,只要沒有抓住真憑實據,處理起來還是要慎重一些。
畢竟現在不是當各個根據地肅反亂抓亂殺的時候了,處理一個高級軍事干部,尤其是還是zhongy ng派到新四軍工作的干部,還是應該慎重一些為好,尤其在當年處決第四支隊長,曾經受到嚴厲批評之後。
但楊震的態度已經告訴了他,這件事情沒有轉圜的余地,作為目前皖南部隊的最高指揮員,他既然一錘子定音,別人也不敢再說什麼,誰又敢保證那個家伙不是叛逃,沒有人敢拍著胸脯去擔保。
這是楊震到皖南後第一次使用自己的最終決定權,卻沒有想到會用到自己人身上,要說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這個參謀處長他在皖南也見過,一個很jing明能干的人。
雖然沒有進過正規軍事院校,但是隨紅二十五軍北上時,一路從鄂豫皖根據地拼殺出來的他,作戰凶悍、軍事素質也相當的過硬,這也是楊震為何同意出發之前,軍長將其下派到一縱隊當副司令的原因。
盡管楊震在後世就知道這個人在皖南事變後被俘叛變,但多少有些認為那是被俘之後的事情,如今皖南的局勢並沒有按照自己所熟知的歷史走向,此人如果沒有被俘,應該不會和後世自己所知道歷史一樣叛變。
卻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改變歷史大的走向,卻依舊改變不了一些人的命運,歷史在這個點上,出現了驚人的巧合,也正是趙凌波叛變,才提醒斷然他否決了軍長提名趙希仲這個皖南事變三大著名叛徒另外一名被俘後叛變的高級指揮員,接替他指揮老三團的阻擊戰。
摔倒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一個地方連續的摔倒,這個家伙在關鍵時刻的叛變,使得對于整個戰局相當關鍵左翼防線洞開,只要五十二師願意他們隨時可以包抄一縱身後,使得一縱隊陷入前後夾擊的情況。
老三團雖然丟掉了整個戰線上的一個相當關鍵的位置,但接下來的戰斗,依舊位于整個戰場左翼的老三團卻依舊處在一個相當緊要的位置,要是老三團在出現任何問題,整個左翼將徹底的洞開,之前經過血戰勉強打開的良好局面,將全線徹底陷入被動。
而一旦讓五十二師與四十師靠攏,整個戰局將會直轉急下,不僅面臨前後夾擊的一縱有被吃掉的危險,皖南部隊也將徹底的陷入合圍,對于這一點雖不表態,但是一直對戰場形勢把握的相當全面的楊震還是很清楚的。
在或是全軍突圍順利的完成北渡,或是全軍覆滅的選擇面前,他不敢冒這個風險,哪怕一絲一毫的風險都不能冒,在此時的楊震看來,目前依舊處于整個戰場關鍵點的老三團,必須要派一個得力的干部指揮,絕對不能再出現任何的意外。
全軍加在一起不過九千之師,其中作戰部隊經過臨時機關非戰斗人員補充,也不過勉強達到七千人的皖南部隊,此時面臨著七個師,八萬多人對手的合圍,對于任何一個指揮員來說,稍有不慎等待他的只有全軍覆滅一個結局。
作為一名統帥,主要的職責不是將兵,而是將將,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要選拔那些xing格堅毅的干部擔當大任之外,對于任何有可能會導致部隊瓦解的叛變行為都絕對不能心慈手軟,殺一儆百,是唯一的,也是必然的選擇。
這個人並非是非要現在就殺,但是在部隊面臨困境的時候,出現這種事情也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帶來連鎖的反應,一個干部,尤其是高級干部在戰場上叛變,即便是對于新四軍這樣組織嚴密的部隊來說,也是一個極為影響士氣的事情,這股風必須殺住,否則今後也許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趙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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