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打量著自己這些第一次見面的部下,卻不知道四五兩個支隊的首長也暗地里不斷的在打量著他,都想看看這個當初的一二九師的小連長,究竟有什麼樣的與眾不同,居然能在短短的幾年之內,搞出那麼大的動靜。
紅軍中這個年紀當師長,甚至當軍長的也不少,但年紀輕輕便成為一個大戰略區軍事主官的卻是獨一份,不僅近似于赤手空拳的在東北打下了一大片根據地不說,如今還成了新四軍的政委,自己的頂頭上司,自己這個年紀是團長,還是當營長。
皖南的形勢,作為高級指揮員的他們都知道,說實在的,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都認為,按照三戰區的整個兵力部署以及兵力、火力配置來看,一旦真的打起來,皖南部隊即便是能突出來,也要月兌去一層皮。
雙方的兵力、裝備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相差懸殊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這次是皖南部隊從一開始轉移就處于被動局面,主動權掌握在人家的手中,作為大仗、小仗打了無數的軍事指揮員,誰都明白這種局面意味著什麼。
但就是這個年輕人,居然幾乎是是完整的將皖南部隊給帶出來了,盡管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失,但這些損失相對于整個皖南部隊來說,雖然不算什麼都不是,但卻保住了皖南部隊的元氣,千余人的傷亡、失蹤對于一支近萬人的部隊來說,還是能夠接受的。
在座的都是高級將領,對于皖南軍部在轉移的時候面臨的態勢以及實際情況都很清楚,此次北上轉移,說是軍長指揮的,但誰都清楚,真正大的決策還是這位年輕的軍政委下的決心。
沒有這位年輕的軍政委坐鎮決策,後來干脆親身冒險,帶著一支小部隊將整個三戰區主力吸引過去,調動周邊敵軍,為主力打開一條通道,這次四面楚歌的轉移,皖南部隊就算能沖出來,受到的損失恐怕要大的多,單憑這一點,就沒有人敢自問在那種環境之下,能做的更好。
但皖南部隊不僅主力突出來了,甚至可以將說損失基本上控制在可以忽略不計的範疇之內,千余人的損失,相對保留下大批久經考驗的干部、一批經過實戰考驗的老部隊,以及多方面的人才來說,用忽略不計比喻並不算是夸大其詞。
縱觀皖南部隊此次北上,正面強攻與側翼迂回相互配合,聲東擊西與大範圍回旋相輔相成,整個作戰過程之中,始終秉承著集中兵力火力的原則,抓住要點,突破一點的戰術,即便是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在心里也不能不說一句,這仗打真的是實在精彩。
看著一臉嚴肅的這個年紀輕輕,用很多人話來說連毛都沒有長齊,便成為一個大戰略區軍事主官的軍政委,在座的兩個支隊指揮員不禁在心里暗嘆了一句︰「太年輕了,真是後生可畏。」
楊震那里知道這些高級指揮員對自己評價,一向雷厲風行的他,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已經夠多了,頓了頓道︰「淮南軍區的組建,我就不參與了,北上部隊休整至十七曰,準時出發前往蘇北,與蘇北指揮部匯合。」
剛剛新出爐的由五支隊長升任統一指揮四五兩個支隊的淮南軍區司令員的那位五支隊長,張嘴剛想說什麼,卻被楊震揮手打斷了,楊震看著這位功勛卓著的老前輩,笑了笑道︰「司令員,你想說什麼,我知道。」
「對于新四軍來說,我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說實在的,我來皖南,就是受命挽回皖南部隊危局的,現在危局已經解除,對于我來說任務就已經完成了,今後新四軍的工作由新組建的華東局負責,我也就該功成身退了。」
「等到了蘇北,我這個政委還有東南局第一書記,以及軍分會第一書記的職務,也就該交出去了,有什麼事情,你還是直接向華東局匯報為好,對于組建淮南軍區的具體工作,我就不參與了。」
「今天的會議,我只是傳達一下中央關于津浦路兩側今後對敵斗爭的下一步部署而已,而且我相信,只要大家努力,就一定會在中央以及軍部的領導之下,開創江淮地區抗曰新的局面。」
「這次老三團在突圍過程之中,一直處于最困難的地方打阻擊,加上一些我們本不希望看到的因素,老三團的損失很大,有些傷了元氣,希望淮南軍區的幾位領導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他們補充完整,畢竟他們現在可是你們淮南軍區的建制之內嗎。」
說到這里,楊震笑了笑道︰「各位,我在打攪幾天,等特務團和教導總隊恢復了元氣,我就告辭了,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我希望再見面的時候,能看到淮南軍區在你們的領導之下,更加的朝氣蓬勃。」
雖說這次會議也算是一個重要的會議,但秉承著楊震一貫的作風開的依舊是很短暫,傳達完中央對皖東地區部隊編制調整以及人事調整的命令之後,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楊震便宣布散會。
走出會場,楊震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小雪的天空,搖了搖頭心里面暗自嘆息一聲,轉眼從東北到延安,再到皖南已經將近三個多月了,看著天空中不斷飄落的小雪花,楊震真的有些想念東北這個時候的漫天飛雪了。
原來在皖南的時候,一直處于緊張的戰斗、轉移狀態,周邊的形勢讓他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思去想東北,他還不覺得,離開了生活、工作已經數年的東北有什麼,現在一空閑下來,人雖然還在皖東,但他的心卻是早就已經飛回東北了。
待部隊休整到一月十七曰,楊震謝絕了皖東地區軍政首長的一再挽留,帶著特務團、教導總隊,補充了部分彈藥後,在四五兩個支隊的交替掩護之下,向華東局以及蘇北指揮部所在地鹽城轉移。
雖然這一路上大部分的路線都在各個抗曰根據地之內,相對安全的多,但中央對楊震此次轉移,依舊非常的重視,除了命令沿線各部隊全力掩護除了留在淮南軍區的老三團之外,目前已經剩余不過六百余人的小部隊,以及命令蘇中、蘇北部隊對周邊蘇魯戰區部隊進行嚴密監視之外,。
中央還直接電令新的淮南軍區在彈藥上盡可能的滿足轉移部隊的需要,子彈的配發要達到平均每人一百五十發,手榴彈四個,機槍的彈藥配給標準,要達到每挺兩個基數,並要四支隊抽調出戰斗力最強的一個團,專門掩護楊震過津浦線,而且再三要求必須護送到蘇北鹽城。
中央對楊震的安全可謂是高度重視,除了恨不得將楊震身邊的部隊加強到一個師的規模,甚至將整個江淮地區的部隊全部調動起來之外,還給淮南軍區下達了一個頓時就可以讓他們傾家蕩產的命令。
傾家蕩產的命令,一點都沒有說錯,淮南部隊的彈藥來源,與多少偶爾還能有那麼一點點補充的皖南不同,在這里所有的補給都需要靠自己去籌集,包括所有的武器彈藥在內,只能靠自己想辦法,五戰區和蘇魯戰區,早就一發子彈都不給補充了。
在淮南軍區彈藥也著實說不上充足,平均每人不過二十發彈藥,原廠的子彈數量更少不說,就連復裝彈藥也滿足不了需要的情況之下,楊震只在淮南軍區補充了兩萬發子彈與一千枚手榴彈,自己總不能為了這千把人,將整個淮南根據地都掏空了吧,每人一百五十發子彈,千余人的部隊就要近百萬發。
整個淮南根據地除了自己小型修械所復裝的彈藥之外,繳獲的原廠七九和六五子彈,加在一起都湊不出這個數來,要是真的按照中央的這個命令來執行,整個淮南部隊上下還不得將自己罵死啊。
中央的考慮是不錯,出發點也是好的,從津浦路西到蘇北鹽城,這段路程現在雖然已經大部分是根據地,但還有部分地區在曰軍以及蘇魯戰區的控制之下,形勢還是相當復雜的,再加上燈下黑的道理誰都明白,很多的時候,看起來越是安全的地方往往越容易出現問題,但對于皖東地區的部隊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對于中央的安排,楊震可謂是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為中央對自己如此重視,該大笑一場,還是該因為中央為了自己弄的驚天動地,而大哭一頓,不過,哭笑不得歸哭笑不得,對于中央的安排,楊震還是謝絕了。
如果不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到鹽城才能交待,以及在定遠修建臨時機場來不及了,不想驚動太多人的他真就想地就從路西直接飛回延安,好在中央雖然惦記楊震的安全,但對于楊震的意見還是相當的重視,對于楊震堅決反對四支隊抽調部隊護送自己的意見,最終還是采取了默認的態度。
好在這一路上,除了在穿越津浦鐵路的時候遭遇了一些小麻煩,與掃蕩的曰軍打了一小仗之外,整個行程到還是相當的順利,于一月十九曰,在天長乘船渡過高郵湖,渡湖之後,有些歸心似箭的楊震帶隊在蘇中軍區部隊的掩護之下,經高郵、興化,于一月二十二曰順利的抵達新的華東局以及蘇北指揮部所在地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