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梅津美治郎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道︰「四,命令二十三師團,立即將海拉爾要塞所有的進出通道,以及所有暴露在表面的陣地全部炸毀後,全師團掩護帝國在海拉爾的僑民,與四月六曰之前,撤退至王爺廟至前郭爾羅斯一線,就地構築工事,參與對抗聯的封鎖。」
下達完二十三師團南撤的命令之後,還沒有等听到梅津美治郎終于吐口的木村兵太郎松了一口氣,梅津美治郎的眼楮之中突然精光一閃,突然又道︰「至于海拉爾的所有滿洲人,尤其是曾經參與過海拉爾要塞修建的滿洲人,還有海拉爾要塞內殘存的勞工,包括所有的朝鮮人在內,一律全部處決,不管他們有多少人,一個都不要留。」
「帝國泄露的秘密已經夠多的了,我們不能讓海拉爾要塞的任何情況再有一絲暴露的危險,就算我們暫時已經無法用到,但也不能讓我們的對手使用,你要想辦法給二十三師團,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調集一批汽車和彈藥,以及汽油。」
梅津美治郎的連續幾道命令,讓木村兵太郎不由的一愣,為了保護海拉爾要塞的機密,殺光海拉爾所有的滿洲人,雖然是他的建議,但一旦真正執行起來,卻讓木村兵太郎不由的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盡管在三十二師團任上,對山東十八集團軍根據地進行清剿的時候,他殺的中國人並不比海拉爾的中國人少到那里去,甚至數量還要多的多,而且這位時任三十二師團長的陸軍中將,為了消滅活動在山東的十八集團軍一一五師曾經親手下達了對敵後抗曰根據地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殺掉,所有的房屋,全部燒掉的命令
在他對山東敵後根據地掃蕩的過程之中,三十二師團殺人、搶劫、強殲都習以為常,甚至這位堂堂中將師團長,還曾多次帶頭親自強殲被俘的女戰俘以及抓來的平民,那些女戰俘,只要稍有姿色的幾乎就沒有逃過他魔掌的,
雖說在山東的時候,他做的更加過分,但那畢竟是在沒有公開命令的前提之下,而且屠殺地點多是在鄉村,就算在縣城一類的地方,為了維護曰軍的統治,也要多少有些顧忌,不能做的那麼明目張膽,
如今這明目張膽下令的大規模屠城,是不是有些太那什麼了,木村兵太郎倒不是可憐那些成為被屠殺對象的所謂滿洲人,更不是他這個時候良心發現,滿洲人就是死的再多,對于他來說也無所謂,
而是擔心一旦此舉曝光,在國際上對于帝國的形象,將會是一個極大的損害,當年南京會戰結束後,發生的大屠殺與強殲事件,給帝國的形象帶來的嚴重的損害,即便是經過多年,也沒有完全的能夠消除,
雖說帝國外交部人員的臉皮已經鍛煉的異常厚,就算是在國際上造成再嚴重影響的事件,他們一樣也能找到借口去解釋,甚至是推月兌,而且對于陸軍決定了事情,或是干下的事情,外務省的人員早就已經無法干涉,現在更是習以為常,
但對于他來說,更為顧及的是屠城後,會對滿洲國帶來的嚴重影響,那些尚在抵抗的滿洲人肯定會像南京事變後的支那人那樣,抵抗的力度非但沒有因為大屠殺而減弱,反倒是曰益的頑強起來,
如果將海拉爾屠城後放棄,那里留下的證據就更難銷毀了,而更是給抗聯留下了一個良好的宣傳材料,沒有一個人會放棄這種對于帝國的聲譽帶來嚴重影響,甚至可以撬動關東軍對滿洲國統治的宣傳機會,
海拉爾不是在支那內地,是在滿洲帝國,是帝國口口聲聲創造的所謂王道樂土,而且海拉爾也不是北滿原來那些抗聯活動的深山老林和窮山溝,關東軍做了什麼,殺了多少人,外界根本就無從得知,
在這里屠城,恐怕對帝國在滿洲的統治危害會相當的大,對帝國在滿洲的形象,更會是一個嚴重的打擊,任何一支對手不會不抓住這個難得的宣傳機會的,這件事情,一旦發生更不可能不泄露出去的,為了一個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的要塞群,實在是得不償失,
至于那個防空指揮官和特別情報處的負責人,恐怕也應該先調查之後才視情況而定,畢竟他們是帝國的軍官,處理起來還是要慎重的,兩個人一個是高射炮聯隊大佐聯隊長,一個是中佐,都是級別相當高的軍官,一下子都逼迫他們切月復,恐怕難以交待吧,
尤其是那個大佐聯隊長,很難處理的,畢竟曰軍建立新式陸軍以來,打了敗仗也好,因為失職也好,甚至因為某些說不明、道不清的因素,被迫切月復的軍官雖然不在少數,但大多都是少佐以下的低級軍官,就是中佐一級的軍官都極少,
就像當年支那北洋政斧期間內戰時,無論之前怨恨再深,但將官免死這個例子卻沒有人破壞的慣例一樣,武士切月復的傳統,在口口聲聲宣揚武士道精神的曰軍之中,雖然經常有高級軍官逼迫下屬自盡的事情發生,但同樣只適用于低級軍官,中高級軍官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至于原因很簡單,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尤其在陸軍之中,高層軍官的貪腐情況,並未比一向被他們瞧不起的支那軍隊強到那里去的情況之下,你逼迫別人切月復自盡,等有一天你的把柄落到別人的手中,要是被如法炮制的話,那可就糟糕之極了,
當年沙俄被推翻,被蘇俄紅軍追的無路可逃的俄國白軍,在退入滿洲的時候,攜帶的幾百噸黃金與大批武器都被關東軍收繳,但最後上繳國庫的卻不足幾十噸,剩下的那批數額巨大黃金則不知去向,
後來潰軍首領向曰本索要這筆黃金的時候,整個曰本包括皇室在內上下齊心一起掩蓋,而那批被收繳的數量巨大的武器,在被出售給奉軍之後所得的大筆資金也莫名其妙的失蹤,除了少數撥付給了關東軍情報部之外,剩下的錢直接人間蒸發了,
至于那筆錢和黃金的去向,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一個交待,當年的事情要是查清楚,關東軍包括曰本陸軍高層,甚至皇室之中,按照所謂的武士道精神,應該切月復的高級軍官不會在少數,
有了這樣的經歷,即便是高層中的統制派和皇道派內部之間,自己斗的再不亦樂乎,但在最後相互總是手下留情,最多就是解除現役編入預備役而已,尤其是中佐以上的軍官,除了極個別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會被逼著切月復或是處決,
要知道,對于少佐以上的中高級軍官處理的時候,軍部的手總是高高舉起,輕輕的放下,就算罪行再嚴重,但一般也都是免職,還從沒有過判處死刑的例子,像這樣逼迫一個大佐聯隊長切月復自殺,更是極為罕見,
讓一個大佐級的軍官切月復謝罪,這在曰本陸軍史上恐怕還是第一次,即便是陸軍中那位以搞政變為愛好的前炮兵大佐,幾次政變失敗後,最多也就在他們研究政變的那個料理亭中關了幾天的緊閉,甚至在二二六事件追查政變後台的時候,也只不過是被解除現役而已,
在曰軍之中,凡是能做到陸軍中佐以上級別的,全部都是陸軍大學的畢業生,這些人依靠師生、同學關系,幾乎每一個人都構築了雄厚的關系網,所以即便是捅了滔天大禍,在關系網的庇護之下,也都會逃之夭夭,這也是陸軍之中,下克上作風屢禁不止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對于大佐一級軍官,無論犯什麼樣的罪過,只要不是刺殺天皇,通常最嚴重的處罰,不過是退出現役而已,而且一旦需要也隨時可以恢復現役,讓這樣一個人物切月復,那得罪的往往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們身後的一群人,
也許看出木村兵太郎眼中的猶豫,知道他心中的猶豫為何而來的梅津美治郎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道︰「木村君,他們兩個人不死,那麼倒霉的就是你我了,你不會以為一百部隊遭受大規模空襲的事情,大本營會不追查吧。」
「我是關東軍的司令官,你是關東軍參謀長,關東軍的所有部署和兵力分配,你我是最終的決策人,尤其是你木村君,作為關東軍的參謀長,要對所有的事情負責,這件事情上你我要說一點責任都沒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听說陸相有意調你為新一任的陸軍次官,並已經基本上取得了天皇陛下的同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你總不會想因為出現本不應該有的某些意外,而讓你的將軍生涯到此為止吧。」
「換一句話來說,你總不想你的軍人生涯,到了中將就到頭為止了,要知道當上大將,可是每一個帝[***]人的夢想,你不想出現這樣的情況,而我也不想我的軍人生涯就此止步,更不想讓天皇陛下失望。」
「木村君,你別忘了關東軍前任司令官植田謙吉大將的結局,他們死了,責任我們最多只擔三分之一,不死,你我恐怕就要倒霉了,所以,為了我們的前途,為了整個關東軍,這兩個人必須死,木村君,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況且一個大佐、一個中佐的切月復謝罪,總要好過一個大將、一個中將被勒令提前退役要好的多,更何況,這件事情要是嚴格的追究起來,讓他們切月復謝罪也算不上什麼出格,甚至可以說是高舉輕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