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桌子上的電話短促而急驟的聲音在此時略有些沉默的辦公室里顯得異常的刺耳。
劉全震的臉色變得灰敗的像是抹上了粉,此刻腦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因為上火而有些月兌皮干裂的嘴只是本能的一張一合的機械的發出一聲聲‘啊啊’的聲音。
「好的,黃局,這件事我一定嚴肅處理,絕不會對任何一個犯罪分子妥協低頭。」緊張的一張臉已經錯扭成之字形的劉局長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剛想就這麼甩出去,卻又覺得在兩位領導面前實在不雅,隨手抹在了讓自己心疼不已的褲子上。
「剛才是市局的黃局長。」隨著劉全震的話落,李崗臉色大變。原本還有些自得的神色突然間變得焦急起來,一時間,氣氛更加的凝重。
還有一股勢力在主導著這次的事情的定性。
難道會是他嗎?
劉全震腦子里突然浮出那張略帶冷漠的猶如刀削斧刻一般的平靜又冷峻的臉。
在很多人的眼里,政治爭斗很神秘,是不見硝煙的戰場,稍有不慎就會有船覆人亡、雞飛蛋打的凶險。其實政治爭斗也很簡單,就是一個交換。在還未踏破自家底線的情況下,你給我,我給你,雙方都高興,事情也就解決了。只要能夠平衡,才不會管你是阿貓阿狗。但是首要的,一定不能壞了平衡。
誰打破,誰倒霉。
已經深知其規律還差點被反噬而受其害的黃明恆暫時不想去做這個先行者。所以,在已經有市局插手的情況下,自己也樂于做一個旁觀者。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事情到底是如何定性的,到底是如何還市民一個清明的。
「走吧!都老大不小的了,別鬧了!你媽還等著你回家哪。」黃明恆望向黃子軒耳根上的那一道血痕,嘴唇緊咬面色變了一變,遂又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對著黃子軒輕聲道。
「有人施壓了吧!」說著向旁邊還端坐在桌子旁邊像是一根標桿一樣的肖立軍瞟了一眼,依然是那副古井無波、神色冷然的撲克臉,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市局的。嗯?你怎麼知道?」黃明恆順著兒子的眼光看過去,眼神中透出一種奇怪不解的意味。
長得好像啊!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哪?他家不是在並州嗎?
「你以為我傻啊!非得半夜被人家逮到這里來。能跑我為什麼不跑啊?還不是這里有大神罩著,嘿嘿!」黃子軒很罕見的露出了狡詐的神色。
在有機會跑路的情況下,將作家托給黑三兒的三個兄弟安然的帶走後,和硬是要和自己共患難的黑三兒留在了現場。倒是剛好踫上了前來視察戰況的李子明。
警察不管是在多麼弱勢的時候,在混混的面前都是有一定的氣場的,更何況是來了整整3輛警車。在雙方小弟都已經四散的差不多的時候,這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了。
任誰都不敢再去對著仿佛對待階級敵人一般的同志們去哪怕給上一個不善的眼神。
除了黃子軒。
看到了警察的出現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樣的李子明很想上前去對著親人來上一個擁抱,不了被黃子軒擋住了路。
「是你吧?搞了這麼大的事情!」黃子軒的臉上笑眯眯的,如微風般和煦。
「就是老子,怎麼著吧。再不對吳幽放手,還會有下次。放心!」有警察在場,李子明恢復了以往的氣場,很強、很囂張,一副除了上帝就是我的表情。
「還有下次?呵呵。問你個問題,你信不信我敢打你?」黃子軒湊近了李子明的耳朵,看似很友好的對著他的耳朵上悄悄的撂下這麼一句。
李子明愣住了。
隨即就是一個像是被蹂躪了無數次的沾滿了斑斑血跡的還剩下了2條腿的不知名的物體以肉眼無法判斷其來速勻速向自己撲面而來。伴隨著的就是自己那如狼似虎的嚎叫了。
臉上很疼。胳膊和膀子上更疼。
索性臉上只是被刮到了,要不然還真被破了相了。
……
丟下手中的還只剩下2條腿的杌子,面含微笑的將雙手遞給了沖上來的警察同志,協助他戴上了手銬。
只是嘴角上掛著的那撇神秘的微笑,落入到肖立軍的眼楮里——
黑三兒的臉上的表情很怪異。有種難以置信和欣喜的情緒在心中反復的盤旋著。這種感覺就像是上次陪著師傅去並州。就用電棍那麼戳了一下,就成了受人敬仰的無名英雄,還像是撞寶了似的開了家電腦屋。
當時做完這件事兒之後愣是2天都睡不好覺。
不是嚇得。
咱是好漢,豈能被嚇到!
是震驚!是狂喜!
是那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那種內心的發自肺腑的歡喜,這是比吃了那啥喇嘛果什麼的還要讓人興奮的事情。
現在這種感覺又來了。
自己感覺著身子就想要馬上飄飄欲仙暈眩起來了。
師傅的爸爸竟然就是那個黃縣長。那個讓自己欽佩不已的為紡織廠解決了天大的麻煩的外面一直在流傳的‘實在縣長’黃明恆!
師傅的口風真緊啊!這事兒做的也忒不地道。徒弟都不說一聲的。
「不過好像俺也要有靠山了,嘿嘿!」
肖立軍的電話果然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將整個事情的處理速度又抬高了一個台階。
事情很快就問得水落石出、明明白白了。
局黨委書記範思明心里咒罵著周萬福這個喪門星和劉全震這個短視的蠢貨,臉上還又不得不陪出一副好相與的看起來隨和而又親切的笑臉。
「肖先生,這個案情已經徹查清楚了,犯罪分子我們已經刑事拘留了,後續的事情我們就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吧!你看,要不先找個招待所休息一晚?還有,對于這次的事情,我也做個承諾,一定會嚴懲這次主使人,還整個社會一片晴空。你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範思明覺得自從當上了整個局黨委書記以來,還從未這麼丟人現眼過。一定要將這個事情匯報給吳書記,讓他再好好定奪一番。畢竟事情的起源,還是因為兩個小子爭風吃醋嘛!
「事兒不大,你們看著辦就行。反正,我們都是局外人。雖然我是個受害者,但是也沒有被他們造成什麼害,我不會計較太多。但是,」原本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喜色,心里已經開始輕松了一點的範思明一听到‘但是’,立馬心知壞了。「我們雖然沒有被傷害到什麼,但我們也會在一邊看著。畢竟,我們也有知情的權力。是吧?」
「是是是,我們定會秉公處理。還市民一個安寧。」範思明的心里壓力陡然上升。「請轉告肖書記,通過這個事情,我們定會讓所有人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洪城。」
「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不要把我和我爸聯系到一起。謝謝!」說罷轉身就走,絕不帶任何的拖泥帶水。路過黃子軒身邊的時候,盯著黃子軒看了足足有10秒鐘,很突然的露出一個很耐人尋味的表情,而嘴里說出的話,更是飽含深意,讓人捉模不透。
「你很不錯,很有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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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真沒事兒!除了頭上這塊兒。不信你模模」黃子軒再三向老媽展示著自己除了頭上被打了一拳而略微有些紅腫以外越來越顯得壯實的身材,看的老媽一陣唏噓。
肖茹的眼眶里蓄滿了眼淚,已經快要決堤而下。用手模模這、模模那,確定除了腦袋上這一塊外,再沒有其他的地方有短缺,這次放心的讓蓄滿了5分鐘的大水沖堤而下。這架勢讓黃子軒立馬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沒事兒惹他們干什麼啊?老黃你也真是的,就這麼把打我們家兒子的那個家伙給放跑了啊?那就白打啦?這還有沒有地方說理啊?」見到老媽恢復了一貫的作風,黃子軒忍不住對著老爸投了一個幸災樂禍的顏色。
「這事就不要再追究了,也追究不出什麼來了。已經有人在插手了,就不要再計較了。沒好處。」神色平靜的抽著煙,淡然的說出這番話立馬得到一堆的白眼,唉聲嘆氣後也倒沒再抱怨了。
這就是老媽,嘿嘿!
「兒子啊,咋著听那意思說,那個李子明跟你爭風吃醋來著?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個老吳家的閨女啊?」任何年齡、任何身份,無論高低貴賤、男女老幼,都無法擺月兌好奇的天性,都無法阻擋八卦之火的燃燒,很顯然,在確定兒子無礙之後,這個話題才是最牽動自己的。
「謠傳,咳!謠傳。」黃子軒面露尷尬,作為一個學生的身份,在家里守著老爸,跟老媽探討這一話題,顯然並不怎麼合適。
而這種尷尬很顯然被老媽當成了被揭破之後的羞澀和抗拒。
「沒事兒,兒子,媽支持你!把老吳家的那個閨女給媽追過來做兒媳婦。」肖茹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仿佛這個事兒已經十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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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樓了!有人跳樓了!快來救人啊!……」響徹整個小區的哭天喊地呼救聲和哭喊聲將這個原本平靜的夜晚撕扯的支離破碎。
「妮兒啊!你咋就想不開了啊?……」
「是什麼天殺的事讓你就這麼想不開了啊?」
……
壓力越來越大了。
除了一本被撕了幾頁的日記本稍有可疑之外,完全查不出其他任何的頭緒。
帶隊前來的程歷濤有些痛苦的捏了捏鼻梁,苦惱的同時不禁為這個花季少女的塤落而感到陣陣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