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個伴隨了黃耀陽3年之久的還印著‘為人民服務’字樣的青白色陶瓷茶杯隨著他雙手的用力甩出，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灘帶著淡綠色茶葉碎的水跡，還有那一地的乳白色碎渣子，可見他心里此時的那股失望和怒火。
「跑了？你們干什麼吃的，就在你們的前面跑的！」
黃耀陽的那張臉拉的老長的，神色間掩不住的驚怒，對著兩個低眉順眼的不爭氣的下屬噴灑著怒火。
「對，前後應該差不過5分鐘。」胡敢當有些羞愧的低垂著腦袋，不敢直視此時還在盛怒之中的局長的目光。
雖然也投入了大量的警力和資源，可這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這沒啥好解釋的。這個處分，認了。
「嗯，不過我們搜到了這個，足以證明住在這個小區里面的嫌疑人就是那個潛逃的李子明。」王文煥眼神閃爍，帶著點邀功補過的心思，搶著伸手遞過了一張被戳的無數小孔的紙片。
看到黃耀陽接過紙片後的臉色稍微的緩和了一點，王文煥舒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一陣得意。
很普通的一張紙片，上面有些歪歪扭扭的字。
首當其沖的便是三個大大的，仿佛用了很大的仇恨的力度才寫出來的，在這三個字的周圍，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黃子軒離得遠遠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那是自己的名字，在被戳的面目全非之後，還保持著那大致的字跡輪廓，依稀朦朧的還能識別的出來。
黃子軒有些忍俊不禁了。
這年頭，竟然還有這種人！
還真的是恨自己入骨，連名字都讓他如此的徹頭徹尾的痛恨。
要是自己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估計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再煮成一鍋肉粥給喝下去吧。
待走近看清楚了下面的兩個地址還有兩個名字之後，那股忍不住的想笑變成了無盡的怒火和一陣懊惱。
並大附中高三十三班，霍穎，後面一個大大的x。
並州一中高一十班，吳幽，後面一個大大的？。
「你tm可真敢啊！我要你的命。」
很顯然，霍穎的主意沒打成，被兩個愣頭青給壞了事兒，這層層的防護之下，也沒有再去打霍穎的主意的可能了。
那剩下的指望，只可能在吳幽身上了。
這便是黃子軒懊惱的原因。
一直以來，由于對霍穎周圍環境的不放心，所以這防護力度一直都在霍穎的身上，反而對吳幽卻一直是放心有加，有些疏忽了。
原因無它。
相信作為一個市紀委書記的女兒，敢打她主意的，不能說沒有，即便是有，那也是自感無敵逆天的存在了，純屬老壽星上吊的那種類型。黃子軒很自信，在並州還真沒有能夠有如此不開眼的人。
沒想到，李子明這小子竟然真的敢逆天，他還真想去捋一捋紀委書記的虎須。
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究竟有沒有腦子。
黃子軒眉頭瞬間急出一層冷汗，心中忍不住對自己疏忽大意的懊惱，起身便要向外走。
「子軒，別著急，我們會去提供保護。你可千萬別沖動，對方有槍，主要的目標其實是你，他去打其他人的主意就是想要吸引你出來的。」
「我知道。」
「那你還要擅自行動？放心，我馬上安排警力保護在吳幽的周圍，畢竟是吳書記的女兒，出了事兒我們也擔當不起，放心，不會有事的，等我派出去的人回復消息再說。」
「局長，派出去的同志回復，說，說吳幽今天晚上沒去上課。」看到局長那越來越不善的臉色，回來報告情況的干警便是越來越覺得氣短，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什麼？你再說一遍！」黃耀陽忍不住拍了下額頭，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珠子，簡直可以去與核桃相媲美了。
「我們派出去的干警已經和吳幽的班主任了解過，下午的時候還有去補課，可是上到一半的時候就離開了，晚自習的時候也沒有去。」那干警心里不住的暗嘆事事不順，處處皆慢了一拍。連著一整天，都算是白跑了，回來還得看這局長的一張苦瓜臉。
「不去上課這老師也不管嗎？怎麼當老師的，一點都不關心學生麼？該死。聯系過吳書記家嗎，有沒有回家？」
黃耀陽還是有些忍不住想要罵娘，但是想想又覺得自己也是有些罵的不合時宜，悻悻作罷，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的發問。
「打過電話，沒有回家，不過听說我們的來意之後，吳書記很吃驚，讓我跟你說一聲，他等著我們的回復。」那干警一副後怕的表情，顯然跟那位新近剛剛立了威的紀委書記通話並不是件那麼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壓力好大。更何況，這事兒還是關系到人家寶貝女兒的安危，電話中那副平靜中帶著的壓迫感就差點讓自己暈過去。
「真是百密一疏啊！但願不會有事，要是真出了事，這次可難逃其咎了。胡敢當，趕快安排警力，對學校附近進行搜捕，必要時出動警犬，相信李子明走的匆忙，也來不及再做偽裝，讓警犬去搜。這次寧可把並州翻過來，也要找到他的人。要不然，別說處分了，我們都得摘帽子。」
「我知道吳幽去哪里了，我去看看吧。」
「你——，好吧。」
********************
吳幽從看到李子明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因為黃子軒的不守時放自己鴿子而幽怨了。
也沒有緊張。
即便是李子明從懷里拔出了手槍對著自己的時候，也沒有一點的緊張。
不知怎麼的，她心里有種隱隱的希望，盼著此時黃子軒能夠出現。
看來自己不應該在那里生悶氣的，他應該不是有意的。
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已經幾個月未曾蒙面，此時應該是在監獄里呆著的人。
他出來了。
還帶著手槍。
希望僅僅只是希望，也會有破滅的時候。她相信黃子軒肯定知道這個人有槍，那麼他還會來嗎？
「你剛才是不是在等著黃子軒？」李子明終于出聲了。
從拔出槍的那一刻起，李子明就像是一個啞巴一樣，悶聲不吭，推搡著吳幽往前走的時候，那眼神中一直帶著一種復雜的神色。
「你是不是也在等他？」一個也字，算是回復了李子明的發問，而且吳幽的聲音中並沒有多少緊張害怕的意思，相反還帶著點清脆的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的將外套月兌下，系在了樓頂的欄桿上，拉了個磚塊倚著坐下了，雖然地方是那麼簡陋，但還是那樣的儀態翩翩。
吳幽的聲音依舊是那麼令他心中激動，雖然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物是人非，但是心底的那份激動，卻好似一點也沒有隨著那些非人待遇的折磨而消退過半點。
她依舊是自己心里的那個最美的。
「你想殺他？」
「是。」
「你還想殺我？」
「對。」
「然後讓我們兩家徹底決裂？」
「你還是這麼聰明。」
「唉！你還是這麼沒腦子。」
她一臉譏誚，就仿佛她不是身臨險地，反而是李子明落入法網一般。
「哼，你們死了，我的目的就達成了。別跟我耍貧嘴，我李子明要報仇！」
「是啊，我們死了，你的目的看起來就達成了，他們的計劃看起來也就成功了。是吧？」
兩個‘看起來’，讓李子明心生疑竇之後又突然瞪大了眼楮，仿佛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張讓以前的自己曾經痴狂到無以復加的俏臉。
「你還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