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軒的入選很高調,那些所謂的大神們像是在歡迎傳說中的英雄一般將黃子軒的身架抬得高高的。
並非因為他是縣長的兒子才讓人高看一等,而是因為那些血淋淋的戰績。
其實黃子軒總共就只參加過班里組織的三場比賽。
除了一場因為剛開始踢不太適應,踢了個5:1之外,其余幾場無不是以10個以上淨勝球的大比分來幫助八班打響了名頭,更把自己的英姿展現給了所有自認為很風騷亮眼的校隊隊員們。
簡直亮瞎了他們那雙自認為可以慧眼識英雄的高傲的雙眼。
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內心震撼的同時也在暗暗的琢磨,估計自己上去也討不了好。
踢了這三場之後,黃子軒便再也不去參加這所謂的幫助班里球隊提升自信心之類的球賽了。
君不見那些輸球輸到面紅耳赤之後恨不得來個加時群毆的對手們那一個個像是被紅布頭激怒的公牛一般的眼神。
黃子軒很明智的選擇了退出不玩了。
要虐就要去虐那些高年級的好漢們,那才有些刺激。
黃子軒手握拳頭,剛擺出個自信滿滿的架勢。誰知那一副英雄蓋世,誓要替班級爭光的體育委員姚順寶隨即像是抽去了骨頭的帶魚一般,哧溜滑落到角落里,再也不言語了。
「那些班里,可是有校隊的大神啊,很nb的。」姚順寶像個柔順恭謙的小媳婦兒般的躲在角落里扳弄著手指頭,低眉順眼的對著黃子軒嘰歪著。
「切!」嗤之以鼻,不屑一顧,頗有獨孤大俠之風範英姿。
校隊的大神,這個讓黃子軒嗤之以鼻的詞兒,終于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自己也是大神之一了。
自從見識過黃子軒那高人一等的水準之後,那自認在洪城周邊縣區都響當當很nb的校隊竟然提前向他打招呼了,高調入選。
呵呵,好嘛!以後去欺負其他學校去。
「什麼?下周去並州,和並州一中踢友誼賽?」
終于知道為啥要心急火燎的向自己拋橄欖條*子了,還真沒好事兒啊!
並州一中校隊,在並州的校園足球領域內可以說是風頭無兩無敵一般的存在。
原本就比一般的縣區校隊技高一籌的他們這兩年更是因為有了一些特長生而更加的霸道無比,經常代表並州的學生球隊外出參加比賽的他們在經驗上更是將其他縣區學校的球隊甩出去幾條街。
尤其是增加了足球特長生之後,有了系統的訓練和完整的梯隊,在實力上更是有著鮮明的提高,放眼整個並州,除了並大的校隊之外,已經完全不把市內的其他球隊放在眼里了。
作為洪城一中校隊隊長的方宗明更是對並州一中有著更深一層次的苦澀記憶。
交戰三次,無一勝績,都是以三球以上的成績敗北飲恨,說出去都感覺臉上無光。
其實所謂的校隊也就是一幫土鱉貨,皆有學生們自己自行組織起來的,完全沒有學校的一點影子在里面,就是業余性質的球隊,不管是從學校的支持上還是從球隊的水平上,與並州一中確實存在著天大的差距,無法贏球那也是正常情況,無人敢說三到四的。但方宗明有些憋屈,這都高三了,馬上將要面臨著畢業,從此就要告別自己的高中生涯了。而這畢業之前最後一次對決,他希望能留有一個美好的回憶。
即便是打個平局,那也算是彌補了自己的高中三年最大的一個遺憾了。
這幾個月來,他一直都在苦惱著這個事情。
不過這種苦惱在那次偶然間听說又特意去看的那場實力均等但又比分懸殊的高一年級的球賽之後便迎刃而解。那個在球場上風騷*逼人明顯比周圍隊友水平高出不是一星半點的身影讓他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彌補這一遺憾的關鍵。
有了他,也許自己真的能讓自己留下個美好的回憶。
或許真的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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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黃布鎮老莊村的莊鳳鳴一家來說,自從媳婦兒懷了孕,就像是被淹的一片汪洋之下又偏烏雲蓋頂之時看到了久違的太陽一般,充滿了希望和盼頭。
四年前結婚,次年在老父母的一片唏噓失望中生下了大丫頭,這媳婦兒就落下了病根,一直都是體虛孱弱的,這好不容易找了個老中醫給開了方子調養了半年,才算是看到了點恢復的跡象,那病態的蒼白中總算是見到了點久違的紅潤。
這不,在老爺子老太太的一聲聲殷勤叮囑中,總算是不負眾望,終于懷上了。
這對老太太和老爺子來說,無異于在失望中看到了主的神光,肯定是自己兩口子在耶穌面前禱告的虔誠,被主賜福了。
兩口子很有信心,這次估計是個帶把的。
「酸兒辣女,好吃酸的,肯定,沒錯的!俺那年懷鳳鳴的時候,就是老想吃酸的,恨不能把那一顆杏樹上的青杏子全摘了,就因為這,女敕爹還被隊里的給批評了半天哪,扣了不少的工分。」老太太別著腳,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給白眼了近3年的兒媳婦兒打著氣,一邊打氣,一邊又像是帶著無限的緬懷那逝去的時光和生了兒子的驕傲。
「可不是,差點挨揍哪,那狗日的隊長,就是個會給領導添 的玩意兒,非得要把我拉出去游街,要不是你媽死求活求的,可是丟了大人啦!」老爺子想起這事兒頗為感覺不光彩,瞪了老伴兒一眼,示意不要再嘮叨。
「等會兒啊!我去給你蒸碗雞蛋糕去,再給你倒上半瓶子醋,可得酸溜溜得!真好,快有孫子啦!嘿嘿。」老太太一臉的笑,抹了抹眼角,順手又在圍裙上擦了兩把,走出了里間屋。
頃刻間,一聲不下于當年河東獅一般的低吼,把屋里的幾人驚了一跳。
「又偷吃!那是給你媽留的,小比的玩意兒,賠錢貨,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哪!咋就生了個這麼不懂事的死丫頭哪!唉,喪氣啊!」
「爹,那婦女主任那邊,我給她塞了150,應該夠了吧!總得讓人消停到生下來啊!狗日的狠貨。」莊鳳鳴一臉恨恨的想起那村里的婦女主任伸手要錢時的嘴臉時便是一陣絮叨,小聲的罵著這幫死要錢的黑貨。
「行了吧,給錢免災。到時候想法去城里掙點錢,把孩子戶口上嘍,咱又少了一項任務。放心,到時候錢我給你們出點,咱先把戶口給他上嘍。」老莊頭想起那明碼標價的三萬塊錢便有些牙疼,習慣性的模出了兜里的煙卷。不過在看到兒媳婦那皺著眉頭的樣子,嘿嘿一笑,拽著兒子來到外面。
「你還別說,上次在集上買的這半斤煙絲倒是好抽,比那外邊賣的3塊的煙都強,來一根?」
「嗯!」
不知怎麼的,老莊頭此時想起了當年逮到了兒子上學偷偷學抽煙時被自己揍了還是一副死 的場景,嘿嘿的笑著,兩人就這麼蹲在大門口曬著晌午的日頭,湊著了火。
「啥時候上城里去啊!可得當心啊!要不行,就讓女敕娘也跟著,伺候著也好啊!」老莊頭猶自一副不放心的神色,看著兒子那愁眉苦臉的德行交代著。
「不用了,自己照顧的來。你們在家里看著吧,這不還有個大丫嗎?」看著那滿院跑跟著女乃女乃纏磨著要吃的的大丫,莊鳳鳴眼神中帶著溺愛道。
「丫頭片子值啥錢?有我看著就行了,還是孫子重要。」老莊頭頓時滿臉的不滿,糾正著兒子的錯誤思想。
「先看著吧,下個星期就去並州,跑的遠遠的,省的去抓。」莊鳳鳴遠遠將煙頭彈開,賭氣一般的發著狠。
「這幫狗日的,抓的越來越狠了,听說逮著就讓引產的,男的還讓結扎,還要不要讓人活了?啥世道啊,生兒都犯法了。」想起那些個听說到的慘狀,老莊頭一陣後怕,生怕自家也攤上了那些的不幸事。
「人家這是計劃生育哪,本來咱就是違法的。要不是女敕倆非得讓生,我真想晚幾年,等大丫大一點兒,夠了年份兒再生,還不用罰錢,多好!」雖說話里這樣講,但是對于那些耳聞之慘事也是抱有的同情居多,再想想自己這違反了計劃生育等著的罰款,就有些頭疼。
「還等,要是真等七年,你媳婦兒還能生麼?我找誰抱孫子去啊!你們盡管走,我就不信了,找不到兒媳婦兒查體還真能把我送到監獄里去。我還不信那邪了。」老莊頭聞言立馬一副滿不在乎,孫子居上的臉孔,讓莊鳳鳴又是無話可講了。不過在听到那句把老爹送到監獄之時,又是一股冷厲神色,要是真有這麼一天,他絕對會回來找那些人拼命。
「嗨,你就 吧。就盼著送出去這150能當點事兒,能照顧著點兒。」莊鳳鳴覺得再跟當爹的討論這個話題甚是無意義,都已經懷上了,說什麼都晚了。
「照顧個屁,能給你通個氣就燒香吧。」老莊頭突然想起來,信了耶穌可不能再講粗口的,立馬一臉虔誠告了個罪,神色肅然起來。
「但願吧!」莊鳳鳴說完,便被那遠遠奔來的婦女主任給嚇了一跳,心里頭隱隱的帶上一些不安。
「哎!那不是劉主任嗎?怎麼像被狗攆的樣的啊!這麼急。」
「老叔,快點。鳳鳴,快,帶著你媳婦兒走,趕緊的。走後道,鄉里的來抓了,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去告了,快走!就當我不知道。」婦女主任劉曉英一臉的急切,沖著莊鳳鳴急吼吼的。
「咋回事兒,這麼急!」
「嗨,最近新來個副鎮長,就管計生這塊的,弄了個新舉措,舉報還有獎勵的。今天我才知道,你這是被舉報了,快走吧,鎮上來抓了,弄了好幾個當兵退伍的來抓你,快走啊!」劉曉英眼里閃過一絲得意,臉上卻是一副好人好心的樣子。
「又他娘的來個不干人事兒的長,這些長咋就這麼多哪?」老莊頭突聞這變化,嚇得一陣發呆,嘴里罵罵咧咧道,趕緊的進去找錢。
「那俺爹俺娘這沒事兒吧?」莊鳳鳴帶著緊張盯著劉曉英,一臉擔心又回頭的看了眼父母。
「你管俺倆干啥,照顧好你媳婦兒肚子就行。家里不用女敕倆操心,快滾!他媳婦兒,別收拾了,帶著錢就行。女敕倆把肚子里的那個照看好,就是給咱老莊家留下最大的希望了。」老莊頭帶著氣急的語氣對著兒子吼著,將手上的一把余錢塞到了他的手里,「趕快的,去後街先躲著,我去找你六叔弄車把你倆送去。」
「唉!」
看著一臉急匆匆沖出,依稀的仿佛恢復了年輕人一般矯健的父親,莊鳳鳴對著那村口不知啥時候就會趕到的儈子手們大罵一聲該死,小心的擁著媳婦兒向後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