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並州。跟著隊長混!
哪怕他真的去要飯,我也跟著他去要飯!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去受苦?
這是魏大兵對妻子譚小玲說的話。
「只要你肯背著我,我就一直跟著你。」
坐在輪椅上的譚小玲,撫著魏大兵的三個月來越發滄桑的臉頰,流淚。
譚小玲的雙腿並非沒有治愈的可能,不過那種可能對于現階段的魏大兵來說,依舊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月亮。
因為那種可能在德國。
對于一個在部隊上津貼只有可憐的500塊每月的魏大兵來說,光是往返的飛機票,都是天大的問題,更何況那天價一般的手術費用。
雖然最近這期間總有一些地方上的勢力,對曾經在‘金燕子會所’里有過一挑十五全身而退的魏大兵發出誠意的邀請,但是魏大兵卻依然牢牢的記著黃利勝的教導。
我們所學的,是要為祖國奉獻的。當不再需要我們去奉獻的時候,那就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人。如果哪天你們回去,成為了危害地方的一份子,我絕不會介意利用自己所學,將教給你們的東西再收回來。
魏大兵兩眼一抹黑的來到了並州,身上還背著譚小玲。
一路從西南省會來到並州,就這麼一路背過來,中途沒有放下過一刻。
起先他倆在並州混的不如意。做過水果攤販,做過工地搬磚的小工,受過白眼,受過欺負,和黃利勝一樣,成為了普普通通的一員。
而譚小玲,卻只能躺在租來的一間民房里,過著數數打發時間的日子。雖有大學的文憑,卻對生活上,有力使不出。
幸好有這麼一副強壯的體格,在花了200塊弄了個退伍證之後,雖有一身本領卻又不敢為非作歹的他總算是找了個當保安的活兒。徹徹底底的又變成了一個小兵。
沒人知道他的底細,沒有人了解他曾經有過的壯舉。雖然那個退伍證都是假的,而這身本事卻又是實實在在的真貨。
他在等待黃利勝出山的那一天,他知道,黃利勝絕不可能這麼一輩子老老實實的做一個水果販子。
直到4個月前的一天,他又一次見到了穿的光鮮人五的隊長。
從那目光灼灼中,他感覺到了隊長心態上的改變。
此時,只有激動。
另外,還有一份驚訝。
因為他從那個左胸口上的牌子上看到,宏信集團。正是他所在的保安公司所屬。
「3年了,讓我看看到底有沒有退步?」
「您交代任務吧!」
「幫我盯著方老三!」
「就是盯著?」
「對。他要殺人,只要是壞人,隨他去殺!要是好人,隨你發揮!」
「保證完成任務!」
……
譚小玲給附近的小孩兒辦了個臨時的課余輔導班。雖說行動不便,但是她的學歷和知識倒是實打實的,漸漸的,她這個只能坐在輪椅上的輔導老師在並州西郊,這塊方圓幾里的地方上竟然名聲響亮起來。
經過她輔導過的學生,成績多數都有了明顯的提高。絕對比那些開著假期輔導的幌子,實則以賺錢為目的的官辦或民辦課余興趣小組什麼的要強得多。
這年頭,哪家的家長不希望自己孩子在成績上能有個進步!兩方對比之下,這譚老師雖然說行動上有些不便,可人家有實打實的本事啊!不管你有多雄厚的師資力量,不管你有多少退休老教師坐鎮,能讓孩子有進步,這才是真的。
譚小玲在實在無聊之下的無奈之舉,竟然有了意外的收獲。這也讓她在每日面對老公那張愁得跟全天下有仇一般的臉的時候,有了開解的理由。
慢慢來吧,日子會好起來的!
可每次,魏大兵回應過來的,還是那張帶著歉意和內疚的表情。
不過今天,顯然老公的心情要好了很多,不再是愁眉苦臉,隱隱的,很興奮。那雙因為長久內疚無法賺足治腿的手術費用而暗無神采的眼楮,開始有了久違的神光。
很犀利,就像槍口迸射出的那道耀眼火花。
「隊長回來了!」
這是魏大兵反復念叨的一句話。
譚小玲很聰明,她知道隊長是誰,她也知道隊長曾經做過什麼事情。
從老公那不斷念叨的幾個字里,她也清楚,那個讓自己痴等幾年,充滿信心的小兵,也回來了!
方老三在小兵的視線里從來沒有斷過線。
整整4個月。
今天將是最後一天。
地點,大世界娛樂城。
小兵的身邊是肖立軍。
「你確定就在這里面?」肖立軍看著眼前這個只有三層的破敗小樓,眼楮里有些疑惑。
雖然名字叫做大世界娛樂城,但很明顯也就是只在這個名字上體現出大氣來,整個小樓灰撲撲的,至少有了20年以上的歷史。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自然吸引不了肖立軍等人的目光。
說實話,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來。不甚熟悉。
「4個月的時間,他總共來了105天。他也是這里的老板之一。」小兵平常的時候話不多,一直都是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但是從他嘴里所說出來的,絕對是真實的精確到小數點的信息。
自從那天在黃子軒所說的小咖啡館里和黃利勝接了頭之後,便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怨不得這小子總是這麼自信,原來任何事情都走在了前面。從黃利勝的嘴里,他才知道了小兵的存在,讓他大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拿著這麼個寶貝去干盯梢的買賣,是不是太浪費了?
有了幾次接觸,他很明白這個小兵的性子和做事風格,很對他胃口,不過心里隱約有種想要挖牆腳的念頭。
肖立軍心生慚愧。
連小兄弟的牆角也挖,這有些不太地道了。
「3樓,012房間。里面有2個女人。他身上有自制武器。」小兵語氣淡淡,嘴角不屑的道。
很顯然方老三連同他那隨身攜帶的武器並沒有被小兵放在眼中。
「什麼武器?」肖立軍眉頭一皺,不過隨即便又放開,問道。
「一把貼身不離的匕首。郭小三兒和劉麻子都是被那把匕首殺的。」
其實這兩次凶殺,小兵都在現場不遠的地方。不過他一直記著黃利勝所說的那句話,他要殺人,只要是壞人,隨他去殺!
既然自己無法去充當懲惡揚善的角色,那這個懲惡的責任就有這些惡人來承擔吧。如果你殺不死,我還可以幫你一把。
「操,還是個扎手的貨!都當心一點。」肖立軍一听有兩條人命在身,嘴里雖然在罵,但是眼前倒是一亮,竟然有些隱隱的期待起來。
不能說肖立軍此時的沒心沒肺。對他來說,對手越棘手,他就越激動。除了上次被黃子軒虐了一回之外,他已經很久沒有正兒八經的動過手了。要是能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他不介意以身試險,親自上陣。
「交給我吧!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去更省事兒!」
小兵左手上拿著剛才肖立軍扔過來的那支香煙,放在鼻子上聞了幾下。斜著眼瞧了肖立軍一眼,好像有些看不起這個公子哥的身手,不過也沒有出聲打擊。
殊不知,他說的話,听在肖立軍的耳朵里,可是非常**果的打擊加看不起。
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抽過煙了。為了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早日將手術費湊齊,香煙的味道,早已遠離了。
這味道,好懷念。
不理會後面肖立軍的反應,將煙順手在耳朵上。大步流星。搶先一步,走進大世界娛樂城。
「女乃女乃的。偵察兵就了不起麼?老子還是連長哪!」身後傳來肖立軍不忿的聲音。語氣之中很遺憾。
可以想象的到,被小兵弄出來的方老三,會成什麼樣子。
肖立軍三人緊跟在後面。瞪大了眼珠看著小兵在房門上輕輕一扭,走進房間。緊接著里面傳來幾聲悶吭。
再出來的時候,確實跟肖立軍想象中的一樣。方老三耷拉著腦袋,無聲無息的,像個死人。
絕對還是活的!
「給你!怎麼弄出去,讓他開口,那就是你們的事兒了。」
小兵將渾身上下軟的像是被抽掉了骨頭的方老三直接一丟,扔給肖立軍身後的那兩個跟班。臉不紅氣不喘,氣定神閑的從耳朵邊上抽出香煙。
啪嗒,三年來的第一支煙。
慶祝圓滿完成隊長交代的第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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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剛大亮,空氣中還帶著一種濕漉漉的潮氣。黃子軒抬頭,正好看到東邊那帶著朝氣的驕陽,掙月兌著地平線的束縛。紅艷艷的。
整個看守所里洋溢著一種興高采烈,如同過節。
並州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重犯關押室。
所有人都幸福的好像馬上就要被放出去,未來等待自己的不再是審判,而是去娶媳婦,而且還是一下娶倆姐妹花。幸福的不知身處何方,不知天上地下。
因為那個拒絕了干部單間待遇反而熱衷于折磨他們的小閻王,小祖宗黃子軒終于要走了。
「熱烈慶賀老大重獲自由!」
「敬禮!禮畢!」
啪啪啪!
激動人心,熱淚盈眶!
黃子軒出來了。告別了自己6天的牢獄生活。
就像某日跟吳幽小美女吹牛*逼的那般,拉風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是惹人眼球的東西,那是一種出人意料之外的驚嘆。
正如此時,從看守所那個小鐵門里出來的霸氣側漏的身影。
一身飛揚服飾夏季套裝,腳踢阿迪達斯正品運動鞋,嘴里叼著軟盒中華煙。身後還有一個獄警干部,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說著噓寒問暖及不再相見的話語,幫著拎著行李卷。
連門口站崗的哨兵都長大了嘴巴的驚嘆。
坐牢做到這個份兒上的,絕不多見。
這才是拉風。
「老子出來了!」
一聲長嘆。
就像八十年代港片里演的那樣,一陣汽車喇叭響,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風馳電掣一般開過來,飛馳到黃子軒跟前居然來了個漂移甩尾,動作干淨漂亮,毫不拖泥帶水。
「你總算出來了,老子快要被這兩個女的折磨死了。趕緊接走吧!」
肖立軍哭喪著臉,對著剛出了籠子,預備著將要去盤踞山崗宣示虎威的猛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