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太陽慢慢升高,藥谷走來了兩人。
又高又瘦的黑鷹唯唯諾諾的跟在了一個青色素衫女子身後,大氣不敢喘的樣子。
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皮膚靚白,微微上翹的性感嘴唇下方有一顆紅色俏皮的美人痣。
她是內門弟子許瑩,長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浪蕩像,但平日里卻是個不苟的刻板女人。
在內門弟子之中,許瑩的修為在內門弟子中不算出眾,但是雜學豐富,被門派委以重任,負責整個劍門的草藥管理和種植工作。
內門弟子的身份,這是一個絕對的大老板!
在劍門的五個年頭,張夜只有幸遠遠見過許瑩的幾次側影。
進入藥田,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就這麼的睡在旁邊,許瑩某頭一皺。
善于察言觀色的黑鷹當即抬手把鞭子一抽,啪——
張夜身上皮開肉綻,于慘叫聲中跳了起來。
「師兄……我沒有偷懶。」張夜總是這麼說。
「記心被狗吃了?藥田關系到劍門丹藥,不能馬虎,你又睡覺。」黑鷹喝道。
許瑩第二次皺眉︰「行了,少說兩句。」
「是,師姐。」黑鷹當即退後,恭敬的底下頭去。
許瑩往常對張夜不太有記憶,只是幾年前匆匆忙忙見過一面。
此時上下打量了一下,倒是楞了一愣,同樣瘦弱單薄,但這個家伙長大了不少,皮膚照著靚光,看著雖然瘦,卻十分好看,靈氣逼人。
「過來。」
許瑩伸出優美的手掌招了招。
張夜心虛的走過去後,許瑩手掌輕輕按在張夜的頭頂上,一股醇和真氣投入內體。
片刻許瑩收了真氣,溫聲道︰「我還以為你修煉了法訣,你的內體有些奇怪,沒有法訣修煉的痕跡,外表卻體現出了許多特征。」
按照門規,偷學是要被處罰的,張夜嚇得大氣不敢喘,害怕被師姐察覺到自己偷練太長拳。
其實多慮了,太長拳作為入門的莊稼把式,別說在外門弟子中廣為流傳,就算在劍門之外,都有許多農夫和普通人修煉,並不是什麼秘密。
當年太玄真人在此開山立派,把這套練體的太長拳傳授給原住民,算是恩澤,代代相傳下來,練習太長拳的人太多,最終導致了太長拳有幾百個版本,都不知道誰是正確的。
如果沒有修內的法訣,僅僅是太長拳的話,誰都不會處罰張夜。
當下許瑩不耽擱,漫步走在田間查看草藥。
頗具靈氣的奇花異草顯出百態,它們似乎憤怒于張夜被打,或低頭不理會人,或傷心,或悲憤,與平時的嬌艷斗盛截然不同。
許瑩臉色亮了一下,蹲下來細心查看。
隨即她回頭看著張夜︰「這片藥田一直是你照顧的?」
張夜有些不敢回答。
「你聾了,師姐問話呢!」黑鷹在旁邊吼了一聲。
許瑩起身指著黑鷹道︰「你再敢吼他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你敢打他一次,我就打你十次。」
黑鷹臉色一變,底頭道︰「是,師姐。」
「張夜,一直都是你照顧這片藥田的嗎?」許瑩又問。
「是的,師姐。」張夜點頭,「另外我還有許多雜活,偶爾也幫助其他師兄照顧藥田。」
「好,從今天起你的口糧翻倍,除了照顧這片田,其余的什麼事也不用做。」許瑩說到最後臉色冷了冷,「誰敢要你做其他事,你直接來告訴我!」
黑鷹當即嚇得面色蒼白……
「小寶,這次咱們怕是熬出頭了,以後有更多的食物了。」
下午的茅屋前,張夜抱著一只和他一樣瘦弱的小賴皮狗高興著。
這只看著奇怪的黃狗,兩年前張夜在山里撿到的。
當時小寶實在太小,餓得奄奄一息,張夜就把它帶回來了,並且取名叫小寶。
覺得小寶的遭遇和自己差不多,那之後,張夜把自己本就不多的口糧分一些給小寶吃。
兩年來,小寶和張夜一樣吃不飽,但也那麼一步一步的拉扯大了。
幾年來,張夜唯一的朋友就是小寶,還有藥田里的奇花異草……
現在工作量少了許多,張夜很舒服的靠在門前的青石上曬太陽。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又想到了許瑩師姐那種從容公正的神采,內門的師姐就是不同,令人折服……
許瑩查看了張夜的藥田之後,在藥谷中查看了其余藥田。越看越是皺眉。
那些往日她看好的藥田,現在看來那麼的不順眼。
許瑩目前還拿不準,張夜的藥田為什麼靈氣比其他濃郁不止一倍?
這些交給外門弟子打理的藥田,是太玄門的基本藥田,很普通,為二品田。
藥田更具環境,以及靈氣的充足程度劃,一品為最低一級,可以看做普通農田,多用來種植供給外門弟子食用的口糧。
至于二品田,已經初步隱含了地氣和精華,用于種植糧食就浪費了,大多數二品田都用來種植一些草藥,作為門派煉丹的輔助材料。
二品田,理論上只能種植出二品藥材。
但奇怪的是,許瑩隱隱約約感覺,張夜田里的那些藥材有要產生念力,晉升三品的兆頭。
如果真是這樣就太震撼了。
這好比劍修之中的越級挑戰一樣逆天。
此外不知道什麼原因,張夜的那片二品的田,居然連靈氣和土壤也開始有些不同。
許瑩雖然負責這方面的事務,但畢竟只是個內門弟子,見識修為等等方面僅僅是入門。她不太拿得準看到的東西是什麼,害怕被責罰,她暫時不打算往上匯報。決定先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再說……
日落,星落,斗轉星移。
又一個早晨的鐘聲敲響,張夜把小寶關在屋子里。去種田了。
帶小寶去的話,小寶肯定會被黑鷹師兄打死,如果放著,指不定小寶亂跑,被其他師兄抓去下鍋就麻煩大了。
小寶是張夜不多的朋友之一,他不想失去這個相依為命的朋友。
進入藥谷時,和往日的惡劣態度不同,今天駐守谷口的那個外門執事弟子,笑著點頭招呼︰「昨晚睡的好嗎?」
「好極了。」張夜點著頭走遠了。
等人不見之後,那個家伙才狠狠朝地上吐口水︰「什麼東西,半殘廢小白臉,被許瑩師姐看中,真以為飛上枝頭了?」……
張夜依舊耐心的撲在田里。
他照顧花草和別人不同。
十畝藥田,別人大面積按照步驟施靈肥,大面積除蟲松土。
張夜則是把十畝藥田中的每一棵花草都記牢,一棵一棵的照料他們。
他總是這麼小心翼翼,害怕其中一棵出了問題,會被黑鷹師兄打死。
時間久了,每一顆花草的形態特征,張夜都能依依記住,哪顆花會害羞,那顆花會暴躁,他都隱隱約約有感應。
此外他從來沒有施肥,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用靈肥是對這些花草施展「慢性激素」。
「你又欺負其他花草了?」
張夜如常的揪著一株「七彩植物的耳朵」教訓。
張夜給這個藥田里最霸道的家伙取名叫「七星含月」。
這下被教訓,七星含月老實多了,收縮了一下它自身的枝葉。之前這個家伙把枝葉展開,遮掩住了周圍幾課花草的陽光。
照顧藥田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張夜不覺得苦,他從來都是和這些花草如此相處的。
花草是他的朋友。
晚間靠在青石上,喝一口小酒。
張夜不太會喝,但是酒在外門弟子中間來說是奢侈品,平時不敢想。
這次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以前最愛欺負張夜的兩個家伙,送來了一小壺酒。
張夜就學著過了一次小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