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鬧劇收場
可是,和已經半官方半民間的鹽賣相比,鐵器的販賣卻是絕對的不同。
作為一種完全意義上的戰略性物資,除了少部分鐵礦用于民用——包括農具、生活用具以及民間俠客所用的武器外,絕大部分出產的鐵礦全部都被國家統一規劃。這也讓大順朝的軍隊,在武器裝備的質量上就要高與北地蠻子一籌。
當然,如此大規模的開采,自然也是因為大順朝朝廷上下心里的底氣。要知道在某些能人志士的指點下,大順朝已經在國內開采出了數個比較隱蔽的鐵礦,例如西川的攀枝花礦、例如東北的鞍山礦,而這些鐵礦都是被大順朝朝廷的歷代官家嚴格控制其出產量以及交易量的。更因為監察府的存在,這些鐵礦絕無可能出現私采現象,更不可能出現私下買賣的可能。
否則的話,監察府怕是就要面臨一次災難性的內部大清洗,也絕對會在朝堂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即使和朝堂離的比較遠,但趙雲安也同樣清楚,在大順朝的朝廷里面,監察府可不是個受歡迎的角色。只要有機會,文武兩系的官員們,絕對不介意聯合起來讓監察府從大順朝的官員序列里直接消失。
而通過曹喬木,趙雲安卻又清楚的知道,目前監察府內部還是一如既往的嚴格。特別是受皇家直接控制的內府,這個負責監督監察府的機構更是安穩如山,沒有絲毫的異向。
只是,這麼一來,就無法解釋這些山越人的武器是從何而來了。
「難不成是這些山越人手里自己有個鐵礦?還是說,這些武器都是北邊的蠻子偷偷運過去的?」趙雲安胡思亂想中,也只能想到這麼兩個可能性。而其中,趙雲安倒是寧願相信前者,因為後者所帶來的影響就太大了。
「這些問題都不甚重要。」揮退了鐘誠,曹喬木這才一臉凝重地回答趙雲安道︰「關鍵是,這一次數縣同時遭劫,顯然是有人在背後策劃,而且是醞釀已久的一次行動。但是,我們監察府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收到,這很不正常。」
趙雲安听了,卻是忍不住皺眉。曹喬木剛才說的問題的確很嚴重,但卻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碼事。他在意的是這一次山越人的突然出現,會對整個環太湖地區、蘇州府甚至整個大順朝造成什麼影響。
特別是江南一帶承平已久的百姓,會不會因為這一次突然到來的劫難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騷動,甚至會不會讓某些藏匿起來的老鼠誤認為這是一個可以冒頭的征兆?雖然在之前的二十來年里頭趙雲安對于政事一直都不大關心,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趙雲安對大順朝內部的環境就一點都不知情,畢竟大順朝從建立初始就與以前的所有朝代都不相同。
「京城那邊去了消息沒有?」趙雲安暫且放下心里的擔憂,很是嚴肅的看著曹喬木。
曹喬木卻是同樣一臉嚴肅地回答道︰「消息一式兩份,一份用快馬傳遞,一份用信鴿分批次傳遞。此事事關重大,由不得我不謹慎些。」
對于自己這位二姐夫的敏銳,趙雲安卻是十分欣賞的。臉上神色微微松懈後,趙雲安卻是又問道︰「譚縱現在到了無錫,監察府那邊我不好插手,你看你是不是能給予一點支持?這人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謀,而且用起來也不用太擔心,倒是可以讓他先去模一模底子。正好蘇州府知府被山越人綁了,卻是一個好機會。」
趙雲安這話已經說的十分明顯,顯然是想讓譚縱這個當事人借閔志富被綁架的事情,去模一模山越人的底細。只是他語氣里透露出來的對譚縱的信任卻是有些太足,若是有旁人听到了,怕是就要驚呼三聲了。
曹喬木卻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對于趙雲安過分信任譚縱的事實他不僅不奇怪,反而說道︰「讓譚縱去辦倒不是不可以。只是這一次監察府在無錫縣那邊的布置也有些損傷,我必須過去一躺。而且卷子我這邊也準備好了,正好一並帶過去,便算是給他的身份來一個蓋棺認定,也算是給官家一個交代。」
「那便是極好。」趙雲安卻是點頭道︰「你便先一步動身,待我處理完王知府的事情,我便去無錫與你回合。說不得,若是你們進展順利的話,介時我還得請老將軍也隨我走上一遭。」說罷,卻是終于露出一副輕松神色,隨即又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自嘲道︰「當初被老頭子一支玉如意誆來江南給他辦事的時候我就覺得沒好事,沒想到竟然還多了這麼多變故,卻是虧大了。等回京城去,非得讓老頭子給我補償回來不可。」
正出房去的曹喬木听了,卻是微微一怔,隨即無奈地搖搖頭。對于自家這個「沒甚子出息」的小舅子,他卻是無奈的很。而且,敢喊官家作老頭子得,也就是自小就得寵的這位了,便是當今的太子殿下私底下也是一口一個父皇的叫著,又哪敢這般隨意。
走到房門口,趙雲安忽地又轉過頭來,隨意道︰「對了,我卻是差點忘了一件事情。譚縱這家伙下蘇州前,卻是讓我手下的人幫著他辦了件事情,估計跟王仁落水有點關系。待會我便讓人把卷宗拿來。你別說,玩這些小伎倆這小子還當真有兩把刷子,看樣子他來的地方也不簡單,怕是比上一位那會兒要高明的多。」
趙雲安卻是听得感興趣起來︰「那你快些讓人送來。听你這麼說,我卻是越發想知道他是從哪段兒來的了。也不知道等他看見那份卷子是什麼表情,會不會跟活見了鬼似的。」說著,卻是大笑起來。
「像他們這種人,活見鬼怕是難了。只不過撒手就溜的卻是不在少數。特別是太祖後面的那些,更是如此。」曹喬木說著,卻是也笑了幾聲,最後又提醒趙雲安道︰「我估模著無錫那邊的折子怕是就要過來了,你看是你單獨列一份,還是干脆夾一起送上去,你這卻是得拿好主意,別給人鑽了空子。」
說到「人」字時,曹喬木明顯加重了語氣,顯然是意有所指,並非隨意說的。
趙雲安卻是點頭道︰「這些我自然省得,卻不會那麼蠢笨。那些人也就欺負欺負我大哥老實,不會拿他們怎樣,放我這兒那些招數卻不好使了。」說著,卻是一臉笑意地將從筆架上拿來一直干燥的短筆,在手上隨意地轉起了筆花,嘲弄道︰「我不過是一個瘋名在外的王爺,他們即便想拿我做文章也落不了我身上一根汗毛。如果能有本事把我壓在京城,我倒是反過去要謝謝他們才對。」
「反正你卻是小心些,也免得你姐姐為你擔心。」曹喬木卻是難得的露了幾分感情,又頓了一頓,最後才說道︰「玉昭那事雖然是祖上的規矩,但你也注意著些,別把事情弄岔了。」說罷,曹喬木這才快步走了。
無錫縣縣衙
譚縱擱下筆,拿著一大沓的信件以及那張寫有黃生好名字的借條從靠背椅上站起來,甚至很不引人注意地抖了抖腿肚子,這才一臉笑意地把一臉恭敬之色的李福秀招到了面前,再把東西全部遞了過去,然後才一臉淺笑地坐了下來。
譚縱這個時候很確信,連續兩個來小時的公堂對峙到這會兒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尾聲,至于民眾們期待的民勝官的**戲碼今兒個怕是就上演不了了,因為譚縱這個時候已經明確無誤的找出了這張借條上的破綻——雖然和譚縱事前的設想有些不同,但結尾相同就行,過程倒是不大重要了。
事實上,那個拿了銀錠子的青皮就開始鼓噪什麼不怕譚縱的大官身份,但從頭到尾,這貨除了一張有黃生好簽名的借據外,就再拿不出任何東西。
而當譚縱提出要林青雲驗明筆跡真假的時候,那青皮雖然仍然強作鎮定,但他身後的幾個人卻是暴露出了他們的心虛。而等李福秀帶人從黃*瑤家里找出黃生好生前的書信,就著落款一一比對時,那人仍然是一副鎮定模樣,似乎當真沒有半點虛假。
最後等公堂上的推官比對了半天,最後卻說出字跡無誤的時候,這人雖然腿肚子都在打顫了,但眼中卻是露出了一絲帶著猖狂的得意,而他身後的幾人卻似是從水里撈出來一般,竟是半帶虛月兌,半帶欣慰地跌坐在地。
對于推官的鑒定,譚縱自然是信服的。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譚縱最多也不過是自認倒霉,然後掏一百兩銀子出來把那借據贖回來而已。只是那幾個青皮的不堪還是讓譚縱心有疑惑,便仗著自己六品游擊的身份,當堂要進行復驗,而且要親自鑒定。
而很幸運的,仗著後世那些電視劇、電影的功勞,譚縱的確在半個小時的筆記對比下,很快地就找出了借據的破綻。
「林大人,我已在七封信件上分別勾注,煩請林大人與借據筆記一一比對,必然能看破這張所謂黃生好生前親手寫手的借據的真相。」譚縱說完,等林青雲一臉凝重的分別比對完,直至將信件放下,譚縱卻是又站起來,看也不看已經完全跌坐一地的青皮們,直接劍指那他們道︰「林大人,這回譚某應該有資格狀告這幾位百姓詐取錢財,攀誣大順官員了吧?」
譚縱這話一出來,堂外原本就有些騷動的百姓頓時就如炸了鍋似的鬧開來了。而堂里的幾個青皮卻是直接面無血色的癱倒在地,便是那一只強撐著的為首的那青皮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枯色。
大順朝的律法雖然鼓勵百姓舉報官員不法,但若是攀誣官員的話,卻也是重刑!便是最輕的那也是臉上刻字、發配北地為兵,重的卻是先要在面上、身上刺字,隨後再遣往海外之地,當那茹毛飲血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