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 第四百六十八章 金鑾殿前

作者 ︰ 小黑醉酒

「譚老弟,你在江南做的事情真令咱們監察府長臉,讓那群只知道尸位素餐、爭權奪利的酒囊飯袋嘗嘗咱們監察府的厲害。」譚縱的話音剛落,屋里的官員們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其中一個國字臉官員拍了拍他的肩頭,笑著說道。

「那些家伙們整天就只知道在官家面前說咱們監察府無事生非,這下可好,江南的事情一出來,他們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真叫人解氣。」接著,一名站在譚縱面前的圓臉官員沖著周圍的人大聲說道,「諸位,你們說解氣不解氣。」

「解氣,真是太解氣了,譚老弟在江南干得真是太漂亮了。」

「往常他們趾高氣揚,在咱們面前耀武揚威,顯得人模狗樣,結果江南的事情一出來,立刻都成了縮頭烏龜,一個個夾著尾巴做人,簡直太痛快了。」

「譚老弟,听說揚州府府衙一役驚心動魄,快說說,你是如何力挽狂瀾,將那些叛匪一舉擒拿的。」

……

四周頓時響起了附和聲,眾人七嘴八舌地夸贊著譚縱。

面對著熱情的同僚們,譚縱笑臉相迎,顯得十分謙虛,從這些同僚的口中,他敏銳地意識到監察府與朝廷官員的關系好像十分緊張。

「譚老弟,走,上朝了。」正當譚縱與屋里的官員們寒暄著的時候,一陣鼓聲忽然響起,先前的那名國字臉官員笑著向他說道。

這鼓聲名為是通聞鼓,早上七點四十分準時敲響,提醒在平房里守候著的官員們進午門,從午門到金鑾殿還有一段路程,文武百官們必須在八點以前趕到金鑾殿。

伴隨著鼓聲,官員們相繼從平房里涌出,在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的帶領下匯聚成兩股人流,文官在左,武將在右,鴉雀無聲地從午門的左、右掖門進入,現場只听見沉悶而凌亂的腳步聲。

進入午門後,譚縱夾雜在監察府的官員里面,邊走邊饒有興致地望著沿途高大雄偉的建築,由于昨天晚上來去匆匆,再加上天色暗淡,他沒能好好地看上紫禁城一眼,現在看來,紫禁城氣勢磅礡,宏偉雄壯,彰顯出了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威。

來到金水橋橋南時,官員們停了下來,按照品級大小和所屬部門進行排位,各個部門的官員聚在了一起,並排形成了若干個隊列。

在這若干個隊列的前方還有兩個隊列,里面是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等下上朝時,只有這些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能進入金鑾殿,其他人只能在殿外肅立。

監察府的隊列位于中間的位置,也就是說等下上朝時,監察府的這些官員們會走在各部隊列的前面,地位足見重要。

在監察府的眾位官員中,譚縱的品級最低,因此只能排在隊列的最後面,他拿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左右兩邊隊列的官員,發現那些官員一個個神情嚴肅,目不斜視,就像泥塑般站在那里。

正當譚縱暗地里打量著周圍官員的時候,忽然響起了幾聲清脆的鞭響,接著,站在最前面的那兩個由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們組成的隊列動了,帶領著後面的這些隊列走過了金水橋,在奉天門丹墀下御道兩側相向而立,恭候聖駕的到來。

片刻之後,伴隨著一陣鐘鼓齊鳴,清平帝的御輦在太監、宮女和侍衛的簇擁下走上了御道,沿途的文武百官們見狀,猶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相繼跪了下去,遠遠望去形成了一道人浪。

譚縱跟著那些官員,也跪了下去,他悄悄抬頭張望,這才發現那些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們只是沖著清平帝躬身行禮,並沒有跪下,按照規矩,他們這些朝廷大員要在金鑾殿里面向清平帝行禮。

等清平帝在金鑾殿上的龍椅安坐後,立于殿外的侍衛再次鳴鞭,隨後,鴻臚寺唱入班,那些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們便依次進入了金鑾殿,其余的人則只有在御道兩側恭立的份兒。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隨著那些內閣閣老和各部大員們進入金鑾殿後不久,一陣雄渾的喊聲便從里面傳來,想來是在叩拜清平帝。

「官家有諭,上書言事者留下,余者回衙理事。」片刻之後,一名鴻臚寺官員從金鑾殿內走出,沖著立在御道兩側的官員們宏聲說道。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听聞此言,官員們紛紛跪下,面朝金鑾殿行了一跪三叩的大禮。

行完了禮,各部的官員們按照隊列依次離開,現場只剩下譚縱和二三十名有事啟奏的官員。

「諸位大人,請吧。」隨後,那名鴻臚寺官員一側身,沖著剩下的官員們做了一個請他們上來的手勢。

「難道要進金鑾殿?」見此情形,譚縱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個念頭。

「譚大人,隨我來。」譚縱的這個念頭剛閃過,一名位于他前面的監察府官員扭頭沖著他小聲說道,是先前那名國字臉官員。

譚縱聞言,連忙跟在了國字臉官員的身後,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名國字臉官員名叫林清良,監察府郎中,正五品。

來到金鑾殿殿前時,這二三十名官員分別立在了大殿入口兩側的走廊里,文官在左,武將在右。

譚縱開始還以為御道兩側的這些官員們要等到清平帝下朝才能離開,心中不由得一陣郁悶︰天曉得什麼時候會退朝,官員們在這里風吹日曬不說,而且還耽誤了辦理公務。

他現在才知道,絕大多數的官員在上朝時,叩拜完官家後就回衙辦理公務,不用站在金鑾殿外傻等,怪不得他們在平房里能那麼悠閑,原來只是相當于點個卯而已。

譚縱在走廊里立好後,這才發現站在自己身旁的竟然是一個熟人,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周恆,于是友好地沖著他點了一下頭。

周恆見狀,也微笑著向譚縱頷首示意,兩人隨後就恭立在那里,等待著鴻臚寺官員的傳召。

由于就立在大殿入口處,譚縱等人能清晰地听見殿里的聲音,一個個豎著耳朵聆听著里面的動靜。

清平帝因為去承德山莊避暑,期間積累了許多事務沒有處理,昨天他剛回來,車馬勞頓,各部官員們不宜上奏言事,以免打擾其休息,于是今天上朝後,紛紛依序啟奏手頭的事務。

隨著時間的推移,恭立在走廊上的官員相繼被鴻臚寺官員喊進去奏事,完事以後再度恭立在走廊上。

譚縱清楚地感覺到,大殿里的氣氛逐漸發生了變化,由最開始的和風細雨逐漸變得充滿了火藥味兒,不僅文臣和武將因為一點兒芝麻綠豆點兒大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監察府與文臣、武將之間也是劍拔弩張,相互攻訐。

爭吵得激烈之時,大殿里的官員猶如菜市場般的潑婦一樣在那里大聲吵鬧,完全沒有了當朝大員的威儀,只差破口大罵,令譚縱是大開眼界……

一直到中午,譚縱還沒有被傳召進殿,期間他去了一趟茅廁解決生理問題,在茅廁里遇見一個黑面干瘦的中年男子蹲在里面吞雲吐霧,悠閑地抽著旱煙,從官服上看,是御史台一名正五品的御史。

「閣下可是監察府江南六品游擊譚縱譚大人。」譚縱友好地向那名黑面干瘦中年男子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那名黑面干瘦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譚縱一眼後,將旱煙從嘴里抽出,試探性地問道。

「正是在下,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譚縱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有名,隨便上趟茅廁就能被人給認出來,笑著向那名黑面干瘦中年男子一拱手,問道。

「在下是誰,譚大人到時候自然知道。」黑面干瘦中年男子再度打量了譚縱一番,冷笑一聲,用草紙擦了擦,揚長而去。

「有病吧!」等黑面干瘦中年男子走出茅廁,一臉疑惑的譚縱撇了一下嘴角,嘴里嘀咕了一句後,掏出小兄弟放起水來,他感覺黑面干瘦中年男子好像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臨近下午一點的時候,清平帝宣布暫時休朝,大殿里的官員和走廊里的譚縱等人在太監們的引領下來到一處院落里吃午飯。

官員們按照品級進入不同的房間,御膳房早已經按照人數準備好了飯菜,一一擺在了桌子上,眾人落座後就可以開吃。

譚縱與走廊上的那二三十名官員在一個房間里,在林清良的帶領下坐在一張桌子旁,與譚縱同桌的人都是監察府的官員,邊吃邊低聲說著話。

譚縱打量了一眼房間里,立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屋子里吃飯的官員們涇渭分明地分成了三個部分,文臣在一起,武將在一起,監察府的人在一起。

那些負責準備飯菜的太監好像早就知道朝廷里的這三方勢力不和,因此飯菜按照這三方勢力的人頭進行了擺放,沒有絲毫的差錯。

出乎譚縱的預料,午飯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奢華,可以用簡單來形容︰按照南北地域不同,主食分為了面食和米飯,每個人面前擺著兩葷兩素四個菜,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不夠吃的話太監們會再上,這樣做的目的是杜絕浪費,大順開國以來皆是如此,以顯示對糧食的重視。

吃完了午飯,休息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後,官員們被太監帶回了金鑾殿,繼續上朝。

「林兄,那個黑面御史是什麼人?」譚縱在金鑾殿的走廊里站穩身形後,無意間看見那名黑面干瘦御史夾雜在那些各部大員中間走向金鑾殿殿門,于是小聲地問向了身旁的林清良。

「大殿重地,不得喧嘩!」林清良看了一眼那名黑面干瘦的中年御史,剛要開口回答,冷不防,在一旁巡視著的一名鴻臚寺負責糾儀的序班沉聲向譚縱和林清良說道。

林清良聞言,無奈地向譚縱搖了搖頭,這些該死的鴻臚寺序班就像是打了雞血的蒼蠅一樣,緊盯著上朝的官員,有時候連放個響屁都要受到其呵斥,簡直就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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