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 第四百七十章 針鋒相對

作者 ︰ 小黑醉酒

第四百七十章針鋒相對

望著那名侃侃而談的副三品官員,譚縱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嘴角就閃過一絲不宜覺察的笑意,看來為了爭奪漕幫的利益,文臣們的「內戰」拉開了序幕。

後來譚縱才知道,這名副三品官員是戶部右侍郎齊衡,漕幫幕後三個後台大老板中的一個。

「陛下,忠義堂雖然觸犯了國法,最絕非叛亂,請陛下明察。」隨後,又有一名正四品的官站了出來,神情鄭重地高聲說道,此人是太常寺少卿楊慕仁。

「請陛下明察。」一些官員們從隊列中閃身而出,躬身向清平帝說道。

「哼,都已經攻打府衙了,並且殺了那麼多的軍士,難道這還不是叛亂?」兵部右侍郎雷聲聞言,一聲冷笑,冷冷地看著齊衡,高聲反問。

「忠義堂受到畢時節的蒙蔽,以為周大人要對忠義堂不利,這才在情急之下攻打了府衙,他們不過是想救出他們的幫主向朝廷伸冤,何來叛亂之說?」齊衡並沒有回答,楊幕仁不甘示弱地反問。

「攻打朝廷衙門,殺害朝廷軍士,即為叛亂。」雷聲瞅了楊幕仁一眼,雙目一蹬,高聲說道。

「雷大人此言太過武斷,如果與官軍發生沖突即為叛亂的話,那麼街頭上的流氓地痞應該也是叛匪了,是不是都要將其擒拿,滿門抄斬?」立在楊幕仁邊上的一名正四品官員冷笑了一聲,針鋒相對地問道,此人是御史台兩名御史中丞中的另外一個御史中丞李進。

「李大人莫要偷梁換柱,雷大人前面已經說了,之所以說忠義堂謀反,是因為他們攻打了揚州府府衙,韓大人可曾見過有地痞流氓攻打過府衙的?」這時,另外一名副三品官員對李進進行了反駁,沉聲說道,「府衙乃我大順的地方權力中心,忠義堂的人攻打府衙,即為謀反。」

這名副三品官員是禮部右侍郎邱成,一針見血地點出了忠義堂所犯之事的關鍵所在。

「邱大人此言差矣,府衙不僅是我大順的地方權力中心,更是我大順子民的庇護之地,百姓們受到了委屈,自然想到了要到府衙去伸冤。」邱成的話音落後,工部左侍郎唐三科不動聲色地說道,「忠義堂攻打府衙是為了給自己伸冤,並無叛亂之心,如何有謀反一說?」

「那麼依照唐大人所言,不僅地方府衙,就連咱們京城里的各部衙門,只要有人打著一個伸冤的旗號,就可以讓其肆意妄為?」邱成聞言,冷笑一聲,向唐三科說道。

「邱大人以偏概全,實在不妥,朝廷自然有朝廷的威儀,豈容他人胡來!」唐三科搖了搖頭,神情嚴肅地說道,「忠義堂之事完全就是畢時節從中作祟,他們只不過受人利用,何來謀反之心?」

「陛下,忠義堂此舉乃大逆不道,請陛下嚴懲。」

「陛下,忠義堂無謀反之心,請陛下明察。」

「陛下,不嚴懲忠義堂的謀反之舉,將給大順帶來惡劣的負面影響,將來地方上若有效仿者,必將引起混亂。」

「陛下,作惡之人乃畢時節,忠義堂不過受到蒙蔽而已,雖然做法過于偏激,但與謀反無關。」

……

邱成和唐三科的交鋒迅速引爆了朝堂的氣氛,兩人所屬陣營的官員紛紛開口對其表示了支持。

面對著文臣們的「內戰」,武將和監察府自然「不甘寂寞」,隨後也加入了這場爭辯之中,分別支持邱成和唐三科,整個大殿里聲音嘈雜,官員們相互糾纏在一起,臉紅脖子粗地爭吵著。

由于誰也說服不了誰,雙方的爭論越來越激烈,有些人甚至開始了輕微的推搡,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譚縱頗為無奈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大殿里的眾人爭得歇斯底里,說到底無非是為了一個「利」字,別看他們在朝堂之上一個個慷慨激揚,可是有誰真的關心過在揚州府府衙戰死的那些軍士,又有誰真的在意忠義堂那些幫眾的死活?

百無聊賴中,譚縱見趙雲安立在那里懶洋洋地打著哈欠,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來他也不喜歡朝堂之上的這種明爭暗斗和相互傾軋。

無意中,譚縱的目光落在了趙雲安身後一名穿著郡王服飾的男子身上,那名男子看向他的目光中先是寒光一閃,隨後又恢復了正常,若無其事地將視線移向了別的地方。

「這位兄台,請問那位郡王是誰?」雖然那名男子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但譚縱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敵意,于是沖著那名男子一努嘴,低聲問向身旁站立著一名監察府從四品的官員。

「他是安平郡王。」那名從四品的官員看了那名男子一眼,小聲回答。

「安平郡王。」譚縱聞言,心中不由得恍然大悟,禁不住多看了那名男子幾眼,安平郡王就是趙雲博的哥哥趙雲兆,怪不得他會自己自己有敵意,肯定是惱怒自己壞了他們在揚州和蘇州的好事。

就這這時,大殿上的形勢忽然發生了變化,只听得啪的一聲,與御史中丞李進像斗雞似的大眼瞪小眼爭吵著的兵部右侍郎雷聲,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一揚手,重重地給了李進一耳光。

李進沒有絲毫防備,這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嘴角頓時流出血來。

驚愕地伸手模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後,人高馬大的李進不由得勃然大怒,當即就予以了還擊,一拳打在了雷聲的鼻梁上,鮮血頓時順著雷聲的鼻子流了下來。

接下來,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又是抓頭發又是扯衣服,周圍的官員們見狀連忙上前拉架,將怒視著對方的兩人分開,大殿里亂哄哄一片。

李進雖然人高馬大,但畢竟是一名文臣,哪里有武將出身的雷聲身手矯健,因此在剛才的糾纏中吃了不少虧,不僅頭上的帽子被扯掉了,而且胸口還挨了兩拳,現在隱隱約約作痛。

「肅靜!」一直坐在龍椅上慢條斯理喝著茶的清平帝見狀,將茶杯往面前桌子上一放,一旁侍立的安德山立刻尖著嗓子喊道。

听聞此言,嘈雜的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官員們連忙站回了各自的位子上,等待著清平帝發話。

「譚游擊,你為何知道那些忠義堂的人並無反意?」清平帝望向譚縱,沉聲說道。

「啟稟陛下,當晚之事微臣記得十分清楚,忠義堂眾人為了‘救出’堂主和八大香主,悍不懼死,與我官軍拼死廝殺,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譚縱沖著清平帝一拱手,鄭重其事地說道,「可當忠義堂的兩名副香主明白過來中了畢時節的詭計,堂主和八大香主並沒有受到囚禁後,立刻讓已經殺紅了眼楮的幫眾向官軍投降,避免了官軍更大的傷亡,如果他們是造反的話,自然不會在意忠義堂堂主和八大香主的死活。」

「眾位卿家如何看?」清平帝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覺得譚縱言之有理,于是問向大殿里的官員。

「請問譚游擊,本官可是听說,是揚州鹽稅司的援軍到來之後,那些忠義堂的叛逆這才投降,完全就是形勢所迫!」片刻之後,大理寺少卿劉子良率先向譚縱發難,面無表情地問道。

「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在鹽稅司的援兵到來之前,忠義堂的兩名副香主已然知曉了畢時節的詭計,並且與忠義堂的叛徒進行了殊死搏斗,並非受形勢所迫。」譚縱轉向劉子良,宏聲說道,他並不認識劉子良,因此只能以「大人」稱呼。

「譚游擊,忠義堂的那些叛逆早不投降,晚不投降,非要等到鹽稅司援兵到達的時候投降,這也太過巧合了吧?」劉子良聞言冷哼了一聲,沉聲說道。

「這位大人,此事千真萬確,當時在場之人皆可證明。」譚縱知道劉子良是在質疑自己,于是鄭重其事地向他說道。

「哼,他們還不是你的人,你想讓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劉子良聞言,雙目中頓時充滿了不屑。

「劉大人,譚游擊所言非虛,本官當時雖然在後門,但前門有本官帶去的侍衛,親眼目睹了譚游擊剛才所說之事。」這時,周敦然從隊列中站了出來,一本正經地向劉子良說道。

「陛下,臣問完了。」有周敦然出來證明,劉子良自然不好再在此事上攪合,于是向清平帝一拱手,說道。

「譚游擊,听說你和漕幫私交甚厚,漕幫不僅允許你經營漕運生意,而且還給了你十條大船,就連漕幫幫主孫望海更是在你來京之前特意去拜訪,不知可有此事?」還沒等譚縱松一口氣,御史中丞馮德高聲說道。

此言一出,大殿里頓時一陣騷動,很顯然,馮德這是在暗示譚縱私下里與漕幫有所勾結,暗地里收取了漕幫的好處,這才如此不遺余力地為其月兌罪。

「這位大人,漕幫確實允許下官經營漕運生意,也的確給了下官十條大船,不過大人可能誤會了,下官與漕幫之間並無私交,下官在揚州時與漕幫有些過節,漕運生意和十條大船漕幫對下官的補償。」譚縱聞言微微一笑,向馮德說道,他根本就不怕對方拿漕幫來攻擊自己,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揚州城可謂盡人皆知,沒什麼好保密。

「至于大人說的漕幫幫主孫望海,下官的確在來京之前見過他一面,那是下官第一次見到孫望海。」隨後,譚縱望著馮德,有條不紊地說道,「孫幫主是來感謝下官的,因為下官讓人醫治了那些受傷的忠義堂幫眾,減少了傷亡。」

「譚游擊,難道孫望海大老遠地趕來,只是為了感謝你不成?」馮德聞言一聲冷笑,咄咄逼人的問道。

「下官與孫幫主沒什麼交情,他此來當然只是來感謝下官,難不成是來敘舊的?」譚縱知道馮德在暗示自己與孫望海達成了某種交易,于是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道,給了他一個軟釘子。

听聞此言,大殿內頓時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哄笑,馮德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被譚縱的這句挖苦弄得啞口無言。

「譚游擊出手真的挺大方,本官听說你為了討一名少女的歡心,竟然豪擲五百兩銀子,著實令本官佩服。」眼見馮德在譚縱面前吃了癟,一名從四品文官走出了隊列,陰陽怪氣地向譚縱說道,此人是太僕寺少卿白文浩。

譚縱聞言,頓時感到一陣無語,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他不過是想幫助三巧和那些小乞丐,結果卻成了討三巧歡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對三巧有什麼邪念。

听到譚縱一出手就是五百兩銀子,大殿里的人們不由得紛紛望向了他,很顯然白文浩是在質疑譚縱這筆銀子的來路,憑他一個監察府六品游擊,如何能在短短半年的時間里就揮金如土,五百兩銀子隨意就這麼扔了出去。

「白少卿,譚游擊在揚州城替本王辦差的時候,在賭場里贏下了萬貫家財,此事揚州城婦孺皆知,本王見他辛苦,于是就將這筆錢財賞給了他,你對此可有疑議?」不等譚縱開口,趙雲安忽然宏聲說道,雙目如炬地頂著白文浩。

「下官不敢。」白文浩萬萬沒想到平日里懶散低調的趙雲安會為譚縱出頭,先是微微一怔,隨後訕笑著說道,起身走回了隊列。

趙雲兆聞言,雙目先是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隨後嘴角流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大殿里隨即安靜了下來,大家誰都看出來了,趙雲安此舉是在給譚縱解圍,雖然趙雲安行事低調,一直以來與世無爭,但是誰要是以為他好欺負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大順堂堂的親王,官家最寵愛的兒子,得罪他絕非明智之舉。

望著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的趙雲安,清平帝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趙雲安這個時候沒有必要給譚縱解圍,因為這種錢財方面的問題根本就傷不了他。

可趙雲安還是這麼做了,很顯然,他是沖著白少卿的身後之人去的,這個曾經玩世不恭的兒子終于開始展露出他的「獠牙」,拉開了與趙雲博、趙雲兆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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