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8
「在下還有事,兩位大人慢聊。」劉昆身份特殊,並不想與林慕顏這種地方官員打交道,沖著譚縱和林慕顏拱了一下手後,起身離開了。
「大人,天氣炎熱,下官帶來了一些西瓜給大人祛熱解暑,還望大人笑納。」等劉昆走後,林慕顏臉上堆著笑,無比恭維地向譚縱說道。
「那多謝林大人了。」譚縱自然知道林慕顏這是在討好自己和劉昆,上進之心人皆有之,林慕顏此舉無可厚非,他于是點了一下頭,不動聲色地說道。
「大人稍等,下官這就讓人將習慣送來。」林慕顏聞言,向譚縱拱手施禮後,快步向院門外走去。
望著林慕顏的背影,譚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並不想與林慕顏打交道,這個人的功利心實在是太重,可是由于有事情要讓林慕顏辦,因此還要與他虛與委蛇一番。
隨後,譚縱來到了東南方的涼亭,坐在石凳上想著如何化解他和趙玉昭之間的這段不愉快的糾葛。
不一會兒,幾名衙役手里抬著兩筐西瓜走了進來,在林慕顏的招呼下分給了院子里的侍衛們。
「大人,您嘗嘗看怎麼樣。」林慕顏親自切好了一個沙瓤西瓜,笑眯眯地端給涼亭里的譚縱。
「林大人,請。」譚縱從盤子里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一口,甘甜多*汁,清亮可口,好像用冰水浸泡過,點了點頭,向恭立在一旁的林慕顏說道。
「謝大人。」林慕顏這才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側著身子對著譚縱,拿起一塊西瓜吃了起來。
「林大人,下午的那起風化案,大人決定如何上報?」吃了幾口西瓜後,譚縱想起了一件事情,抬頭看向了林慕顏。
「下官愚鈍,請大人指點。」林慕顏聞言怔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譚縱會提起這件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亂,故作鎮定地向譚縱說道。
「既然林大人已經放了那些張李村的人,那麼案情自然已經明朗了。」譚縱見林慕顏如此上路,咬了一口西瓜後,不動聲色地說道。
「下官明白了,張李村的人一時不慎,誤將那名女子的丈夫當成了偷情的奸夫,鬧出了一場誤會,無賴候七無意中得到這個消息,道听途說,誤認為是那個夏老爺的妻子與二弟偷情,以為有利可圖,不問青紅皂白,一張狀紙將其告上公堂。」林慕顏聞言頓時明白了過來,沉吟了一下,向譚縱說道,「至于說那個夏老爺,途徑張李村無意中卷入了這場官司里,實屬無辜,由于其人已經離開,身份無從查證,也就不予考慮。」
「林大人,這西瓜可真甜呀!」看來這個林慕顏還挺聰明的,一點即透,譚縱聞言笑了起來,咬了一大口西瓜後,一邊嚼著一邊意味深長地向林慕顏說道,他現在要極力弱化在方山縣里發生的事情。
「大人喜歡的話,下官讓人摘一些給大人送去。」林慕顏聞言,心頭不由一喜,看來剛才猜對了譚縱的意思,立刻殷勤地說道。
在林慕顏看來,只要能上了譚縱的家門,那麼就算是搭上了譚縱的這條線,對自己以後的升遷大有裨益,再者說有了譚縱在前面擋著,他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來對付自己。
「不必這麼麻煩了,本官想吃的話,自然會來找林大人。」譚縱豈會不知道林慕顏的心思,不過他現在還不想與這個人有過多的交往,于是淡淡地說道。
林慕顏聞言,雙手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他也听出來了,譚縱在話里暗示了,以後有可能的話會用上他。
「只要大人說一聲,下掛一定會辦好大人的事情。」既然譚縱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林慕顏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于是一本正經地向譚縱說道,表明了投靠的心態,官場上的機會轉瞬即逝,他可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譚縱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隨後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吃著手里的習慣。
林慕顏見狀,知道譚縱要和自己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等吃完了手里的那塊西瓜後就知趣地告辭離去,領著衙役們守在院門外。
譚縱一口氣吃了半個西瓜,打了一個飽嗝,端起托盤里剩下的半個,向趙玉昭的房間走去,準備讓里面的喬雨也嘗嘗。
趙玉昭的房門口守著兩名侍衛,見譚縱來了,連忙伸手推開了房門。
雖然這些侍衛們並不清楚譚縱的身份,可是他們下午的時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僅與趙玉昭同乘一騎,而且將趙玉昭從小樹林里抱了出來,自然知道譚縱和趙玉昭的關系非同一般,因此豈敢阻攔。
房間里,趙玉昭靜靜地在床上酣睡,喬雨坐在椅子上,凝視著趙玉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哥。」見譚縱進來了,喬雨回過神來,小聲喊了一聲,起身迎了過去。
「嘗嘗吧,挺甜的。」譚縱瞅了一眼趙玉昭,將西瓜放在了桌子上,沖著喬雨微微一笑,低聲說道。
「謝謝大哥。」喬雨嫣然一笑,拿起一塊西瓜,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正當譚縱和喬雨在那里小聲說著話的時候,床上的趙玉昭忽然發出一陣低微的喃語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趙玉昭好像遇到了夢魘,伴隨著這陣低沉的喃語,她的頭不安地搖晃了起來,嘴里小聲說著什麼譚縱和喬雨對視了一眼,快步走到了床邊。
等到了床邊,譚縱不由得微微一怔,雙目流露出驚訝的神色,他听清楚了趙玉昭口中嘀咕著東西。
「一硫二硝三木炭,為什麼不能作出黑炸藥,為什麼?」趙玉昭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顯得焦躁不安,口中輕聲說著。
喬雨見狀,連忙用濕毛巾輕輕擦拭了趙玉昭額頭上的汗珠,趙玉昭的嘴角蠕動了幾下,再度進入了夢鄉。
「一硫二硝三木炭,這不是制造黑火藥的關鍵嗎,她竟然連這個也清楚?」譚縱不無驚愕地望著熟睡的趙玉昭,他發現趙玉昭知道的東西簡直太多了,如果不是清楚她是清平帝女兒的話,他真的要將其當成和自己一樣的異人了。
「大哥,你怎麼了?」喬雨轉身,注意到譚縱盯著趙玉昭發呆,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沒想到公主竟然也會做噩夢。」譚縱回過神來,沖著喬雨笑了笑,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喬雨覺得譚縱的眼神有些閃爍,好像有什麼心事,不過既然譚縱不說的話,她也不準備追根究底,等譚縱想告訴她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
離開了趙玉昭的房間後,譚縱背著雙手,在院子里來回踱著步子,他現在已經肯定,趙玉昭一定通過那些異人們或者異人帶來的東西學習了不少後世的知識,這才會在「文魁大會」上向自己提出了這麼奇怪的問題。
雖然曹喬木沒有提起過,但從趙玉昭的身上,譚縱意識到,皇族的人應該或多或少地接觸過後世的那些知識,以拓展皇族子弟的思想,對他們的成長大有裨益。
走著走著,眉頭微皺的譚縱忽然停了下來,如此說來的話,官家那里一定有異人們留下來的一些東西,既然趙玉昭對黑火藥如此的重要,麼自己或許能從那些東西上找到一些線索幫助她制造出黑火藥,這樣一來的話他也就和趙玉昭之間互不相欠了。
另外,譚縱心里對那些異人們能在大順留下什麼感到了好奇,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一探究竟。
譚縱現在只是想著解決了趙玉昭這個麻煩,他無論如何也意料不到,自己的這個決定不僅給他,同時也給大順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改變。
第二天上午,當譚縱起床後,驚訝地發現趙玉昭已經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他和喬雨。
喬雨告訴譚縱,趙玉昭是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前離開的,原本劉昆想通知譚縱,結果被趙玉昭制止。
譚縱聞言,不由得搖頭苦笑,看來趙玉昭心里肯定是恨死了自己,連自己的面都不想見。
其實,譚縱哪里想到,心亂如麻的趙玉昭是因為無法面對譚縱,這才提前離去的,跟譚縱所想的完全相反。
既然趙玉昭不想見自己,那麼譚縱也省得自討沒趣,因此他決定吃過中午飯再離開,免得在路上遇見趙玉昭而感到尷尬。
林慕顏依舊守在院子外面,見譚縱沒有走的意思,于是殷勤地讓人送來了一些水果和點心。
譚縱並不想再見林慕顏,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堂堂一個上官,豈是林慕顏說見就能見到的。
林慕顏在院子外面等了一陣兒,知道今天是無法再和譚縱拉關系,悻悻地留下兩個衙役待在院門口,然後領著其他的衙役回衙了。
臨近中午,譚縱和喬雨離開了醫館,兩人已經在縣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樓的二樓訂了一個雅間,前去那里吃午飯。
兩名衙役見狀,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兩人的後面,林慕顏讓他們跟著譚縱和喬雨,直到兩人離開縣城,如果有一些不長眼的家伙來騷擾譚縱和喬雨,那麼就堅決地抓起來。
譚縱和喬雨進入雅間後不久,店小二就將飯菜端了上來,兩人邊吃邊聊著天。
忽然,一陣喧嘩聲忽然從下面的街道上傳來,通過一旁的窗戶,譚縱看見兩幫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似乎發生了沖突。
「大哥,那個不是張李村的大牛嗎?」望著那兩幫人糾纏在一起的人,喬雨驚訝地伸手一指其中一名與人推搡的大漢說道。
譚縱仔細一看,可不是,發起沖突的一方是張李村的那些人,另外一方人就不清楚是什麼來路了。
「小二,那些人是什麼人?」正巧,一名店小二走進來,給譚縱和喬雨拎來了一壺涼茶,譚縱望著與張李村沖突的人,沉聲問道。
「兩位客人有所不知,他們是本縣候七爺的家人和手下的兄弟。」店小二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向譚縱說道。
原來,候七昨天晚上因為告假狀被縣衙的人關了起來,候七的家人得知後大為著急,連忙找關系疏通,希望能將候七救出來,結果今天上午被林慕顏拒絕,林慕顏以候七公然擾亂公堂為由,判其勞役三年。
候七的家人這一下頓時就慌了,所謂樹倒猢猻散,候七要是一走的話,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們可就要散了,他們可就再也不能在房山縣城里作威作福,而且還會受到其他混混的騷擾和敲詐。
既然無法打通縣太爺的關節,那麼候七的家人就只能從張李村的那群人身上下手了,希望能從張李村那些人口中逼問出夏老爺的下落,或者讓張李村的人承認是他們設圈套陷害了候七,這樣一來候七就有救了。
大牛等人這回來縣城並沒有著急回去,他和二石頭平分了那五十兩銀子,這次進城的是兩家的族人,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筆銀子,因此大家今天興高采烈地在城里購物,準備帶回去給家里的人。
由于譚縱打傷了圓臉青年,二石頭沒臉來縣城,留在家照顧圓臉青年。
趙雅蘭為了安撫圓臉青年和那些傷者,一人給了二十兩銀子,並且讓大牛從縣城里找了跌打大夫回去給他們看病,如果治療及時的話,說不定他們的手腳還能恢復一些。
圓臉青年和那些傷者自知理虧,因此也就偃旗息鼓,自認倒霉,這件事情就這麼平息了下去。
于是,候七的家人就集合了一些人,前來找大牛等人的麻煩,雙方在這里遇上了,于是發生了爭執。
「看見那個女人沒有,將她抓起來,關進牢里。」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後,譚縱想了想,喊來了在對門雅間里喝著小酒的那兩名衙役,指著其中一名三十多歲、身材粗壯、一臉彪悍的女人說道。
「是!」兩名衙役對視了一眼,沖著譚縱一拱手,起身離開,他們認出來了,那個女人是候七的老婆,縣城里有名的潑婦。
不久之後,在譚縱和喬雨的注視下,那兩名衙役擠進了形勢已經越發火爆的人群中,沖著候七的老婆說了幾句話後,領著她離開了,向縣衙的方向走去,那些家人和手下連忙跟在了後面,反正他們已經知道大牛是張李村的了,想跑也跑不了。
見此情形,譚縱不由得笑了起來,為了避免出什麼意外,那兩名衙役看起來挺陰的,並沒有直接抓候七的老婆,而是將她給騙走了,省了很多的麻煩。
譚縱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才使得張李村的人招惹了候七,因此決定幫大牛一把,只要將候七的老婆關進大牢里一段時間,等候七判刑後被送到服刑地,那麼侯家的人自然也就消停了。
可憐的候七老婆,被兩名衙役以候七的事情有轉機為由騙進了縣衙,隨後就被林慕顏找了一個由頭關進了牢里,反正這個女人平常也做了不少惡事,要找她的把柄真的是手到擒來。
讓譚縱意料不到的是,由于譚縱沒有說關押候七老婆的時間,林慕顏不清楚他究竟是啥意思,于是就找了一個由頭,一直將候七的老婆關在了大牢里,直到他離任後候七的老婆才被放出來。
伴隨著候七老婆的入監,候七手下的那些兄弟們頓時鳥獸散,各奔東西,不是自立門戶就是投靠了別的混混。
當譚縱後來知道了候七老婆的遭遇後,不由得一聲苦笑,或許這就是權力的奧妙,能在無意中改變一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