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大地龜裂。
這一日已經是沈南離開蓉城後的半月,根據閽環給他的地圖顯示,這個區域已經是地獄城的外圍。
荒無人煙的大地上寸草不生,土壤的顏色變得越來越黃,像是被烤焦一樣。這一帶不是平原,是丘陵地形,高高低低的土坡突兀的聳立在沈南面前。
這段時間,他的修行沒有放下,像一個苦行僧一樣錘煉著自己的**和靈魂。沈南體內的真氣浩浩蕩蕩,穿透皮膚、筋肉,直入骨髓。可是,這真氣卻像是越到什麼阻礙,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煉骨期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恢復的……」沈南自語。
自從與閽列侯一戰,沈南的境界驟降,直到現在還沒有達到當時的頂峰,不過經脈里的真氣卻漸漸增加,使得他的氣息悠長,耐力更勝以往。
遠處的土丘呈現焦黑色,並且散發陣陣惡臭。
沈南越過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
滿地尸體,血流成河。東一片手臂,西一堆大腿,破碎的身體零件散亂的擺在土地上。血跡已經被烈日蒸發,形成帶有灰黑色的硬塊,惡臭便是這些尸體發出。
粗略估計,這些東西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橫亙的車轍顯示這些人是一伙行腳商人。散落在地面上的貨物的包裝品給人提示,這伙強盜的肆無忌憚。
「地獄城,果然是人間煉獄,這還是外圍就有光天化日的劫殺。」沈南皺著眉,快速向前奔去,越看到這些,他的心里越是警覺,如果李昊他們沒有準備便落到這步田地,那該如何是好。
這片土地的昏沉讓人驚悚,但是這並沒有讓沈南打消前往地獄城的念頭,反而迫使他加快腳步。
不遠處,傳來哭喊聲,這像是一處村莊,還有陣陣火光。沈南快速跑上前去,站在土丘之上,而下面的景象讓他震怒。
幾十米高的土丘遮蔽著這個小村莊,磚土結構的房屋讓他們毫不起眼,本應該枯黃的色調此時變得艷麗,入目的全是鮮紅火烈的色澤,這些便是人的鮮血。迎著陽光,從遠處看,鮮血還不斷的冒著蒸汽。
沈南握緊拳頭,縱身一躍,順著土丘的陡坡奔跑起來。此刻的他像是餓狼,雙眼泛光,腥紅的血絲遍布眼球。
那群屠殺村民的強盜也注意到了沈南,只是他們沒想到這個青年竟然不知好歹的沖下來。
「哈哈,又來一個送死的,豹子,去,給我活捉了他!」為首那人狂妄的大叫,對著一個拉著婦女正在侮辱的男子吼道。
這名叫豹子的土匪听到命令很不高興,但是卻無可奈何。順手一刀,血光綻裂,身下的女子已經被劈成兩半,散落滿地的腸胃還在蠕動。
「小子,自斷雙臂跟爺爺走吧。」這豹子提著大刀,沖沈南叫喊。
看到這些人的殘忍,沈南忍無可忍,在他的心中,已經給這些人判了死刑。只听他低吼一聲︰「死!」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交戰,只是瞬間,這個名叫豹子的土匪便已經死無可死。沈南一擊重拳擊打在他的胸腔,猛烈的力道讓他身體碎裂,漫天血雨淋灑在沈南身上,他宛如地獄血魔一般。
十步殺一人!
千里不留行!
簡單的死亡熄滅不了沈南的怒火,只有徹底粉碎這些人渣的身軀才能讓他心里痛快!
像是魔神降臨人間,沈南所到之處,全無活物!
「撤!撤!」為首的強盜看到來人的凶狠,立刻調轉身體,向遠方跑去,口里還不斷叫喊。
幸存的村民沒有被沈南的殘忍嚇到,他們看到這些丑惡的匪徒要逃,立刻拿起身邊的武器進行阻攔。妻兒的仇,父母的恨,這一刻全都爆發。
這些村民也不是善類,對已經投降的土匪也是趕盡殺絕,血液像是一種催化劑,讓這些人的身軀燃燒,殺氣彌漫戰場。烈日的溫度蕩然無存,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過了半刻鐘,前來屠村的強盜盡皆擊斃,沈南的怒火漸漸熄滅,他現在的心情很復雜,因為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的讓他不能接受。
這些幸存的村民毫無目的的收斂尸體,親人的、敵人的沒有區分,只是一味的裝在木車上,朝村後推去。而這些幸存者對于這個救了他們的人卻毫無表示,連最基本的招呼都沒打。
沈南有些尷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就在這時,一個老者慢慢向他走來。
「勇士,多謝你出手,我們于家村沒有覆滅。」老人眼神平靜,口氣更是隨和,仿佛剛才的戰斗只是一次尋常的訓練。
沈南皺著眉,不知道怎麼回話,心里充滿疑惑。
老者沒理會沈南,繼續說道︰「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吧,也是,我們這些丟掉靈魂的人嚇到客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沈南沉吟良久,終于開口。
「很簡單,戰斗而已。」老人看著沈南,沉默一會兒,說道。
「那些人不是土匪,也是村民,只不過和我們于家村敵對。半月前,我們村里的祭祀被征召到地獄城,到如今還沒有回來,估計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這些人想趁火打劫,前來試探,只不過今日被你撞到,不然再過幾日,這于家村便不復存在了。」老人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神黯淡。他咳了幾聲,左手握著龍頭杖,右手猛捶後背。
「適者生存,不是嗎?失去最高戰力,等待我們的只有死亡。要麼是戰死,要麼乞活。身為于家村的一員,哪有投降一說!」老者佝僂的背直了起來,說不出他是勇敢還是固執。
「為什麼不搬走?」沈南心中不理解,終于開口說道。
老人听到這個問話,有些吃驚,回過頭看著沈南,良久不說話,他搖搖頭,轉身慢慢走進村子。沈南無奈,只能跟著他進了這個于家村。
村里擺設普通,沒有什麼戰爭痕跡,如果不是之前遇到的戰斗,沈南完全想象不到這樣的村落里居然有這樣的人。
「你看到了嗎?」老者問道。
沈南不思其解,搖搖頭。
「村子里是默認的安全地帶,敵人不會屠戮婦孺的。所以這樣的戰斗也不算殘忍,不是嗎?」老人繼續帶著沈南向村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