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會接的。家主之位我不能做,還是交給大哥吧!你將家主之位交給他,他一定會努力做好的。我野慣了,早已沒了爭權奪利的心情。所以家主之位我不能勝任。」葉虎堅決的說道。
葉天問眉頭一跳,道︰「家主之位已定,已經無法更改,你不做也得做!虎兒,以你哥哥的習性,葉家遲早得敗在他手里。我老了,別的已經指望不上了,只希望你答應我這件事。帶領葉家走上繁榮富強,哪怕是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完成。你答應我好嗎?葉家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了!」
「你認為哥哥會放棄嗎?我們一向不和睦,他絕對不會同意的。老頭子,你這是在為難我。我以前做狼幫的幫主已經厭倦了,不想再次扛上這沉重的責任。我若做了家主,我就得為葉家負責。我還有兩個女人一個孩子,我連自己的小家都有些照顧不過來,哪里還有空閑去管理整個葉家。你就相信哥哥一次吧,他真的不比我差。再說,我就算不做家主也可以幫助他啊。如今家族的危機都沒度過,說什麼家主之位太早了。一切事情等到危機度過了再說吧!」葉虎目光閃爍,找了個凳子坐下。
葉天問見他再次拒絕,心里也有些火氣。葉虎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家族便出現了劫難,本想將這爛攤子丟給他,誰知他竟然不願意。葉家如今可是青玉城數一數二的家族,家產龐大無比,許多人都眼紅不已。葉虎竟然放下如此龐大的家業不要,寧可上山做強盜。
「好,那我不逼你,等此次危機度過後,我再宣布你為葉家家主。你哥哥那里不用擔心,我不信他還敢質疑我的決定。葉家限于危難之中,他不但沒讓我省心,還想趕你走,看我怎麼處置他!」葉天問黑著臉說道。
「你不要怪他,我不想因為我回來,使家里烏煙瘴氣。你若真想我做家主,那便按照我說的,把重要的親人全都送走。青玉城要亂了,葉家定然會首當其沖。許久沒見娘了,我去看看她。你把傳承之物先收回去,以免哥哥看見了又得跟我爭吵。時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葉虎起身走出房門,經過了幾個走廊後,在最東邊的那間屋子門前听停下了腳步。
他輕輕的敲敲門,心中十分沉重。從小娘親特別溺愛他,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給他吃了,家里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的那份食物推給他,嘴上說著她不餓。後來他一時沖動,離開了家。娘親當時一定很傷心吧?現在自己該怎麼去面對她?
「吱呀!」一個小姑娘打開了門,見到一位陌生的男子站在門前,張口便欲大聲尖叫。葉虎制止了她,輕聲說道︰「小姑娘,你別緊張,我是葉家的二少爺,已經好幾年沒回家了。你可能是新來的丫鬟,不知道我也是很正常的。我是來看望我娘的,你放我進去吧。」
小姑娘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歪著頭想了半天才開口道︰「我確實是新來的丫鬟,二少爺有事明天再來吧,夫人已經睡下了。最近幾天夫人總是咳嗽,大夫說是著涼了。晚上她睡覺的時候,經常說夢話,有時候還會掉下眼淚呢。」
葉虎聞言眼楮一紅,道︰「小姑娘,我真的很久沒看見我娘了,你快放我進去,我不會吵醒她的。好不好?拜托了!」
小姑娘遲疑了片刻,見他眼楮紅紅的不像是在騙人,咬了咬牙,道︰「那好,你要把腳步聲放輕點,不然夫人會驚醒的。她睡覺的時候警醒得很,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就會醒來。」
葉虎溫和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吵醒她的。你也要輕聲一點哦…」說完他走了進去,小姑娘也緩步跟在他的身後。看著屋里簡單的陳設和一些他兒時的玩具,他不禁潸然淚下。
他緩緩的走近床前,近距離的看著娘親那花白的頭發和布滿皺紋的臉。兒時的畫面充滿了他的腦海,當年年輕美麗的娘親在歲月的消磨下不知不覺的變得不再美麗。飽滿的臉龐,此時已經瘦骨嶙峋,並且布滿了難看的斑點。歲月無情啊!他長大了,找了媳婦,有了孩子,娘親卻在他沒注意的時候老去了。
葉虎的心在顫抖,強烈的悔意充斥在他的混亂不堪的心中。如果,他小時候懂事一點,長大後多回來看看娘親,那又會是怎樣的場景?娘親一定不會像這樣蒼老,一定不會常常在睡夢中念叨著他的名字。
「咳…咳…」床上的女人開始咳嗽,面露痛苦的表情。葉虎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握住了那只青筋突兀、粗糙無比的手。娘親的手有些冰冷,手上幾乎沒有一點肉,就像是一層皮包裹著骨頭一樣。
正是這雙手,為他編織了無數件漂亮的衣服。也正是這雙手,抱著年幼的他度過了不能走路的日子。同時,是這雙手,為他做了香甜可口的飯菜,為他洗了許多年髒衣服。
「娘親…孩兒對不起您…我不該等到這個時候才來看您,不該一時沖動離家出走。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沒有做一個好人。娘親啊…您的恩情我無法報答,孩兒該怎麼辦才能不讓您為我操心。不論我有多大,不論我能扛起多大的責任,在您眼中我仍然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孩子。」葉虎喃喃道。
他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看得小姑娘眼楮也跟眼楮紅了。小姑娘每天看著女人一天天病重,心中也難受異常。她雖然只是一個丫鬟,但是這個女人對她如親生孫女。對從小父母雙亡的小姑娘來說,她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睡夢中的女人突然說起了夢話,「虎兒…你在哪里…娘好想你…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回家?」葉虎立即如受驚的野兔,松開了手。他這一動,女人便被驚醒了。女人緩緩的睜開眼,頓時看見了淚流滿面的葉虎。
「虎兒,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她使勁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感受到清晰的疼痛後,才激動的一把抱住了葉虎。「我不是在做夢!虎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叫醒娘呀?這麼多年你都不回家,可擔心死娘了。」
葉虎反抱住了他的娘,聲音嘶啞的說道︰「娘!對不起!孩兒不敢打擾您休息,所以才沒叫醒您。這些年您身體怎麼樣?听那小姑娘說您病了。您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這讓孩兒怎麼放心得下?」
「呵呵,我身體沒事的。你回來就好了,快讓娘好好看看。長是長大了,就是瘦了點。這些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怎麼不回家看我呢?娘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盼著你回來啊!」葉虎的娘說道。
葉虎掙月兌她的懷抱, 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道︰「娘,您懲罰我吧!是孩兒不對,不該一直在外面流浪,不該不回家看您,更不該因為賭氣而上山了做了強盜。娘!我辜負了您的期望。對不起!」
女人頓時變了臉色,指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娘以前是怎麼教你的?!怎麼不做好人,偏去做強盜!你要氣死我才甘心啊!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老天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您要如此懲罰我。他犯下的罪孽,您就算在我的頭上吧。是我沒管好他,才讓他做了壞人。他年幼無知,什麼都不懂。求求你懲罰我吧,這樣我的心里會好受一點。」
「娘!您別這樣。都是我的錯!我已經長大了,沒有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這次我專門回來看您,然後去找個體面的活兒做,您就放心吧!剛才我去看了爹,他還說要把家主之位傳給我呢。只是我沒同意,因為我不想和哥哥再鬧矛盾。看著家里這麼興旺,我打心里高興啊!可是看到您之後,那些高興勁兒全沒了,我實在是對不起您的恩情。我還找了兩個媳婦,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等到有空了,就帶她們回來看您好不好?但是,您要先把身體養好,不然我就不帶她們回來了。」葉虎在自己臉上狠狠的打了幾巴掌,臉迅速紅腫起來。
葉虎的娘急忙阻止了他,道︰「虎兒,娘不怪你。你能回來看看我,我就很開心了。你真是長大了,連孩子都有了。現在你應該體會到做爹的了吧?當初你爹氣得把你哥打得遍體鱗傷,全都是因為你離家出走。你還怪他嗎?他當時也沒辦法,為了葉家的將來,他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怎麼就跟他計較呢?你哥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要是哪天娘死了,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我不怪他了,真的!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現在我想通了,他也是為了我們葉家著想。真懷念以前的日子,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再也回不去了。我這半輩子,唯一讓我覺得愧疚的,便是沒能在您身邊陪伴您。等您身體養好了,我多抽點時間陪陪你去散散步、說說話。好不好?」葉虎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