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公公轉身回到梁皇面前︰「陛下還有何吩咐?」
黃袍男子肅目道︰「沒有朕旨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翠華苑。」
「是——」蕭肅答應著出去吩咐了。
屋內一片靜謐,過了一柱香的工夫,榻上的黃袍男子輕咳兩下︰「梁上君子還請自下來,朕如今有傷在身,不能相請了。」
話音一落,一道白影如九天仙女般飄落于榻前。
「既然已經察覺于我,為何不派人來捉拿我?」白衣女子眸光里泛著盡是殺機。
「你覺得朕是個好殺戮之人嗎?你認為西蜀四年前之慘劇是朕之所為嗎?」黃袍男子不怒則威。
「為何周帝名義上是伐蜀,卻又暗中助你奪得帝位,連自己一女乃同胞的親皇兄都能屠戮的人,哼——」白衣女子不屑與之費口舌,眼角眉梢,滿滿是譏諷,欲拔劍相擊。
「女俠且住手,還望女俠明示,你為何斷定四年前的事是我做的,如果能讓朕信服,朕願一死。」黃袍男子用手橫住劍柄道。
「除了當年的梁王有本事做,誰還能做得了呢?莫不是你們里應外合?好,就讓你做個明白鬼。這就是你犯下滔天罪孽的證據。」白衣女子從袖中探手取出松石紫玉佩,丟在梁文業面前。
黃袍男子低首顫動雙手拾起松石紫玉佩,眸光變得柔和而激動起來,淚水撲簌而下,晶瑩的淚花濺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鳴響。
「她要是還活著……,她要是還活著……!」那聲音似嬰兒般的囈語,白衣女子並未听的真切。
白衣女子眸光變的銳利起來,輕哼了一聲,探手奪過玉佩︰「梁文業,你沒想到吧,害人後留下了罪證。」
黃袍男子欲索回玉佩,白衣女子卻已飄出數步之外,立于窗前,晃動手中的紫色光芒,便重新袖在袖子內。
兩人間的氣氛瞬間凝滯,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月影靜悄悄透過窗稜,灑落滿地清輝。
夜色籠罩大地,月光透過窗欞斜射而入,與室內的燈火交相輝映。
靜謐中透露著幾分詭異。
榻上的明黃龍紋錦袍男子,劍眉星目,傲然如神祗,片刻後,深深斂目,一手捋下落腮胡須,一手探手按下榻沿的機關彈簧。
只听見「嘎吱」一聲,榻床掀起半尺高,黃袍蜀帝從榻底模出一黃綢包裹的小包袱,又探手按下彈簧機關,榻床重歸原位。
黃袍蜀皇用掌力一推,那小小的包袱已飄至白衣女子面前。
竹煙伸手接住,疑惑著不知是何物,抬眸望了眼黃袍男子,去了黃綢,原來是一幅紙絹。
紙瓖綾絹,那絹的顏色與蜀黃身上的衣袍顏色仿佛。
一襲絕艷,欲迷人眼,仿佛這天地飄渺間,再莫可匹配。
白紙已經些須泛黃,絹染卻明黃如新,面翻祥雲銀龍,綴滿字跡。︰
乾元十六年手書絕筆
十六年前,西蜀內亂,梁王輔朕,義哉!
沙陽門外,搗除內亂,朕即大統,喜哉!
倉夏大陸,天下三分,鼎足之勢,成矣!
朕雖圖治,然已末弩,力所不從,嗚呼!
大禍臨頭,避之不及,于兄托業,務必!
西蜀皇帝梁文修書于密室絕筆托業于弟梁文業
這字跡正是父皇的筆體,末尾還有一個印鑒。
竹煙看完紙絹,不禁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