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帝王微微沉目，探手端過案幾上的茶盞︰「寧夏國那塊不毛之地，朕還沒興趣動手。」
竹煙聞言抿了抿唇，暗自思量著他的言下之意，如今緊挨北周的，便是西蜀、東平、和寧夏國，以他的謀算，難道是？銳眸一揚︰「你要的是西蜀和東平。」
「西蜀路途崎嶇，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朕目前也沒興趣。」修恆垂眸打量著杯中浮沉不定的茶葉，目光深沉，心思難辯。
「周帝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就怕東平也不是輕易可得的。」她冷然一笑。
修恆將手中的茶盞擱下，抬眸望向對面的秀氣男子，眸中如萬年不化的冰淵︰「朕不下手，一樣還是有人會下手，朕又何必給他喘息之機？」
「恐怕周帝目前還沒有那個實力。」她冷然而笑，目光清銳。
壓抑的氣息彌漫開來，修恆眼神深沉，緩緩說道︰「朕沒有那個耐心等到東平成了氣候，成大事者，總是要有所犧牲的。」
竹煙低眉抿了口茶，語氣冰冷而尖銳︰「西蜀與寧夏國的戰事周帝到底會不會插手？」袖中的手緊緊攥著。
修恆薄唇緊抿，良久之後，淡淡說道︰「別說朕瞧不上寧夏國，即便想動手，也未必有好的結果，朕還是比較願意坐山觀虎斗。還希望薛將軍賣我個人情才好！」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竹煙眉眼微沉，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再明了不過，他不會做賠本的買賣的。
她放下手中杯盞，冷眸一抬，決然道︰「本將軍替蜀皇做主，寧夏國五城，西蜀南取三城，北周北取二城。」
修恆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一雙黑眸似漆黑的墨︰「好謀算。」
「利用人，總是要付出點代價，不是嗎？」她冷然而笑。
「好，朕可以相助，輜重糧草北周出，人馬西蜀出，還是靠西蜀自己來打。」周帝冷冷言道。
竹煙秀眉微一揚，有幾分意外。
修恆見她面色有異，冷然一笑︰「朕要跟誰交手，會光明正大的戰，不屑小人的手段。」
「公子，船靠岸了。「船夫在外出聲道。
竹煙端起手中已經涼透的茶盞，一杯飲盡，冰涼而苦澀，起身道︰「我明日起程回西蜀。」
說話間竹煙便消失在夜幕中。
修恆默然不語，司徒南沉吟半晌出聲︰「她不會反悔嗎？蜀皇會答應嗎？」
「她和蜀皇沒得選擇。」修恆淡淡出聲，眉眼間清冷一片︰「這個世界，一向都是這麼殘酷。」
「派人暗中護送，讓她活著回西蜀。」修恆拂袖起身，出船艙，她已經上岸消失在熙攘人流之中。
夜風呼嘯吹得船頭的男子青絲飛舞，一身墨衣仿是要融入這無邊的黑夜，身後的夜空煙花齊放，火樹銀花，絢麗奪目。
他赫然回頭，望著不遠處高高的觀星樓，有遙遠的記憶從心頭奔涌而來，眉目英朗的少年牽著清麗動人的少女一步一步走上那座高樓，看盡萬家燈火，煙花漫天……
船頭之上，墨衣飛揚的帝王閉目深深嘆息，如今的他……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