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連見她手法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沖茶，微微點頭。
竹煙端杯微笑奉茶︰「師傅，請。」
觀杯中茶色橙黃明亮，聞茶之香氣飄溢馥郁，輕雲淡生，華采煥然。
輕啜一口，岩韻十足，齒頰留香，香高持久而不月兌原茶茉莉香真味。
雪竹連不禁贊道︰「好茶，早不知梁皇貴妃這麼好的茶藝。」
竹煙停在半空中的手一滯，笑容僵硬片刻，緩緩放下手臂︰「師傅，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雪竹連會心一笑︰「很早以前，你在楓雪山莊學藝的時候。」
然後看著竹煙將茶盞放在茶桌上，將斟滿茶的杯盞遞到自己面前，二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似乎誰也不願意首先打破這寧靜沉寂下的和諧氛圍。
竹煙似乎對雪竹連突然開口說的話並沒有多少感到意外。
兩人慢慢飲著香氣四溢的茶水。
終于竹煙問了一句。
「師傅，這茶比起你的‘百花釀’如何？」
「有過之而猶不及！」
之後便是無際的沉默。
兩人都對發生過的事情絕口不提，有時候甚至令人懷疑是不是曾經有這麼一件事情存在過。一個淡靜通透，一個妖魅心深，只是偶爾的念想對視和平常言笑，一切都像那無波無瀾的深秋湖水，澄明中帶著無盡的幽深，叫人永遠無法探究。
時光靜好，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情景吧！
幾片落葉飄在茶桌上，似乎提醒二人，已經沉默多時了。
半天，雪竹連輕若清風拂面的眼光微微一挑，突然打破沉寂︰「在楓雪山莊的日子里，一次你生病了，高燒昏迷了幾日，夢中不慎說漏了嘴。」
「哦，這樣啊。」她正吃了一驚，耳邊，卻藹藹滑過男子的聲音。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見面嗎？」
「不是在楓雪山莊嗎？」竹煙覺得這樣稀松平常的問題實在沒有技術含量。
「不是。」
「不是？之前我們見過嗎？」她驀然間喃喃地問道，面上表情稀薄如霧。
「見過。」他一臉堅定的說。
「在西蜀。」他再次證明。
「西蜀？」竹煙下意識的往遠處望去，夕陽已拉過西斜，照在庭外那錯落有間的花樹上，景致嫣然。
「怎麼可能，我從沒見過你。」她頭腦靈活的搜尋遍自己的整個記憶，最後給出堅定的答案。
「見過，在西蜀長望城街頭，永巷。」雪竹連鳳眸流轉，隱隱蘊了絲輕芒。
「更不可能了。」竹煙笑意婉轉，眉間卻深凝起來。
「你還記得當年魯南王世子追趕當今北周皇帝修恆的故事嗎？」雪竹連眉峰一挑。
「記得，那是我與修恆第一次見面。」竹煙點頭。
「那也是我與你第一次見面。」雪竹連淡淡道，鳳眸映上前方的班駁花影，卻照不出明暗色，那眸黑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