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處仙緣劫 第十章︰多情笛聲無情弦 願望塔內幻覺生

作者 ︰ 水葎洇

凝幽飛到一塊巨石上,飛身坐定,素手一旋,瑤琴在前。她只清冷地看了秦天璘一眼,示意他可以開始了。秦天璘手持玉笛,白衣飄飄,笛聲開,琴音蕩,秦天璘一邊吹,一邊深情地凝視清清寒寒的凝幽。他知道,凝幽琴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感情,所以,他的笛聲才是根本所在。一個充滿著正義感與仁愛的笛聲怎能不打動他人呢?然而打動的是仙鶴,所以必須有仙靈之氣的浸浴。笛聲綿遠悠長,似高山空谷,曠而有力,然情意深長。這里面,不僅有秦天璘對母親的思念,更有對眼前這位清艷孤傲的凝幽仙子的深深愛慕。然而,此情說不得,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與凝幽合奏一曲,他知道,若不是穆霸天托凝幽幫他尋親,也許凝幽根本不會與他多說話。他的笛音細膩深邃,似在探尋凝幽的內心,他想挖掘出凝幽為何從不展顏,他想,他想走進她的心。

而凝幽的琴音,依舊那般清冷、奇絕,她始終凝視著琴弦,絲毫不知巨石下那個人的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她。此生,要麼孤獨,要麼灰飛。韓郁兒的話一直響在耳畔,縱然知道自己對三界萬物不會再有一點感情,可是,想想自己沒有情絲,她還是很無助。也罷,若是順利除去聖後,自己再隱于三界中,倒也自在。

充滿愛意的悠遠的笛聲與充滿冷淡和孤絕的琴音混為一體,兩股音律激蕩于巨石周圍,緊接著,飛向百里之外的仙群,諸仙循聲嘖嘖贊嘆,但見那仙鶴聞之,鶴眼猛睜,竟然翩翩起舞起來。織雪不禁嘆道︰「陶哥哥,你快看,仙鶴……仙鶴起舞了。」這一聲,把諸仙的目光全拉了過去,陶情也笑道︰「果真是冰與火最是動人啊!」織雪不解︰「這話從何說起啊?」陶情一邊看仙鶴起舞,一邊興致勃勃︰「這笛聲綿長,鏗鏘有力,而且充滿愛意,必是出自一位富有正義感的年輕人之手,而那琴音清冷委婉,想必出自孤絕與塵世的女子之手!冰與火啊!」織雪溫柔一笑︰「想不到,陶哥哥對音律倒是如此精通,看來,過去的一千八百年我們算是白過了。」陶情寵溺道︰「淨說傻話!」

仙鶴翩然舞動,竟隨著音律飛去,諸仙趕緊跟隨,都想一窺奏出天籟之音的真容。

天仙本想叫一下凝幽,可是,回身一看,哪里有凝幽啊,真是難得今日她如此安靜沉思,連凝幽何時離開都不知道。

而百里之外的琴笛合奏者,尚沉醉于所奏之音,全然不知百里之外的事,知道仙鶴翩然飛來,于半空中舞出絕妙的姿態。那仙鶴似在作揖,似在起舞。

秦天璘的笛聲漸漸止住了,他看著空中可愛的仙鶴,不覺笑了,再看凝幽,秦天璘驚訝地發現凝幽的嘴角不經意間浮現出一抹清雅的微笑,盡管,不是對著他笑的,可是,單那份驚艷已足讓天璘傾心了,原來,凝幽仙子也是會笑的,是笛聲的觸動,還是仙鶴的舞姿?

諸仙已然感趕到,見仙鶴空中可愛獻舞,听到裊裊余音,不覺,又是驚嘆!

壽星公拜道︰「參見凝幽公主!」凝幽玉手一揮,瑤琴消失,她自巨石上翩然落下,宛若出水之蓮,雲下百合。

「免了!」那抹微笑早已消失殆盡,已是清冷之態。

壽星公道︰「適才公主所奏之音能令仙鶴起舞,這聚仙大會的……」

「本公主只是輔奏,那位才是音之所在。」凝幽淡淡看了親天璘一眼。

諸仙只驚艷于孤傲的凝幽仙子,卻未曾注視到巨石之後還有一人。一縷煙塵踏出,諸仙才看到走出一位風度軒然、謙潤雅致的年輕人來。不覺又是一嘆!

壽星公連忙問︰「不知這位小兄弟出自哪方仙土?」秦天璘道︰「在下秦天璘,只是半人半仙,並非出自仙境。」頓了頓,又道︰「不過,在下的姑父是穆霸天!」諸仙嘩然,壽星公笑道︰「原來是穆霸天的佷兒,好!今日,聚仙大會的勝者便是這位秦公子,你可以進入願望塔,若是闖關順利,即可得到竹息玉露丸!」秦天璘未想到如此輕易就能取勝,歡興之余,不忘向凝幽投去親切的目光,凝幽淡淡視之,並未言語。

不少仙人向秦天璘投去贊許的目光,一些仙女們甚至對他頻頻傳目,一方面贊嘆他的翩翩風姿,一方面欣羨他的超絕音律,然而,秦天璘的目光不是投向遙遠的煙波,便是凝注于凝幽的身旁。

聚仙大會依舊熱鬧非凡,凝幽陪同秦天璘來到願望塔下。

塔周仙氣彌漫,靈氣逼人。

凝幽看著願望塔,止步,對秦天璘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就幫你到此了,如果你能順利闖關,便能見到你娘,不過,一切,便要看你的造化了。」秦天璘微微一笑,道︰「多謝仙子相助!」滿目柔情,凝幽很少能懂這種眼神的意思,只微微頷首。

塔門輕開,秦天璘一揚衣裾,淡然步入。

七層寶塔,七種考驗。

「為什麼你不進去?把大好機會付諸他人?」身後,傳天仙不解的微諷。

「一來,我受了穆霸天的囑托,自然要幫他尋到娘親;二來,是為我自己……」凝幽冷目寒冰。

「自己?」天仙不解。

「我要徹底讓自己相信,當年秦雄夫婦是我的守護使者!」

「我就相信啊!」天仙傲道。

凝幽不言語,許久,才說︰「三來,只有他才能進去。」「是嗎?」天仙微諷,「他不過一個凡人,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半仙,你如此高看他,莫不是……」天仙故意止住。

「莫不是什麼?」凝幽尚未能听懂。天仙卻故意不說了,凝幽也不再問。凝幽道︰「他不是一個凡人。」「什麼?」天仙不明。凝幽道︰「他的身上有股靈光,我懷疑他不是這麼簡單,至少,前世應該不簡單。」天仙冷笑道︰「想不到,你真能替自己找借口。什麼不簡單,我看是你想讓他不簡單吧!」凝幽冷道︰「天仙,你到底想說什麼?」天仙不語,似乎激怒凝幽是她最大的樂趣。

天仙離去,凝幽靜下心來,看著寶塔的燈,一層一層地亮。

偌大的寶塔第一層,猶如供宮殿,金碧輝煌,天璘走一尺,他延伸一丈。他正疑惑著,忽然,塔內罩下金光陣,陣內浮出了「生死離別愛恨情仇」八個金字,每個字都在浮動,此時,塔內出現塔神的聲音︰「拿起一個字吧!」天璘面對著八個金字,有些猶豫。

「生老病死,人生常事;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情仇令人沉淪;恨,只會令人墮入深淵。」他說,他拿起「愛」字,又道︰「雖然我未曾見過自己的爹娘,但是姑父姑母待我如同己出,這份愛,是我難以還起的。如果,凝幽仙子能懂我對她的愛,那麼,她也許不會感到孤獨。如果,天下蒼生互愛互助,三界豈能不太平呢?」話音剛落,秦天璘只覺身子一晃,已來到塔的第二層。他有點慶幸,沒想到第一關如此輕易。

然而,第二層空空如也,他心生疑惑。

「你為何要闖關?」塔神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要許願,我要見我娘!」秦天璘對著空層喊道。

「你為什麼要見你娘?」

秦天璘覺得這是一個可笑的問題。

「因為我想她,這是人間親情,是愛,是你們神仙永遠不會有的感情!」他再次喊道。

「好!為了你娘,你願不惜一切代價?」

「沒錯!」秦天璘一字一句。

赫然,秦天璘眼前出現一團火海,天璘只覺一陣灼痛,立即掩住身前,向後退去。

「這是火海。只要你跳進去,你就能見到你娘!」塔神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秦天璘只覺面前的火苗正一點點烤著他的身體,此刻,已然受不住,那麼,跳下去,豈不?

容不得想這麼多,也許,只有焚身,或許真的可以見到娘親!

他定了定神,抖抖衣袖,然後用右手緊緊捂住口鼻,一步一步,慢慢探進……

火苗在舌忝著他的身體,烈火向他示威,他感覺那份灼熱仿佛要烤焦他一樣,身子似乎負有千斤,雙腿如同灌步一般,再也不能前行半分。

他不住咳嗽,不住疼痛。

跌倒,再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如此輕易跪倒?

周而復始!

「不行!我不能倒下,我要見娘!我要見娘!」

慢慢地,他感覺自己遠離火海了,許久,臉上有微風吹動的感覺,他慢慢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原地未動,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心靈幻覺!

秦天璘松了口氣,正想著,他已來到第三層。

凝幽看著塔內的神燈在不斷地亮著,由第一盞亮到第二盞,繼而是第五盞,第六盞,她知道,秦天璘已來到第七層了。

此時,在桃枝深處,一雙隱身的眼楮正在窺探著亮起的塔燈……

第七關——秦天璘必須從一條銀色的光線上走過去,這條銀線長達數十丈,線下是無底深淵,秦天璘站在上面,仿佛置于幻覺當中。

「無論你背後出現什麼,千萬不要回頭,否則你將跌下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塔神的話讓秦天璘的心中直發毛。看著這根長長的銀線,看著腳下陰森的萬丈深淵,他竟有點不知所措!

「怕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秦天璘心想,他深深吸一口氣,晃晃悠悠張開雙臂,慢慢地走著,他擔心後面會出現什麼聲音,還好,沒有!他松了口氣,眼看已走至一半了。

「璘兒,可要擔心啊!」背後,突然傳來穆霸天的聲音。

「姑父?」秦天璘正要回頭,突然想起塔神的話。「不行!」他定了定神,「也許只是幻覺!」他繼續前行,身後的「穆霸天」不見了。

「表哥!」身後,猛然又傳來鳥雪甜甜的聲音。

天璘止步,這聲音,好像!

「表哥,真討厭,都不回頭看我!」身後的聲音似乎在賭氣。

天璘從小就特別寵愛這個小表妹,二人青梅竹馬,天璘把她簡直當做親妹妹!

「表妹!」他正想回頭,又轉念一想,鳥雪怎麼會來此。莫非,又是幻覺?他立即止住,繼續前行!

許久,身後沒了聲音,天璘心里稍稍淡定許多。

「想不到,你這麼快就走完了。看來,我也要走了!」驀地,身後居然傳來凝幽的聲音,清淡,冷漠,不含一絲情感。

「凝幽仙子?」秦天璘沒想到「凝幽」也來了。他猶豫地問︰「你……不會真是凝幽仙子吧!」

想不到,身後的聲音居然帶點輕佻的笑︰「你若不信,大可以回頭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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