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只覺一股巨大的能量在吸引他們滑入地心,他們任何仙術都使不出來。只是一陣疲軟抗爭後,他們已經落入一個黑暗的結界,一道可怕又巨大的光芒劃破黑暗,西華芷緊緊抓住秦雄的手臂,秦雄把她緊緊攬入懷中,道︰「別怕!我在!」話音剛落,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怪物,蒼老無比。他的頭很大,銀發直垂腳跟,身高足有十丈有余,額間長有一角,怪模怪樣,他的面前又出現兩朵花——百合花與郁金香,兩朵碩大的花散發著無比誘人的香味。
「子軒……」西華芷的聲音有些顫抖,秦雄雖是凡人,西華芷雖是散仙,可是此刻,西華芷寧願躲在秦雄的懷中,不敢面對這異象。「華芷,別怕!」秦雄一直在微笑著。他舉起玉尹槍,對著怪人,朗聲道︰「你是何方妖孽?究竟想要干什麼?」怪人可怕地笑笑︰「妖孽?哈哈……妖孽?如果不是你們三界,我們怎會淪落至此?」「三界?」秦雄沉吟道,「莫非你不是三界中人嗎?」
怪人陰聲笑道︰「三界,也配主宰我們?」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秦雄再次厲聲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三界之外還有無憂界嗎?」怪人的聲音低沉了。「無憂界?」秦雄與西華芷對看了一眼。似乎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怪人道︰「你們不必驚慌!我不會傷害你們。我告訴你們,整個宇宙空間分為三大界,即聖界、無憂界、三界!聖界和無憂界本是鄰界,關系密切,無奈,空間狹小,而三界力量太過強大,所以,我們只能屈服于三界,可三界仍不死心,竟要吞並這另外二界。聖界的天尊大人、無憂界的無憂聖君自然不同意。想不到,聖界之主天尊大人野心難測,竟向三界的玉帝告密——無憂界的突破口。就這樣,無憂界于一千年前就消失了……」
二人听得雲山霧罩,原來,竟有無憂界!
「那……這是什麼地方?」西華芷抑制不了好奇心,道。
「這是無憂幻界。」怪人道,「一千年前,我本是無憂界的黑暗使者,後來,無憂界被毀,我只用僅存的一點黑暗魔力留住了無憂界的一小片天地,只有這樣,無憂界的天地之種才能吸取無憂界的仙力,靈力,與魔力,才能幻化成仙,拯救無憂界……」
秦雄與西華芷再次愣住了,這,是無憂界的「余孽」?
怪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霎時,結界仿佛地動山搖!
「你這是干什麼?」秦雄對他已經放松了警惕,從他的話中可以感覺怪人並無惡意。
「今日你我相遇,也算有緣。我以無憂界黑暗使者的名義求你們,把無憂界的天地之種帶到三界,讓她們吸收三界的精華,成為仙子,成為三界天地之種,好嗎?」怪人流下銀色的淚水,頓時攝住了二人。
秦雄進一步問︰「憑我二人之力,怎麼能帶她們離開無憂界?再說了,就算她們到了三界,又怎能成為天地之種呢?」怪人的淚水繼續滴落,泛著銀色的光圈︰「這個,你們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讓你們出界,你們既然能來到這里,就說明與她們有緣,你們一個是天地極熱的心,一個是天地極寒的心,正好與她們相應,只要你們出了界,一直護送她們到天地精華山去修煉,自然大功告成,不過……」怪人面露難色,「不過萬一遇到什麼不測,就一定要想方設法把她們送到天之涯海之角,那兒是三界仙氣最多的地方,同時也臨近無憂幻界。」
西華芷不明︰「有什麼不測?」怪人道︰「她們一出界,就會動徹三界,所有的三界生靈都會感應到這是三界天地之種,自然有險惡之人前來搶奪——對了,一千七百多年前,無憂界這兩朵聖花誕生,你們三界則誕生了雪凝玉,只要這聖花得到這聖玉,那麼,她們就能發揮巨大的能量。
「難道你想用她們的能量去摧毀三界嗎?」秦雄質問道。
怪人未言語,突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整個結界已晃動不已,空間越來越狹小,仿佛山石巨崩,秦雄趕緊護住西華芷,擋住那飛迸的能量,二人不知發生何事,那怪人頃刻間化成一片黑煙,兩朵聖花已飛入二人手中,黑煙中傳出怪人的聲音︰「我已經失去了真神真身,我會送你們出界,不過,你們必須在此守護她們七七四十九天,與她們靈性相通,七七四十九天後,無憂界自此就煙消雲散。放心吧!她們的力量可以重建無憂界,卻不能毀滅三界——另外,十幾年後,三界將在此面臨大難!珍重!」說完,那片黑煙也隨風消散。
秦雄與西華芷感動于怪人忠心為主的情,又回味與怪人最後一句話,莫非,他有卜算未來之力,否則怎敢斷言三界的大亂?
緊接著,西華芷又向凝幽說明了在無憂界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情況,以及後來的那一場大戰,听完西華芷的話,凝幽瞬間怔住!
身體,仿佛涼水澆透,寒冰緊封!
時光仿佛就此定住,空氣,冷得令人窒息!
本是三界天地之種,高高在上,接受眾生膜拜。然而,只片刻,仿佛從雲端跌入萬丈懸崖,淪為異界「余孽」!這,怎會如此荒誕?
「你撒謊!」凝幽只覺心下一陣疼痛,鑽心得疼,目中寒光閃閃,略帶憂郁、疑慮、不甘與脆弱!
西華芷的光芒越來越淡,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清淺一笑︰「凝幽公主,我快要灰飛煙滅了,我怎會騙你!」
「娘……」秦天璘只覺頭頂有驚雷閃過,來不及訴說的日日夜夜的思念,頃刻間無語凝噎。他好想好想緊握娘親的雙手,然而他所觸到的只是虛空,虛空……
西華芷潸然淚下。
凝幽趕緊聚集靈力以穩住西華芷的幻覺元神,她要知道真相︰「你不能消失!」
西華芷的淚也逐漸透明起來身上充滿了幽幽白光,人亦在稀薄起來︰「凝幽公主,不必費心了。只有你和天仙公主頭上的玉釵才能證明我所說的話的正確性,相信我!」
凝幽的心越來越痛,她加大靈力,她,不忍心西華芷就這樣消失!
「不要,娘,不要……」秦天璘一次次向虛空抓去,西華芷被光芒托起,一點點上升,一點點消散,她的身邊散出了亮晶晶的元靈,許多許多,如螢火蟲一般。
「璘兒——保重!」西華芷的身體瞬間透明,一滴透明的淚水滑落,頃刻間,煙消雲散……
「娘……」悲憤一聲,雙膝跪地,刺痛入心……
曾經無數個日夜幻想有朝一日可以見到親娘,多年的夢終于在今朝實現,卻在今朝破滅,共誰爭歲月,贏得鬢邊絲?為何相聚的時光總是這般短暫?人歸落雁後,思發在花前。可是,決絕太突然,相思已成灰。
「娘,您放心,孩兒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絕對不辜負您的期望。」他望著紛飛的精元的消失,心中劃過為人子的幕幕,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既然已了多年心願,何必再多糾纏?淚,只能輕滑心中,收拾悲傷,再築起堅強!
他緩緩站起身,目中翻飛的失落慢慢消融,回身,他看到冷凝如冰的凝幽,此刻,他痛失娘親,她了然身世,然而,一切的一切,過于突然!
「凝幽仙子,你有什麼打算?」秦天璘覺得此刻,最傷心的應該是她吧,原本獨享天地之尊崇,頃刻間,淪為異界之種,心中的那份悲,恐怕比自己更甚,他的目光仿佛滲水,半是先前的涼,半是如今的傷。
凝幽早已恢復了冷靜,微垂蹁躚的眼睫,平淡地說︰「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沒有你,難道還會有誰知道嗎?」
天璘一驚!
隨即,淡定下來。
「莫非,凝幽仙子想殺我?」秦天璘朗目微寒,縱然他不甘心說出這話,可是,他想知道凝幽會怎樣做。
「我自然不會殺你!」凝幽輕輕對上他的雙眸,目中寒氣充盈,「你畢竟是我恩人之子,這件事,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的!」她的目光雖說冷,倒顯出一種冷冷的柔情,仿佛雲邊孤雁猛然棲枝,水上浮萍稍定根基,她不會殺他,畢竟她不是妖魔,她是仙,哪怕,是無憂界的仙。她相信他,這話發自內心,因為她能隱隱感覺到這個人值得信任,這個人不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