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她昨夜經過心痛之後,已經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去與秦天璘多做糾纏,她甚至不敢去承受秦天璘厚重清涼的目光。于是,冷聲道︰「你膽敢阻攔我?」秦天璘的微笑如涓涓暖流,煦煦陽光︰「我知道仙子為何不敢看我了。」凝幽目中沁雪,冷笑道︰「是嗎?你倒是說說。」秦天璘走至凝幽面前,凝幽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秦天璘笑道︰「因為仙子怕我!」凝幽以清寒的目光回視他,既而冷笑道︰「怕你?本公主還不曾怕過什麼人呢!」秦天璘繼續用溫潤的目光注視她,淡笑道︰「是嗎?那我就找不出理由為何仙子不敢看我了。」
「秦天璘!」凝幽寒目掃過,「我告訴你,你最好離開我,否則等本公主有朝一日恢復法力,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秦天璘依舊雲淡風輕般笑道︰「好啊,我等待仙子法力恢復的那一天。只是,我立下重誓,一定幫你尋到天仙公主,此刻我若你離開你,不就是違背自己誓言了嗎……」
「秦天璘!你……」
「還有,你現在孤身一人,我在你身邊,也好有個照應,不是嗎?」秦天璘故意止住聲,輕喚道︰「對嗎?表妹?」
凝幽不想素日里謙謙溫潤的秦天璘今日說話也這般輕佻,不由眉目籠冰,冷聲道︰「秦天璘,你居然這麼叫我!好大的膽子!」
秦天璘道︰「仙子,別生氣。你也知道,這是人間,我若不這樣說,我們憑什麼理由一起借住在別人家呢?難不成,讓我說我們是……」
秦天璘故意止聲,含笑看著她。
凝幽當即紅暈四溢,寒聲道︰「秦天璘!我說過,不準你對我無禮。」秦天璘道︰「仙子,你放心。我只是開個玩笑——對了,我知道你不食人間煙火,所以昨晚我特地上山摘了一些新鮮的野果,這山中野果多少有些靈氣,對你補充靈氣興許是有益的。我把它們放在你的房間了。」凝幽淡淡未語,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謝謝。」
秦天璘微微一怔,隨即淡笑道︰「仙子不必客氣。現在最要緊的是調息你的身體,如若不然,怎麼找天仙公主。」凝幽把目光投向遠處的湖波,幽幽道︰「也不知天仙怎麼樣了,她性子那麼倔強,怎麼受得住失去元神的痛苦。」見凝幽眉目含煙,甚是憂慮,秦天璘暖聲道︰「仙子,不必過于憂慮,天仙公主向來灑月兌,也許她此刻擔心的是你呢。」凝幽淡然道︰「沒想到你倒是能看懂天仙。」秦天璘聲音仿佛鍍了層陽光︰「其實,我最想看懂的是你的心。」凝幽心口一熱,目光躲閃︰「秦天璘!不準你再這麼對我說話!」
秦天璘卻淡然道︰「我說的是實話。只是,仙子不願意理解而已。好,我不說便是了。」
凝幽一直在盯著遠處的湖光,清冷的眼神微微泛著柔光︰「秦天璘!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我法力全無,聖後是感應不到我的。如果有一天,玉帝知道了我的身份,天神眾仙一定不會放過我與天仙的。你還是別攪和進來。」
秦天璘心下仿佛暖流涌過︰「仙子是在擔心我嗎?」他的目光灼灼發亮,倒影在她的清寒的眸底。
凝幽避開這種眼神,冷聲道︰「不是!我只是不想連累無辜!我只擔心天仙!」
秦天璘微微一笑︰「我只要你安全!未來的事,誰都無法預料,談不上攪和與不攪和。當年我爹娘拼命保護你們,今日,我也會盡我一切去保護你,只要你好,我便如願!」
言之淡淡,情之深深。
凝幽盡量不去听,可是偏偏仿佛有點點滴滴在敲打心扉,那麼柔軟,那麼溫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心間有點發熱,好像那晚月下,朦朧的感覺。
凝幽不再言語,只做未聞。
蘆花紛揚似雪,飄溢了一片溫柔。波光晃動間,映出兩顆透明的難以平靜的心……
「秦公子,寧姑娘,吃飯了。」恍然,傳來白大爺敦厚的聲音。
秦天璘應了一聲,對凝幽道︰「仙子,進去吧!」凝幽翩然入內,不多語。
進了屋,只見桌上一半是飯菜,一半是果品。白大爺樂呵呵道︰「秦公子特意吩咐老漢,說姑娘不吃飯菜,今早啊,他特地備了些,姑娘,請用吧!」凝幽仿佛看見秦天璘微笑的目光,她並不言語,只是對白大爺道︰「有勞了。」正說著,白大娘拿著一幅畫在擦拭,另一個桌上擺著香壇與果品,桌上面的木壁上掛著一幅觀音像,白大娘一邊擦著畫,一邊笑著對白大爺說︰「老頭子,今早我上街市買香果時,攤主還特意送了兩幅畫呢。你看——一幅壽星圖,一幅玄女圖。」白大爺樂得眉開眼笑,秦天璘道︰「大娘,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還有人送畫呢?」白大娘邊擦玄女圖,邊道︰「今兒個是初一,一年一度的花燈廟會,凡是在今天買東西的人啊,都可以得到畫了神仙的畫。」白大娘又盯著凝幽看了一會兒,笑道︰「哎呦,我看這寧姑娘啊,比那天上的玄女還好看。真是仙子下凡啊!」秦天璘忍俊不禁,心想她本來就是仙子啊。凝幽倒有些不自然,淡淡道︰「大娘,過獎了。」白大娘笑道︰「一點也不假。寧姑娘,晚上你也去看燈會吧!可好玩可好看呢!」白大爺道︰「是啊,這廟會啊可盛大了,全城都點上花燈,熱鬧極了。」凝幽目色不染縴塵,道︰「不必了,我想清靜清靜。」便進了內屋,秦天璘不好相勸,只好對老人道︰「她可能太累了。」二老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再說那清風,自從出了蓬萊仙島,一直乘風游遍四山五岳,一日逛遍了仙界,便來到了人間。
清風落在山間的一棵果樹上,見人間如此好風光,心里可樂開了。無盡綠葉蔭蔭之中,燃起無數星芒樣的火紅,鮮艷若碎綢,半隱半顯在叢叢或濃或淡的綠意之中。直入紅彤彤珊瑚映三尺碧水。
清風揚眉一笑,眉目間散落點點爽朗,心想︰「果然是人間美啊。我清風一定要游遍人間。」隨手,便摘了一只桃子,悠閑吃了起來。正在興頭上,一道淡青色光芒突然向清風沖來,清風防不勝防,尖叫一聲,便從樹上掉了下來。
「誰啊?」清風拍掉身上的葉子與灰塵,站起身來,大聲問道,四周突然沒了動靜,清風屏住呼吸,四下張望。
「究竟是哪路神仙,哪道妖孽,竟敢撞你風爺爺,活得不耐煩啦!」一聲問下,便閃來一排藍光,接著便幻化成一群妖,一齊向清風沖來。
「這麼多啊!」清風傻眼了,可他鎮定自若,擺好迎戰的姿勢,長袍翩然,然而小妖們直接從他面前穿過,根本不理睬清風。清風回身看到奔跑的小妖,自語道︰「是不是妖啊。我要是不抓幾個玩玩,怎麼對的起自己啊!」言畢,立即化作一陣風,追了上去。
那淡青色的光芒繞著林子變來變去,藍光緊追不放。淡青色光芒化作一女子,那藍光也幻化出來,一群小妖出現了,其中還有四個「風雨雷電」模樣的妖。
「大膽妖孽,上次我九姑姑心軟放你們一條生路,不料,你們妖心不改,竟來尋私仇!」女子瞪著一雙亮亮的眼楮,恨道。
「風」妖道︰「哼!就是你這個小賤人,搶了我們的千年人參,害的我們被魔君逐了出來。今天若不殺你,難泄我心頭之恨!」小妖們趕緊應和。清風飛到一棵樹上,看著雙方,兀自笑道︰「哈!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