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瑤明白了。所謂同根共源,是說陶情與天尊是兩個不同的元神,卻共佔一個軀體,同根,亦是同生同滅。一千八百年前,天尊大人雖令三仙灰飛煙滅,可自己也被天聖子打得差點形神俱滅,由于陶情受了重傷,陶情的元神就佔了上風,就把天尊的元神壓入心底,天尊的元神在心底住了一千八百年!直到那次水沐石用銀針打傷陶情,他才漸漸從心底蘇醒。當日陶情面臨被收入寶塔的危險,天尊的元神控制了這個軀體,所以陶情才會性情大變,逃下界去。那日,在南天門,陶情僥幸逃月兌,可陶情的元神已經忽飛忽滅了,無法控制這個軀體,于是,天尊的元神就把陶情壓入心底,也就是說,一千八百年前的天尊,重生了!
不過,水玉瑤不知道,那次在水晶湖畔,陶情要對她出手時,是天尊的元神顯現,令陶情一時像是失去法力一般,這才讓她月兌險。
水玉瑤對這雙元共體沒什麼興趣,也知道當日天尊來到三界為了霸奪三界毀滅三仙的事。只是她素來性情寡淡,不問三界事。即便知道天尊的野心,她也不想理會,于她而言,這三界是誰的都無所謂,只要有她水晶宮在,她什麼也不想理會。
只是,見自己的兒子傷得只剩幾口殘氣了,憐愛之心生出,目中仿佛浸潤萬年冰稜,語風清淡而凌厲︰「天尊大人!不知他同你有什麼仇!你出手如此狠毒?」
天尊眼風似刀,微微刮過水沐石的臉,水沐石甚至都不敢逼視,天尊冷笑一聲,又用三分疑惑,七分不明的寒目問︰「怎麼?你心疼他?」
水玉瑤淡淡一笑,她這一笑,天尊目中寒氣更甚,譏誚更重。「我的兒子,我不心疼,誰心疼?」水玉瑤用慈愛的溫柔的眸子注視著水沐石。
聞言,天尊一震,一雙寒目滲出絲絲霸氣︰「你跟誰生的小孽種?」水玉瑤靈目掃過,冷漠道︰「與你無關!天尊大人,你還沒告訴本宮,為何要打傷他?」
天尊看著玉盒,道︰「你的寶貝兒子手中拿的是我的東西!」
水玉瑤這才注意到水沐石手中緊緊捧著的玉盒,便用質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水沐石低下頭,吞吐道︰「母後,沒說是他的東西,明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天尊眸中劃開一道凌厲的譏誚︰「那是本座的寶物,還不快給我?」
水沐石冷眼咬牙道︰「陶情!別再裝模作樣!我才不會上你當!」
水玉瑤平靜道︰「石兒!不得無禮!——天尊大人,你憑什麼讓我相信這是你的寶物?」
天尊幾絲寒笑︰「讓你的寶貝兒子說一下,這玉盒里裝的是什麼,他若說不出,必然不是她的寶物,可本座說的出,就足以證明,那是本座的寶物了。」
水玉瑤輕柔地盯著水沐石,水沐石哪里說的出,想了半天,才憋氣道︰「母後,它……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兒臣……兒臣也不知道也不知道!」
水玉瑤的目光像被燙了一般,羞也不是,惱也不是,她鎮定了一下,看了看天尊,天尊冷笑道︰「他當然不知道,就讓本座告訴你們,玉盒里頭是一幅畫,至于是什麼畫,你們就不必知道了。」
水玉瑤慢條斯理道︰「天尊大人神通廣大,里面到底是什麼,你本就一目了然。這怎能證明它便是你的呢?」
天尊眉峰一冷︰「四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不想給本座?嗯?」
水玉瑤清淺一笑,如月韻橫星,天尊的眉峰再次疏開。
「玉瑤不敢!」她淡漠的笑,似疏離的月,可望而不可即,「只是就憑天尊大人一句話,玉瑤,又怎敢相信?」她伸出一雙皎白素手,從水沐石懷中取出玉盒,雙目冷柔,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天尊,仔細端詳著玉盒,果然玲瓏別致,寒氣襲人,正要打開,天尊一聲厲喝︰「四公主不要打開,它會傷了你的!」
水玉瑤可不相信,玉蓋一開,一道玉寒光撲面而來,水玉瑤水玉瑤心下一沉,又只見一道金光閃來,擋住了玉寒光,同時,玉盒瞬間離手!
「你——」水玉瑤輕盈盈的嬌喝,目中雖無怒氣,卻也是寒意不減。
「四公主還生氣嗎?若不是本座救了你,只怕你已經香消玉殞了。」天尊噙著一縷冷笑,眸中卻難得溢出一點柔波,端詳著玉盒一番,兀自道︰「你終于又回到我的手中了!」言畢,朗聲高笑一番,他看了看水玉瑤,再瞧了瞧水沐石,寒聲笑問︰「四公主!你絕世獨立,怎麼就生出個這麼不爭氣的兒子啊?哈哈哈……咱們後會有期!」
言畢,金光一閃,杳去無蹤。
水玉瑤面上雖無波瀾,心里卻是又羞又憤,再看看受了重傷的水沐石,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浸滿了痛恨與心疼,一言不發,寒若冰雕。
水沐石哪里還敢看她的眼楮啊,面子上又掛不住,正在躊躇如何開口,卻听水玉瑤冰冷又憐惜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私自出宮,還敢盜他人至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水晶宮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母後,兒臣再也不敢了。」水沐石眉頭都打結了。
「宮主——」水晶從遠處急急趕來,軟身跪倒,趕緊謝罪道︰「宮主,是水晶的錯,水晶不該不回宮讓宮主擔心。」
水玉瑤輕輕扶起水晶,滿目柔情,淡笑道︰「本宮沒有怪你,先回宮再說。」又向水晶身後的遠處望去,道︰「那邊還有什麼人嗎?」水晶怕清風鬧事,趕緊笑道︰「沒有,宮主,只是兩個受傷的人罷了,沒什麼的。」水玉瑤也沒心思再過問下去,便領著水晶與水沐石回宮了,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最敬愛的師父的轉世,就在此地,與她相隔不過數尺!
自然,清風也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見的三界第一美人,本就是自己前世的最得意的弟子。所謂造化弄人,原非如此!